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光着上身,裹着一条大浴巾蜷缩在沙发里,还不时的抽搐一下。刚才我明明已经听到林枫已经叫住手了,但是美女还是稳定而又坚定的把电击器抵在了我的身上。
被电的滋味是痛苦的,更痛苦的是连续被电三次。我现在脸发白,嘴唇发青,模样活像一只吸血鬼。林枫姐弟俩坐在不远处语速极快的交谈着,我却一点也没听进去,因为我的脑海中此时在急速的回放一些记忆的片段。
林枫的姐姐——林岚。一想到这个名字,我的脑海就会浮现一个头发微黄,戴大黑框眼镜,满脸青春痘,一嘴大钢牙,一边捏我的耳朵一边叫我小白白的可怕形象。
林岚比我大两岁,小时候我经常去林枫家一起做作业玩游戏,那时候林岚不怎么爱搭理我们,我对她印象也比较模糊,只记得那时候她瘦瘦小小的,喜欢躲在一个角落一个人看书。我记不清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和我们一起玩的了,那时她已经戴上了一副黑框大眼镜,微黄的头发在脑后绑成一个马尾,俨然一副大姐大的派头,对我们吆五喝六的,尤其是对我,她强迫我叫她岚姐,把我当成她的跟班,指挥来指挥去,让我很是不爽。
我那时候是个小胖子,圆嘟嘟的比较萌,因为我有一对大耳垂,她总喜欢捏我的耳垂叫我小白白。还常常取笑我长大之后一定会当和尚,因为和尚的耳垂都很大。除此之外,她还喜欢用各种恶作剧捉弄我。小时候我很怕各种小虫子,一看到就起鸡皮疙瘩。她得知以后就常常拿一些小虫子吓唬我:悄悄把蟋蟀塞进我的口袋,忽然把蜘蛛扔在我的脸上,把毛毛虫藏在我的头发里。真不知道她从哪找来那么多的虫子。在一次她把一条大豆虫扔进我的脖领后,我终于被吓哭了。我大哭着一路跑回家,从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去过他们家。
后来我个子长了,胆子也大了,自谓早已不是吴下阿蒙,每每想起被一黄毛丫头欺负的往事就深感不忿,于是在小学毕业那年的暑假,我决定去找回场子。我以打游戏机为借口气势汹汹的进入林枫家,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等待她的出现。忽然一只手捏住了我的耳垂,耳边传来她的声音:“小白白,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玩?”
我腾的一下站起,横眉怒目的扭头,正准备大喝一声将早已酝酿好久的台词讲出:住手,我已不是那个昨日那个让你随意欺负的小胖子了!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后来让我印象深刻并常常在噩梦中出现的面容。
以前她就比我高一点,我这段时间长了不少,自以为应该高过她了,此时一看她竟比我高了一头还多。她依旧带着一副黑框的大眼镜,镜片似乎更加厚了,脸上长满了粉刺,她这时正对我咧开嘴呵呵的笑,我恐惧的发现,她原先一口不太整齐的小碎牙竟然换成了闪着寒光的大钢牙——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牙套。这样的形象对小学刚毕业的我冲击是巨大的,尤其她咧着嘴笑的样子让我认为她有很大可能会突然上来一口咬掉我的耳朵。打算找场子的我此时毫无悬念的一败涂地,那个暑假,我老老实实被她捏耳垂叫小白白,被她指挥地跑东跑西不敢有一句怨言。唯一庆幸的是她不再拿虫子吓我了,但是却变本加厉的喜欢捏我的耳垂,似乎要把以前少捏的那些都补回来。
上初中后,我和林岚就不怎么在一块玩了,见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我高中时她去了外地上大学后来又去美国留学,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我对她的记忆,也停留在了那年的暑假。
我正沉浸在回忆中,忽然一只手捏住了我的耳垂,然后耳边响起一个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的声音:“小白白!”
我被从记忆里唤醒,看到的是林岚美丽的容颜。她的一头乌黑的秀发在脑后绑了一个马尾,依旧带着一副黑框大眼镜,这副眼镜的样子在我的记忆中几乎就没有改变过,难道她从来都没换过镜框的吗?透过厚厚的镜片,我看到她的眼睛里蕴含着亲切的笑意,粉红诱人的嘴唇也绽开一朵微笑,露处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此时,我感觉自己的记忆就像是一条铁轨,有人把回忆中那一节拆下然后与现在的连接起来,火车轰隆隆的从上面开过去,被拆掉的那段人生似乎被抛开很远变得模糊起来,童年时的那段时光却变得格外清晰。粉刺钢牙的小姑娘与此时的美丽容颜逐渐重合到一起,感觉那样的熟悉而又亲切。同时,我能从林岚的眼眸中读出,她了解我的这种感觉,因为,她也产生了同样的感觉。大概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岚••••••姐!”我的声音有些结巴。
林岚微笑着,如盛开的雪莲一样美丽,我看到她已经换了一套深色的休闲装,更显得皮肤白皙如玉。忽然她笑容一收,板起俏脸说:“小白白,你怎么还是这副德行,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什么德行了?我纳闷的想,低头一看,顿时大囧。这时我才看清自己这副狼狈模样,简直比丧家犬好不到哪去。
林枫看到我囧样,开口替我解围道:“他这么狼狈还不都是你害的。”
“谁让你不早说是和小白白一起来的,我又没戴眼镜看不清楚,以为进来的是你,后来发现竟然不是,我也吓了一跳呢。”
林岚白了他一眼说,“我又没认出是小白白,还以为是入室抢劫的呢?”
我忙说:“岚姐,吓着你了。”
“小白白,不怪你,全怪小枫!”林岚说,她的手抬了抬又放下来了,似乎又想捏我的耳垂但是没好意思。
林枫翻着白眼说:“真要有入室抢劫的也要死在你手里。”想起刚才的悲惨,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深感同意的连连点头。
林岚看了我一眼,终于伸出手捏住了我的耳垂,柔声说:“小白白,刚才弄疼你了吗?”
我那个囧啊,我的耳垂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不疼,不疼!”我苦笑着说,心想疼是不疼,就是比疼还难受一百倍。
林枫笑道:“姐,人家都是26岁的大男人了,你还叫人家小白白。”听了这话我的脸顿时有些发热,要知道论起脸皮厚,哥们我那也是封神榜上有一号的人物,让我这有感觉容易吗。
林岚却不以为然地说:“什么大男人,在我眼里就是小屁孩,就是这耳朵捏起来也是和小时候感觉一模一样的呀!”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还在捏我的耳垂。
我无语,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林枫咳嗽一声说:“说正事说正事,姐,老白要住在这里一段时间,你不会有意见吧?”
“小白白,你好可怜哦,就放心在姐这里住好了,姐会照顾你的!”林岚这才放开了我的耳垂,同情的看着我说,那目光就像在看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我可怜,什么意思?是说刚才被她暴力蹂躏还是另有所指?我疑惑看了林枫一眼。刚才没听见不知道他和林岚说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