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者不言,言者不知。(《老子·五十六章》)
译文:明于道者贵行不贵言,立言的不明于道。
对于那些洞悉天地运行之道的人来说,他们是贵行不贵言的,因为言传则流于炫耀,浮浅而表面。而且,不合时机、不合对象的言讲,不仅不能够传授道理,反而会遭到诽谤。所以,知者不言。
而不知者因为其不知,因而也无智,所以就会夸夸其谈卖弄口舌之利,这不过是为了哗众取宠,自以为可以展现才能。这就好像一瓶水,如果装满了,那就晃荡不了,可如果只有半瓶,那摇晃起来可就响亮了。
有这样一个寓言故事:
从前有一位国王,命令他的大臣给他做一道世界上最好的菜。几天之后,献给国王的是一碟用不同的动物的舌头所做的菜肴。
后来,国王又叫这位大臣给他做一道世界上最坏的菜。这次大臣呈上来的仍然是一碟舌头。
国王于是问这位大臣,他先后要的是两种不同的菜,为何给他同样的东西。这位大臣解释说,舌头如果善加利用,就是一种伟大的才能,但若用作伤害与刻薄的工具时,则又是最可怕的。
这里说的是舌头,但实际上指的就是言语。
据说孔子曾来到太祖后稷之庙,只见庙堂右阶之前,有一个金人,口上贴有三道封条,背上有一行铭文,上写:“古之慎言人也。”相传这是周公的口嘱,劝人出言慎重,处世小心。多言多事,多事多灾,多灾多悔。孔子读完铭文后,对弟子们说:“你们要记住,这些教训合于一般人情,中于一般事理。如果能以此立身处世,就不会闯祸了。”
有这样一首诗写道:“缄口金人训,兢兢恐惧身。出言刀剑利,积怨鬼神嗔。缄默应多福,吹嘘总是蠢。”
结合老子的话来看,不仅是知者重行不重言,而且因为言语容易引起误会,带来灾祸。言语是容易产生歧义的,不同的人听了会有不同的理解,一旦误解了言语中的含义,把善意当恶意,那就会产生争端。而且人们还喜欢传话,告诉甲的事情,甲又会说给乙听,乙又会讲给丙听,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所有人都知道了,没有秘密可言。所以谨慎的人才会遵循“言多必失”的戒条,信守“沉默是金”。
知者不言,教给我们的又是修身的道理。话该讲的时候就讲,但不要讲那么多大话、废话、空话、假话,也就是说要去掉与道不相符的东西,去掉那些虚假浮夸的东西,使自己的言行品德越来越接近道的标准。
凡是能够达到道的境界的人,必然具有非凡的品德和出众的能力,这样的话就会形成“木秀于林”的情况,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个人一旦在人群之中显得突出,就会招惹来外界的伤害。所以,通晓大道的人,才会“知者不言”,将自己湮没于人群之中,不使自己显得过分突出,免得招来不必要的灾祸。这和道的属性是一致的,道是随顺自然不彰显自己的,普通人可能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是它又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不停地发挥着影响力。
麦克·史瓦拉是位美国的电视节目主持人,他所主持的“六十分钟”节目人人乐道。关于他有这样一个故事:在刚进入电视台的时候,他是一名新闻记者,因为口齿伶俐,反应敏捷,所以除了白天采访新闻外,晚上还报道7点半的黄金档。以他的努力和观众的良好反应,他的事业应该是可以一帆风顺的。
但是因为麦克为人直率,一不小心得罪了顶头上司新闻部主管。结果主管不再让他主持黄金档的新闻报道,而是改为在深夜11点报道新闻。
这个决定让麦克十分意外,他知道自己被贬了,心里很难过。但是他又想,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是在帮助自己成长,于是平静下来,欣然接受了这个决定,并说:“这样我可以利用6点钟下班后的时间来进修了,这是我早就有的希望,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做。”
此后,麦克每天下班后就去进修,并在晚上10点左右赶回电视台准备11点的新闻。他把每一篇新闻稿都详细阅读,充分掌握它的来龙去脉,他的工作热诚绝没有因为深夜的新闻收视率较低而减退。
渐渐地,收看夜间新闻的观众越来越多,佳评也越来越多,随着收视率的上升,有些观众也责问:“为什么麦克只播深夜新闻,而不播晚间黄金档的新闻?”最后惊动了总经理,总经理下令将麦克调回了黄金档播新闻,不久之后,麦克被选为全国最受欢迎的电视记者之一。
过了一段时间,电视界掀起了益智节目的热潮,麦克获得十几家广告公司的支持,决定也开一个这样的节目,便去找新闻部主管商量。但是满肚子积怨的主管却拒绝了麦克的提议,要他去做一个新闻评论性的节目。
虽然麦克知道当时评论性的节目争论多,常常吃力不讨好,收入又低,但他还是欣然接受了。麦克为这个节目吃尽了苦头,但他什么也没说,仍全力以赴地为节目奔忙。节目渐渐上了轨道,也开始有了名气,参加者都是一些出名的重要人物。
总经理看好麦克的新节目,也想多与名人和要人接触。有天他召来新闻部主管,说:“以后节目的脚本由麦克直接拿来给我看,为了把握时间,由我来审核好了,有问题也好直接和制作人商量。”从此,麦克每周都直接与总经理讨论,许多新闻部的改革也都有他的意见。他由冷门节目的制作人渐渐变成了热门人物,获得了全美著名节目的制作奖。
麦克的经历正好印证了老子的话,如果他因为主管的多方为难而大发雷霆据理力争,那么可能早就在办公室的政治斗争中被清扫出门了。他不是浪费时间去做争执,而是相信自己的实力,迎接一个又一个挑战,全力以赴地去工作,重行不重言,最终得到应有的成就。
可见,知者不言,是我们修身的一大法则,也是做人处世的一条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