倒是顾清影,近日里与那将军王走近了许多,称兄道弟,好不亲切。
一切似是风平浪静,暗里却是风起云涌。
直到北瀚来使到达,才将一切矛盾推到了顶点。因为北瀚派来的,正是太子北堂烬。
宴会,向来是极尽喧嚷、华丽至极的。何况是三国共宴之上。
此时,正是南雨女帝设宴,招待两国来使。
凤来上座主位,云凛、北堂烬各坐一边。
北堂烬高举酒盏,面露微笑,朗声道贺:“本王祝陛下与翊王爷百年好合。”扫过一眼云凛,眯了眯眸。
南雨大势,他派到南雨的探子也已大致将情况传达给了他。他自然是知道南雨朝堂的微妙之处。
女帝当政,却是将军王掌了实权。两人之间的矛盾,明眼人该是都能看出来吧。
不过,这于他而言,正好。南雨与天焰内部越乱,他北瀚便能够越得利。
他在考虑,要不要把这池水搅得更乱一些。
凤来与云凛自然是举杯回应。
“太子殿下亲来,实是寡人与云凛的荣幸。”凤来如是道。瞥到酒盏里泛着黄光的液体,皱了皱眉,突然就想起不久前此太子吃便的场景,一时间便倒尽了胃口。
云凛倒是毫无异色得一干而敬:“多谢太子殿下。”
北堂烬再望向在顾清影身边一径喝茶观舞的七娴:“本王再敬夫人。”
七娴自然是喝茶,之前的酒醉可叫她头疼了好些天呢。到现在,腹里还不舒服得紧呢。不要说云凛不准她再喝,她自己都是避开这酒三尺之远呢。
嘎?七娴抬头,指了指自己:“我?小妇又没有什么可喜之事,何需太子殿下敬酒?”
“为何没有?”北堂烬直直盯住七娴,“女帝陛下这桩婚事结束,本王便再去天焰提亲。这于夫人,难道不是可喜之事?”
七娴闻了北堂烬的话,立时被这个天雷惊住了。这人,还没有放弃么?叫他吃了那么多苦头,他怎么就不知道知难而退呢?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殊不知,得不到的东西往往叫人更加不愿意放弃。对北堂烬而言,七娴于北瀚皇宫逃脱,还生生给皇庭带去那番劫难,本该是千刀万剐的罪过。可是他偏生就是恨不起七娴来。反而愈发觉得这女子很不一般,那份胆识、那份智慧怎能被埋没?此女子,该是与他站在一起,俯瞰天下才对!
顾清影嘴角抽了抽,余光偷觑下云凛,果然那身上的气息忽冰忽寒的,很显然,正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立时,亮起朗笑:“太子殿下真是有心了。听说殿下此前遭人暗算,身中奇毒。看殿下此时,红光焕发,生生是似有神助,果真是贵人福相那。”生生将话题转了开来。
若再叫这北堂烬说下去,那还了得。云凛必会火起。本来上次北堂烬劫走七娴,最后居然又活了过来,就叫云凛心内生生不爽。只不过,当时是在他北瀚的地盘上,更重要的是要救走七娴,云凛才会放了北堂烬一马。
此时北堂烬又是旧事重提,还是当着云凛的面,这不是生生在找架打么?
北堂烬听及此,似是尴尬地笑了几声,没再说话,端起酒盏就喝起了闷酒来。
这件事,是他人生之中最大的一件糗事,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想当日,他醒来之后,不管走至皇庭何处,都能听到宫人们在他背后窃窃私语,并且似是对他退避三舍。他极是纳闷,后来终于忍不住了,抓住一个宫人逼问。这才知道用来给自己解毒的是个什么东西。
真是荒唐之极!居然叫他堂堂太子殿下去吃那所谓阴时男童的……咳咳。不要叫他晓得那三个假仙是哪三个人,否则……
想着,北堂烬握着酒盏的手越来越紧。眸中狠厉一闪而过。
贵人福相?一旁的海棠、二绝等人忍不住想笑。给北堂治病的经过他们是听七娴讲过的,此时再听顾清影如此说法,不觉好笑。
就连上座凤来也不免多咳了几声。
倒是,云凛慢慢平静了下来。
龙行风扫一眼众人,嘴角一抹机深。那个翊王前任王妃,竟得北翰太子那般喜爱,确是可以利用。
“将军王,该是你来敬太子殿下了!”龙行风这深沉一眼自是逃不过凤来时时关注的眸子。
龙行风暗地里要与天焰搭上线,她知道。因为他找了顾清影。
这回北翰来人,怕是也要卷进去了。那北堂烬不是好相与的主。只盼,此间不要再多生什么波折才好。
陛下发话,龙行风自是起身。
盛宴继续进行。歌舞丝竹,升平之乐。
高位之上的人们举杯,似是畅饮。
七娴皱眉,突觉心里一阵堵得慌。
再扫一眼室内,实是觉得无趣,还不如到外头透透气,悄悄就退了下去。
夜凉如水,却是沁人心脾得舒爽。
七娴远远离开那热闹的大殿。
动了动脖子,深深呼吸一口。这空气,还是外头来得舒畅。没有酒精弥漫,没有阴谋遍布。
“唔——”一声,突然眼角撇到一抹白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伴随着“咯咯”的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