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眠天都,一座因一则传说而得名的城市。
凭着一则传说,汐眠天都吸引着散布在古灵大陆各处的名士修者。经久不衰的吸引力,使得汐眠天都慢慢发展。时至今日,汐眠天都不仅成了古灵大陆最为繁华的城市,更成了一处不受政治势力影响的自由境地。
由于没有战火的侵扰,汐眠天都没有寻常城池那样厚重的城墙,完全开放的城区赋予了这座城市无穷的生气。
各类店铺占满了天都的街道,大量的旅人和商人游离在店铺之中,挑选中意的商品。
而整座汐眠天都,就属城西的店铺最密最多,规模与人流量都比城区的其他地方大了不少。
城西的繁荣得益于一处传送阵。这个传送阵连接着另一片大陆,也就是源初大陆。
不少从传送阵中走出来的人都带着那一片大陆拥有的奇异宝物,来到古灵大陆做买卖,贸易自然而然地发展起来。而关于这座转送阵的由来,则与天都的传说密不可分。
在汐眠天都的一条主街道上,一名老者手牵着一名小孩随意地走着。看这两人打扮,与平时前来游玩的旅客没什么两样。但只要细观这二人的举止动作,就能猜到这两个人的身份地位不一般。
那名身披灰袍的老者白发垂肩,额上横着几条皱纹,灰色的双眸被世事消磨得略显浑浊。枯黄的皮肤,瘦削的脸庞,以及那随风微摆的银白胡须,都给人一种风中残烛的感觉。
与老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牵着的那名孩童。那名孩童身着纯白锦袍,黑亮的长发被玉冠束着,整齐地披在脑后。吹弹可破的白嫩脸蛋,澄澈如水的淡蓝眼眸,都让本就可爱的脸蛋多了几分生气。
小孩儿牵着老者的手,一蹦一跳,身上散发出的蓬勃朝气与那老者的沉沉暮气显得很不相称,引的一旁的路人纷纷侧目。
第一次来到汐眠天都,甚至是第一次走出皇宫的凌沧洲对外面的种种都十分好奇。左顾右盼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新奇的人事物。小手还不停的指东指西,这股新奇劲儿好像怎么都用不完。
齐岳看着身旁这个充满朝气的小皇子,浑浊的双眼不禁泛满了笑意。
“洲儿,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喜欢,太喜欢了!这儿好大好热闹,而且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比那皇宫好上无数倍。”凌沧洲没有丝毫的掩饰,把自己兴奋的内心袒露出来。说实话,那个死气沉沉人心难测的皇宫,凌沧洲是真的呆够了。
“是啊,这个地方确实比皇宫好啊!”齐岳感慨万分。
齐岳好不容易说服凌沧洲的父亲,允许他带着洲儿出去转转。沉闷压抑的皇宫堡垒不应该成为一个小孩儿童年唯一的回忆。小孩儿的童年应该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
“哇!师父!师父!你看海上那个是什么?”左顾右看的凌沧洲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急切地问起了师父。
齐岳顺着他小手指的方向看去,立马就知道凌沧洲是被什么东西震撼住的。
汐眠天都是一座靠海的城市,凌沧洲小手指的方向,正是那不远处的海上耸立的一座巨大雕像。
那尊雕像耸立在海中,三百多米的高度直逼天际,令人望而生畏。如此巨大醒目的雕像,想不注意都难。
这座雕像无疑是汐眠天都的象征,也是汐眠传说的由来。
“那是汐神。”齐岳答到。
“汐神?”凌沧洲低吟一声,再次抬起头细细端摩起那屹立在海中的雕像。
汐神像仰首望天,傲挺胸膛,张开的双手,似有怀拥天下之意。汐神身着的长袍扬起,虽然定格不动,却给人一种海风迎面吹过的感觉。整座雕像散发出的傲世豪情,感染了一旁的凌沧洲。
凌沧洲望得出神,被这尊雕像彻底折服。他在皇宫中也见过很多巧夺天工的雕像,然而那些雕像和眼前这座汐神像一比,逊色太多了。凌沧洲虽然不懂雕刻,但他能感觉出这汐神像比其他雕像多了几分神韵。
“怎么?看入神了?”齐岳瞅着凌沧洲出神的模样,随口问了一句。
“师父,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汐神的传说?”凌沧洲一脸期待,他很想知道眼前的汐神是个怎样的人物。
齐岳一听凌沧洲有兴趣,也就顺他的意,打开了话茬,“这嘛?传说很久远了,即便流传到现在,也已经不再详细。我只能给你讲个大概。”
“传闻久远前,人们还只是在古灵大陆生活,不知道在环绕大陆的海洋彼端是什么样的世界。”
“很多人也尝试着横渡大海,去探寻这个世界上是否有其他地方存在,可最终都是了无音信。因为没有人能够征服这片大海,到达海洋的彼端。”
“后来,汐神凭借自己不世修为,横渡大洋,发现了另一片大陆。当人们知道这个消息时都兴奋不已,希望汐神能带领他们前往那个所在。”
“然而那片大陆的发现纯属偶然,而且与古灵大陆相隔甚远,普通人想要过去谈何容易。汐神也只是凭借自己近神的修为和亲水的功体,历经万险,横渡大海,才到达那片大陆。”
“可人们对那片大陆的憧憬难以阻挡,最后汐神不得不妥协,答应为众人开启两境的通道。可通道哪有那么容易开启,汐神广招各地强者,希望众人能合力打开通道。”
“在通道开启当天,整个古灵大陆的强者汇集在这个地方,准备合力打通两境通道。可在打通过程中,却出现了巨大的变故。”
“众人低估了这项工程所需的宏大力量,不少人难以维持自身的灵力传输而受到重创。汐神作为这项工程的主导更不容出现丝毫差错。但那时众人提供给他的力量已逐渐衰减,可离通道落成还有很远的距离。”
“眼看就要前功尽弃,汐神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牺牲自身全部修为,自爆气海将自己的功力全部灌输到通道之中。汐神修为通天,通道随着汐神力量的灌输而慢慢成型。可通道开启一刻,汐神却因气海破碎而身亡。后人为了纪念汐神的功绩便在这儿为他建造了这个庞大的雕像。”
齐岳娓娓道来,凌沧洲听得也十分认真。可当他听到汐神的结局时,不禁愕然,“啊?汐神死了?他不是神吗?”
齐岳闻言,轻笑一声,“汐神只是人们对他的尊称而已,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神。即便一个人修为再高,他依旧逃不出生死轮回的定数。”
“唉!”凌沧洲感叹一声,心中对汐神越发敬佩了。
关于通道的事还有后续,齐岳继续讲到:“不过在建设通道的时候由于过于仓促,传送阵并不稳定难以支撑太多的人往来。所以当初的人便立下了一个规矩。”
“这我知道,要厉害的人才有资格去那片大陆。”凌沧洲不待齐岳说完,就抢先答道。刚一说完,他还得意扬起了他的小下巴,脸上一副快表扬我的神情。
不过凌沧洲的这番模样不但没得到期望的褒奖,反而还被齐岳赏了一个白眼。
齐岳继续说道:“传送阵的维持需要大量的灵力,每五十年人们就会给传送阵灌输庞大的灵力以供传送阵五十年的消耗。而在这一刻,传送阵的能量打到巅峰,变得最为稳固。人们便在抓住这五十年一次的机会,举行缔梦决,让天下有能力的人去争取进去源初大陆的资格。”
“缔梦决是赢取进入源初大陆资格的唯一方式。只有赢得挑战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源初大陆,也才能获得在两块大陆间往来的凭证。”
“师父,你说我能通过缔梦决吗?”凌沧洲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淡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期待。凌沧洲很希望自己以后能去那源初大陆看看,远离皇宫的束缚。
凌沧洲期盼的神色尽收齐岳眼底,齐岳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沉吟片刻,故作为难道:“你这样嘛?额..有点悬。”
“啊!可是很多人都夸我聪明,都说将来我会很厉害啊!”听到齐岳的回答,凌沧洲原本满怀期待的眼中,顿时写满失望。不过凌沧洲仍是不服气,把皇宫中其他人的话搬出来,希望能得到转机。
“臭小子,不诓你一次,我看你以后就不会好好修炼了。”齐岳心中腹诽。
齐岳毕竟是老油条了,表面上仍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厉声教训道:“宫中那群人的话你也信?他们仗着你是小皇子,拍你点马屁你还嘚瑟起来啦?”
原本心中还残留的一丝丝希望火苗,就这样被无情地浇灭了。
原来自己不是天才啊,凌沧洲心里很是委屈,蓝色的大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水雾,不过倔强的他紧咬住嘴唇,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瞅见凌沧洲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齐岳轻咳了一声,朗声说道:“你想通过缔梦决,还是有一点办法的!”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变脸比变天还快。凌沧洲一听还有机会,转眼就嬉皮笑脸起来,连说话都比平时甜了几分。
“嘻嘻,我就知道我的好师父有办法,快告诉我好不好。”
齐岳清了清嗓子:“把《泯日斩星诀》练好,就能通过缔梦决了。”
“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办法呢!”凌沧洲一听是这个办法,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
“啪!”齐岳一个爆栗赏在凌沧洲的脑门儿上,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在古灵大陆,修为才是立身之本,你不好好修炼,别谈缔梦决了,你在皇宫中能不能好好生活下去都成问题!”
这番话齐岳已经不知道讲给凌沧洲听多少次了,不过小孩子本性贪玩,总是静不下心来认真修炼。齐岳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没有太过勉强凌沧洲。但即便一个人再有天赋,如果他只顾着贪玩,将来依旧难有作为。
齐岳继续教诲道:“《泯日斩星诀》可是你们皇室秘传的两大顶级功法之一。如果再有《极武斗神炼》的辅助,那..”
齐岳的话戛然而止,那浑浊的双眼暗淡了几分,眼眸里藏着说不尽的苦楚。每每提到《极武斗神练》,齐岳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多年前的那件事,那件关系到凌沧洲母亲的事。
当年的事被皇族封杀,齐岳从没向凌沧洲提过这事。他知道这件事凌沧洲还是不知道为好。
“师父,你继续说啊?”凌沧洲刚端正了自己的态度,打算认真听从师父教诲。却不料齐岳话说了一半,就打住了。
齐岳看着凌沧洲仰起的小脑袋,心不由一疼,粗糙的大手慈爱地摸了摸凌沧洲的头。
“洲儿,你只要记住,好好修炼对你的将来有莫大的帮助就行了。”
“哦!”凌沧洲顺从地应了一声,没去追问什么。
自己和师父在一起这么久了,凌沧洲也听出来刚刚师父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而且似乎与《极武斗神练》有关。凌沧洲知道,师父不愿意说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一老一少结束了这个话题之后,便继续游玩起来,因为对他们来说时间太宝贵了。
时间在不经意间溜走,意犹未尽的凌沧洲还没玩够就被齐岳告知要回宫了。
凌沧洲很乖巧地跟着齐岳离开,没有抗拒。豁达的凌沧洲为自己能有这么一小段外出游玩的经历而心怀感激。
“洲儿,有些事情不是现在的你需要知道的,你现在只要快快乐乐地过好你的童年就好。”齐岳牵着凌沧洲的小手,内心如是想到。
就当这一老一少快要走出城区的时候,凌沧洲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远处那模糊的汐神像,暗自做下了决定。
“汐眠天都!缔梦决!我们还会再见!”
只看了一眼,凌沧洲便毅然转身,踏上了归途。
一个转身的时间,凌沧洲的气质却与先前截然不同,眼神中少了几分顽皮,多了几丝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