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其实可以做朋友。”柏林看着颜一一的眼睛，这个小女孩的眼睛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她的眼睛是稚嫩无垢的，那么现在就像一只狐狸，淡然地看着面前的各色菜式，明妙的眸子里铺满了百味珍馐，但却在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细细打量着他的表情。
开始还比较青涩，眼角总会不自主地向上挑动，蜡黄色的皮肤微微抖动的时候像是块干涸的树皮。渐渐地，或者说只是在三息之后，这个小女孩的眼角不再向上挑动，优雅的拿着筷子把鱼头从鱼身剥离，筷尖准确的夹住鱼骨间暴露出来的鱼肉，微微一用力，鱼肉和鱼身分离。
这只小狐狸开始进食了，柏林笑眯眯的点点头。
“毕竟我没有对你的亲人动手，也没有对唐家动手，我们之间不存在利害关系。”柏林淡淡的开口，他已经把最喜欢的青丝笋吃完了，剩下的菜他提不起胃口，但是每次他都会让人摆满一桌子菜，即便他只吃里面的一道。
颜一一没有说话，细细的咬了一口肉，她的牙齿很白很好看，很多人都说她的牙像是月亮，晶莹灿白。
“你的仇人是龙霸天，因为他杀死了你姐姐。还有常啸天，是他带着人杀了你爹还有唐家的人。”柏林依然微笑，“那天夜里我知道你躲在炕里，我看到了你的眼睛，很明亮的眼睛，就像一只狼。”
“你想做什么？”颜一一吃完了鱼块，又看了看其它的碗碟，筷子在桌上来回的飘忽，她在犹豫到底要吃那道菜。最先吃那条鱼，只是因为那条鱼的头对着她，眼睛被热油剪得焦黄，背上划了几道口子，上面浇了金黄的蜂蜜，看上去很好吃，尾巴和头微微的翘着，嘴巴张着，像是要往外吐泡沫。
她很讨厌这条鱼。
“我也想杀几个人。”柏林像头老狐狸似的眼神狡猾，对着颜一一挑了挑眉。他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关上门。
这个屋子里的其他人在上菜之后就悄悄的退走了，从几个姑娘的眼睛里颜一一看到了敬畏。
气氛一下子寂静了下来，柏林坐回高背椅上，身子端坐的笔直，像是一把绷紧弦的弓，“天龙帮其他天龙们。”
“我想让天龙帮灭亡，所有的人。”颜一一轻轻说。
“成交！”柏林举起了面前的酒杯，在他们两人的右手边各自摆放了一只小巧玲珑的青瓷杯，瓷杯边沿被巧匠雕出了一圈细腻的枫叶，一叶连着一叶。
颜一一轻轻握着青瓷杯，瓷杯里的液体有些粘稠，但却很干净澄澈，她小心的旋转青瓷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笑意，“成交！”她也举杯和柏林隔空相对，仰头一口喝掉了杯里的液体，并不是酒，没有辛辣味，带着一股暖暖的咸味，像是一杯漂去了颜色的人的血。
柏林对着她笑了笑，她也礼貌的还了一笑。
这把弓被拉了满月，弓弦上的利箭随时都可能命中它指向的那个人心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