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天地之间,几座山峰巍然耸立。万里碧空,艳阳高照,可在山间缥缈的氤氲雾气却不见消散。
蒸腾的雾气如一层白纱将几座山峰的轮廓遮掩,让外人难以窥见全貌,更为这几座山峰添上几笔神秘的色彩。此处正是清瑜山,紫灼净秽犬一族的圣地。
在此刻的清瑜山中,有一人负手而立,站在清瑜山的至高处,眺望着远方。
他身披一件金纹白袍,领口直立,胸口敞开毫无遮掩,雄壮健美的胸肌与腹肌显露无遗。下身则着一条宽松的亮白长裤,光着双脚。一股放荡不羁的豪情自衣袂中散发开来。
再细观他的面目,一头飘逸的金色长发,一双尖细挺拔的剑眉,最值得注目的则是他的双瞳。紫色的瞳孔中竟包含着一个细小的金瞳,眸中紫光迸闪,金光激荡,紫金交替自成一方壮阔世界。
他名紫耀,是紫灼一族的族长,也是紫灼一族千年难见的旷世奇才,更是紫澜的丈夫,小紫的父亲。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瞰月峰上,任凭微风拂过他的眉角,撩起他的衣袍。
他每天都会站在这群山之巅,眺望远处,期盼有一天远方会缓步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若是身边还跟着一个孩子那就更好了。
这一盼,就是六年多。
“她还会回来吗?”
紫耀这样问着拂过脸颊的清风,寄望清风能带给他答案。可清风无情,吹拂如旧。无言的微风,刮得他的脸庞有些冰凉。
“族长,该回去了。”一名老者缓步而来,看着紫耀孤单落寞的背影,略带心疼地说道。
“是大长老啊,我马上就回去。”紫耀敷衍了一句,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自紫澜偷偷离开圣地之后,紫耀就整天站在这儿,连族中的事务都很少处理了。但紫无尘和族中的其他长辈却从没因此而责备过紫耀。当年若不是紫耀挺身而出,紫灼一族早就覆灭了。族人们对这个族长只有敬佩包容,从没有过苛责与不满。
紫无尘见紫耀仍不肯回去,劝解道:“族长,有些事单凭自己的意愿是难以实现的。还不如就此放下,活得坦荡自在些。”
紫耀微微摇头,轻声一叹,“我怎么放得下啊。”
“我一直以为武力才是一切,在经过我族的那次变动后,我越发肯定了这一点。当我紫灼一族被迫从源初大陆迁到古灵大陆时,我感受到实力的重要与人心的险恶难测。”
“为此我总是保持一颗戒心,对外人如此,对自己的族人也是如此。在我知道我的孩子没有灵脉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废物将来能有什么用!第二个反应是族人会借此打击我的地位和威望!可族人从没有过这种心思,这一切只是我的胡思乱想罢了。”
“紫灼一族都是善良而淳朴的,要不然也不会被源初大陆的其他族群欺辱。当初我把实力与地位看得太重,竟让紫澜放弃那个孩子。现在想来,自己真是昏了头了。”
每每提起往事,紫耀总是懊悔不已。然而老天最是吝啬,他不会给你重来的机会,失去的再难讨回。
紫耀本想一吐为快,但说完之后自己的心情反而更加低落。紫耀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唉,回去吧!”
紫无尘闻言,跟在紫耀身后,准备一同回去。正当两人迈开脚步时,紫耀脸上显露出惊愕之态,似是感应到了什么。
“怎么了?”紫无尘见状,心有疑惑,向紫耀询问到。
“是紫澜,是紫澜的气息!”紫耀惊呼出声,脸上的狂喜难以掩饰。
“怎么可能,我怎么没一点感觉。应该是你搞错了吧。”紫无尘否认道。
这几年里这样的情形也出现过几次,可最后的结果总是很残酷,每次都是紫耀弄错了。紫无尘觉得这次应该也是紫耀判断错误。
“错不了,就是她!虽然离得很远,但我敢肯定就是她!就是她,没错!”
激动的情绪让紫耀有些语无伦次,他不想再做解释,纵身一跃,直接从瞰月峰纵如云端。
只见紫电一闪,紫耀便失去了踪影。
见紫耀这副猴急的模样,紫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低语道:“但愿这次是真的。”
钟林显然是不知道千里之外发生的事情。现在的他已经将心神全部投入到了眼下的战斗中。
灵风铁猿和六刃影狼,已经对钟林发起了轮番冲击。二者连绵不绝的攻势带给了钟林很大的麻烦。
不过还在有炽羽鹰的协助,钟林的处境虽然危急,但还不至于致命。
空中的炽羽鹰发挥着它的飞行优势,盘旋在空中不时朝下方扇出一条又一条火蛇。
灵风铁猿与六刃影狼的攻势尽被这恼人的火焰化消,战况一时僵持。
尽管有炽羽鹰的帮助,但经过长时间的消耗,钟林双腿发虚,已经很难站稳了。墨龙怨也在他手中微微抖动,随时都有脱手的可能。
“喝!”
灵风铁猿继续出击,一声大吼,举起右臂,一拳砸向钟林。铁拳裹挟着罡风,霸道的气劲把周围空气刮得呼呼作响。
六刃影狼也在铁猿出手的瞬间行动起来,从侧面扑向钟林。两只灵兽素未平生,却在此刻展现出了无间的默契。
面对两只灵兽的夹攻,钟林举刀过顶,奋力朝六刃影狼砍去,对迎面而来的铁拳不管不顾。
就在灵风铁猿的巨拳临近钟林时,一道火柱自天而降,把灵风铁猿猛烈的攻势硬生生拦了下来。
铁猿的拳势随之一滞,而环绕在它拳上的罡风更是助长了火势,使灵风铁猿的动作受阻。
炽羽鹰的这道火柱,气得灵风铁猿咬牙切齿。但它又奈何不了空中的炽羽鹰,当下只得把希望寄托到六刃影狼身上。
就在炽羽鹰与灵风铁猿交手之际,钟林也和六刃影狼硬撼了一记。墨龙怨与六刃影狼尾部的尖刺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锵然的交击声响。
一股巨力自刀与尖刺的交击处蔓延,顺着刀身一直传递到钟林的手上。钟林只感右手一麻,墨龙怨随之脱手而飞。钟林也被这股巨力撞得踉跄后退,狼狈不堪。
反观六刃影狼,只是稍微后退了半步,神态依旧从容无比。
六刃影狼不想留给钟林丝毫的喘息机会,再次朝他扑去。
六刃影狼快得不急眨眼,只在空中留下一道虚影。这一次,六刃影狼势在必得。
就在六刃影狼快扑到钟林之际,又一道火柱扑来,遏止了它的攻势。
六刃影狼恨恨地咬着牙,气愤地看着眼前升腾的火焰,怒喝一声:“炽羽鹰,你要是再敢插手,别怪我们不客气!”
“哟!难道我会怕你不成?”炽羽鹰嘲讽道。
要不是空中的炽羽鹰,灵风铁猿和六刃影狼早就把钟林撕成碎片,把紫澜的灵丹抢到手了。
可这烦人的炽羽鹰屡次破坏它们的攻势,最可恼的是它们还没什么方法对付空中的炽羽鹰。
“大鸟儿,钟林不会有事吧,我看他撑不了多久了。”炽羽鹰背上的小紫一直紧张地关注着下方的战况,当它看到下方岌岌可危的形势时,不禁担忧起来。
炽羽鹰不太乐观地答道:“难啊!就算有我的帮忙,钟林那小子估计也撑不了一刻钟了。而且我灵气也快耗尽了,再这样下去情况很危急啊。”
炽羽鹰很清楚钟林现在的状况,他脚底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溢血,加之先前他将灵气与体力消耗地一干二净,早就丧失了战力。现在的钟林就如波涛狂澜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一回合的交锋之后,灵风铁猿与六刃影狼竟沉寂了下来,不再贸然进攻。四周一片死寂,死寂的背后则是暗自酝酿的狂风骤雨。
尽管眼前的敌手不再进攻,钟林却不敢松懈。他勉力保持清醒,以便应对接下来更为猛烈的攻势。
钟林张嘴,大口大口吞食着空气,以此缓和激战过后的压迫感。可干涩的喉咙难以忍受毫无水分的空气继续灌入,以一阵阵割喉似的痛楚刺激钟林的神经,想以此警告钟林。
肉体与意志的双重考验,让钟林陷入难以摆脱的煎熬之中,他试图挣扎,却越陷越深。
灵风铁猿和六刃影狼沉寂片刻后又出手了。
一猿一狼,一拳一尾,一击一甩。两只灵兽,两个简单的动作,灵气内蕴,霸道无匹,势要夺取钟林性命。
炽羽鹰见这两只灵兽动作如此凌厉,深知钟林承受不住,便汇集灵力,准备与它们联手的招式硬碰一记。
就在炽羽鹰蓄力之际,一道破风声响毫无征兆地自不远处的树丛中传出。
“该死!”炽羽鹰惊呼,赶忙中断聚灵,一个旋身,飞离了原地。
那道破风声擦过炽羽鹰的耳畔落到了远处。在那个物体擦过炽羽鹰的身子时,炽羽鹰勉强看清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道翠绿色的汁液,并且带有强烈的呛味。劫后余生的炽羽鹰惊魂未定,冷汗直冒。“那是什么鬼东西!难道还有别的家伙!”
一条碧绿的长蛇躲藏在不远处的树丛中,阴鸷的锐利双瞳,冷漠得不含一丝温度。
“可惜。”碧叶蛇暗叫可惜,它没想到自己酝酿偌久的杀招竟被炽羽鹰躲了过去。
碧叶蛇早就借着紫澜的气息赶到了此处,目睹了灵风铁猿它们的几次失利。本着利益共享的态度,碧汁蛇决定帮助它们拿下眼前的对手。
碧汁蛇通过灵识暗自与灵风铁猿和六刃影狼商量出了一个计策。
计策就是,碧汁蛇躲在暗处用杀招袭击炽羽鹰,防止炽羽鹰继续帮助那个小孩儿。而灵风铁猿与六刃影狼配合,全力击杀那个小孩儿。
炽羽鹰被长蛇干扰,无法施力,只得眼睁睁看着灵风铁猿它们的攻势扑向钟林。
炽羽鹰大叫一声:“快跑!”
小紫也是心急万分,“快躲开!”
钟林听到了他们的呼喊,他也知道自己确实应该躲开。然而过度的体力消耗使钟林难以做出反应,双腿像灌了铅一般变得无比沉重,完全迈不开来。
钟林眼睁睁看着灵风铁猿斗大的铁拳朝自己砸来,六刃影狼的尾鞭向自己扫来。
拳头与尖尾,在钟林的瞳孔中慢慢放大,像是收割生命的死亡镰刀一般。
无力抵抗,无从选择,钟林怔怔地站在原地,等待死亡的宣判。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