惬意的乡村生活过了十几天,老爸打来电话,说让我去给祖宗们上坟。以前都是跟着老爸一起去,自己从来没单独去过,老爸交代了一些事情,说再有不懂的问老乡。上次夏彤外婆去世之后,葬礼上要不是老爸老妈帮忙,我肯定会手足无措,自那之后,我觉得一些丧葬嫁娶的习俗还是应该知道的,这次老爸让我独自去上坟,正好是个学习的机会,于是欣然答应。
老爸打来电话的时候,秀秀正坐在我旁边嗑瓜子,一听说要去上坟,立刻说:“好啊,好啊,咱们这就去!”
我说:“给我们家祖宗上坟,你去干嘛?”
秀秀说:“那么老远,有本事你走着去!”
我一想也是,还得用秀秀家的拖拉机,再说我家的坟地在大山上,我一个人说不定还真找不着地方。我到院里看看天,见天阴沉沉的,于是说道:“明天吧,今儿要下雨。”
秀秀说:“给祖宗上坟的事情不能拖,以我的经验,这雨下不起来。”
我说:“你有个屁经验,我看你就是闲得慌。”
秀秀嘿嘿一笑,小声说道:“咱们上山的时候把猎枪带上,打只兔子回来。”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忙问道:“你爸愿意?”
秀秀说:“我把昨晚打了一宿扑克,现在正睡觉呢,咱们偷偷的。”
我终于抵不住引诱,点头道:“就这么办。”
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村里的小卖铺里买了香、纸钱等祭祀之物,又去小饭馆里要了酒菜,和那老板说上坟用,他就明白,替我准备周全,还提供了木箱子用来盛放酒菜餐具。
一应器具准备齐全之后,我与秀秀在村口回合。秀秀开着拖拉机已经等在那里了,一见我就兴奋的低声问道:“枪呢?”
“车斗里。”秀秀说。
我去车斗一看,只见一根长条物,被黑色的油纸包着,应该就是猎枪了。我忍不住就想去摸,秀秀低声道:“别动,当心被人看见,到山里再说。”
我忙缩回手,跳上车斗,秀秀发动拖拉机,在巨大的响声中,一路颠簸着往山里进发。
出了村子,我见四下无人,便想偷偷把那猎枪打开瞧瞧,谁知秀秀好像知道我的心思,回头道:“别动,给人看见。”
我只得恨恨缩回手,又开了一会,我说:“秀秀,让我开开呗。”
“你哪会开。”秀秀不屑道。
我说:“不就是拖拉机吗,我可是考过驾照的人!”
“不让你开!”秀秀断然拒绝,我愤恨的朝她背后比拳头。
拖拉机约莫开了二十分钟,再往前就没路了,我和秀秀下车,我拎着装酒菜的木箱,纸钱等其他祭祀之物我装在了双肩包里背着。秀秀扛着包裹在油纸中的猎枪在前开路,看她大摇大摆威风八面的样子,我的心情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走了十几分钟的山路,便到了我家坟地处,这里的山坡分了几层,每一层上都有坟包,最下面是爷爷的坟,上面一层是曾祖和曾祖母,再上面一层有好几个坟包,里面埋得是哪位祖先连我也说不清了。
到达之后,我把箱子和包往地上一放,抬手抹把汗,眼角瞥到秀秀在那边开始拆油布了,我立刻眼睛放光,凑上前去。
那油布去了,露出一根黑黝黝的猎枪,一看就是真家伙,这东西有年头了,但保养的很好,还上了油。我兴奋道:“秀秀,让我开一枪呗?”
秀秀道:“急什么,你先去上坟!”
我心想也是,祖宗坟前可不能只顾着玩,只得按捺心情,把祭祀物事取出来摆好。
这时节草木旺盛,坟包上也长了许多青草,我抬头望去,只见最上面一层的坟包上,生出一种小黄花,一路生长过去,与北边另一家的坟地连成一片。远远望过去,倒像是两家坟地间搭起了一座小桥。
我问秀秀:“那家是谁的坟地?”
秀秀抬眼望了望,说:“是老林家的!”
“哪个老林家?”
“咱们村里有几户姓林?不就是林岚他们家!”秀秀说。
我立刻一呆,怔怔的望着那小黄花连成的桥梁出神。表姐曾说我和林岚是天生一对,两家的坟地以这样的形式相连,是否是冥冥之中某种天意?
“小白白,你一定要回来找我!”林岚的话语在脑海中浮现。
小岚她还会等我吗?我心想,心里似乎生出一种飘渺的希望,但很快觉得这希望实在不太可能,那时我决定与夏彤结婚,林岚远走美国,显然已经对我死心。而且我何德何能,林岚是什么样的人物,曾经垂青于我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怎么可能在我这颗歪脖树上吊死?
想到这里,我摇头叹息,默默的给祖宗们上坟。过了会觉得不对,秀秀怎么这么久不出声?不是她性格呀!我转头四顾,见芳草凄凄、坟头处处,却不见了秀秀的踪影。
这时天阴的厉害,有山风吹过来,真有阴风阵阵的感觉,我一人处在坟包之间,不禁打了个寒战。暗骂这个白秀秀,办事忒没溜,竟把我一人留在这里。
又一想,这里都是自家的祖宗,有什么好怕?便在爷爷的坟前自言自语,说奶奶现在身体好吃饭香,让他不必担心,又说大伯和老爸都那么大了,却仍然很怕奶奶,可见老太君性格之彪悍,不知道爷爷你当年怕不怕?
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然后我转头去看老林家的坟地,看起来似乎有阵子没上过坟了。我想了想,反正带来的纸钱等物很多,便去那边也摆上酒菜,烧了些纸钱,嘴里念念有词道:“林家的祖宗,不知你们积了什么大德,后代竟出了个大神。林岚就是蓝海这件事林叔叔还不知道呢,但你们应该知道吧,肯定瞒不了你们。”我愣了一会儿,又说道:“林岚一个人在国外很孤单的,你们就托托梦,让她回来呗!”
忽听有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好啊,那我就托梦给她好了!”
我吓的“嗷”一声惨叫,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我跳起来,破口大骂:“白秀秀,你丫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