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天色渐暗,几颗残星点缀在迷蒙的夜幕上。
钟林坐在桌前,木讷地吃着晚饭,有意无意地朝着自己身旁的空位看去。没有庄珞陪在身边让钟林很不习惯。
庄冲倒没有钟林的迷茫,相反他在庄珞走后一直喜形于色,笑容就像粘在他脸上一样一直不见消散,这让钟林和秦莲甚是疑惑。
“老头子,你发什么神经啊,吃个饭都笑成这样。”秦莲忍不住了。
“嘿嘿......”又是一阵傻笑。
“你快说什么事儿把你给乐成这样。”秦莲觉得庄冲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面对秦莲的逼问,庄冲也不打算继续瞒下去了。庄珞人都已经走了,生米煮成熟饭是迟早的事情,自己只要待在家,安心地等着钱家的彩礼就行了。
“老婆子,你看看这是啥?”庄冲一脸神秘地从袖子中掏出来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秦莲本来不以为意,可当她看清了庄冲手中的东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就连嘴巴都忘了合上。
总算是缓过神来,秦莲还是一副惊惶未定的模样,紧张兮兮地朝庄冲说道:“这东西你是怎么来的,不会是你偷的那个老管家的吧。”
依秦莲的见识,怎么想都想不出庄冲这钱是哪儿来的。她唯一的猜想就是庄冲手脚不老实,偷的那位老管家的。
庄冲一听就不乐意了,自己虽然贪财,但是还不至于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当即解释道:“这是钱家给我家的礼金。”
“什么礼金?”秦莲不知道为什么钱家会莫名其妙塞给自家这么大一笔钱。
“钱家的公子喜欢我家丫头,而且钱公子有钱有势。我家丫头能得到钱公子的青睐是我们家的福分啊,所以我便顺水推舟,答应我就丫头嫁过去。”
“什么!”一声大嚎,震得庄冲耳膜生疼,也引起了钟林的注意。
“你把林益那小子放在哪里?我家丫头和林益青梅竹马,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两个人的婚事基本上订了下来,你就这样把丫头丢给了钱家?”秦莲又惊又怒,恨不得一巴掌拍在庄冲的脑袋上,把他脑子里的怀心思都给拍走。
早就料到秦莲会有这样的反应,庄冲也不生气,耐着性子等秦莲发泄完,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老婆子你冷静点,你仔细想想丫头嫁给钱家会有什么好处。
林益和丫头的婚事又没白纸黑字写个明白,反悔就反悔了,你能指望林益那个穷小子能翻出什么浪来?
而且钱家是苓岩城的第一家族,有钱有势,我家丫头嫁入了这么一个豪门你有什么不开心的。
更重要的是丫头和那位钱公子是旧识,两个人之间的交情不错,两人之间的感情今后一定能慢慢培养出来,丫头未来的幸福你也不必担心。
我们也都老了,干不动活儿了,以后可以跟在丫头后面沾沾钱家的光,过安逸的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不得不说庄冲的这番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秦莲听庄冲说完这番话后,也压下了怒火,静静地思索着庄冲的这番话中的道理。
可有一个人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那个人当然就是钟林了。
“姐姐是林益哥哥的,谁也抢不走!”钟林噌地从饭桌上站了起来,颇有底气地辩驳道。
“小崽子瞎掺和什么呢!没你什么事。”庄冲一直看钟林这个小子不顺眼,老子费心费力把你养在家中大半年,结果这小子尽知道给自己惹麻烦。
钟林对这件事的态度很犟,应该说钟林从小到大一直很犟,不知道他这牛脾气是哪儿来的,“我不管,姐姐就是林益哥哥的,这件事早就说好了。”
“啪!”庄冲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碗筷哗啦啦一阵抖动。屋内的气氛也随之一凝,紧张的情势一触即发。
“臭小子你还真以为你是这家的人吗,你就是个没爹娘的杂种,我们家的事儿还用不着你来管!”庄冲指着钟林的鼻子骂到。
钟林完全没把庄冲的话放在心上,他知道庄冲不仅骗了自己,还骗了庄珞。
钟林无视抵在自己鼻尖的手指,直接转身跑进自己的房内,取出了墨龙怨,然后径直朝屋外奔去。
“你小子想干嘛!”庄冲急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绝对不能让这小子坏了自己的打算。
“我要把姐姐救出来。”
钟林不自觉地就把庄珞的处境想得险恶万分,认为庄珞到了钱家会有危险。其实庄珞在钱府一点危险都没有,反而还会被照顾地很好。
“你给我站住!”庄冲直接朝钟林扑去,想治住钟林,阻止他去破坏这门亲事。
庄冲拦腰抱住了钟林,拼命把他往屋里拽。可钟林的力气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测度,钟林腰一扭,小手抓住庄冲的手掌猛得一推,就轻松地从庄冲怀中挣脱出来。
庄冲见钟林如此轻易地挣脱开来,怒不可遏,但他仍旧不死心,继续朝钟林扑来。
钟林很是心急,不想再与庄冲纠缠,转身一脚,直接踢向了庄冲。
庄冲哪会料到钟林竟会如此大胆,闪躲不及,被钟林一脚踹到了大腿上。
庄冲早已过了年轻力壮的年纪,被钟林这么一踢,直接倒在了地上哀嚎起来。
秦莲见状,赶忙上前关心庄冲的伤势。一时气急的秦莲本想骂钟林两句,可一抬头就发现钟林跑没影了。
钟林背着墨龙怨,头上顶着小紫,按照脑海中的路线,朝着苓岩城急奔而去。
苓岩城中的钱府哪会知道庄珞家中发生的这些,府内一派静谧,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然而在如此恬静的气氛中,庄珞却静不下心来。她一个人待在钱丰安排好的屋子内皱眉苦思。
本来应该道完谢庄珞就可以回家,可钱丰却非要留她在这儿吃顿晚饭。
本以为用过晚宴便可回去,却不料钱丰又借口天色已晚,让她在这儿暂住一夜,明日一早再送她回去。
钱丰的安排也都合情合理,就算庄珞回家心切,也不想辜负钱丰的美意,只得待在钱家。
可庄珞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自己却又说不上来,这种莫名的感觉让庄珞坐立难安,焦躁非常。
而在钱府中,有一个人有着和庄珞同样的感受,那个人便是钱清思。
钱清思一人站在屋外,无心欣赏眼前的水榭亭台,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细思今天发生的一切。
“为何我总感觉老管家有些反常?”钱清思很是敏感,他觉得钱丰今天有些鬼鬼祟祟的,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这种作风不像平日里的他。
“少爷不回屋,小心着凉啊。”
就在钱清思驻足沉思之际,身后传来一声关切的话语。钱清思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钱丰来了。
“只是觉得待在屋内太闷了,想出来透透气而已。倒是老管家你这大晚上跑到我这儿干嘛?”
钱丰只是嘿嘿一笑,没去回答钱清思的疑问,慢步走到钱清思的身旁。
“你有事瞒我。”钱清思不打算继续沉默下去了。
钱丰此番前来就是想告诉钱清思这事情的原委,让他能有个准备。万一钱清思真对庄珞有感情,那这件事就好说了。
眼见钱清思已经发觉出了什么,钱丰也不想隐瞒,将事情和盘托出。
“什么!”钱清思惊叫道。
钱清思完全不敢相信这是钱丰做出来的事,他竟然背着自己和庄珞,私下和庄珞的父亲订下婚约,完全不顾及当事人的感受。
钱清思深吸了几口气,艰难地从先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然后紧紧地盯着钱丰说道:“老管家,这件事你做的太过分了。”
钱丰在把事情经过全部抖出之后也轻松的不少,面对钱清思的责备,他倒是从容不迫,“少爷,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不妥,庄珞姑娘是单身,少爷也是单身,而且你俩感情不错,为什么你们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呢?”
听完钱丰的话,钱清思这才明白钱丰的底气是从何而来,原来他一直以为庄珞是单身。
“庄珞姑娘早就心有所属了。”
“少爷你怎么知道?”钱丰疑惑不已,为什么自家少爷会知道庄珞有了钟意之人呢?
“庄珞姑娘很早以前就和我谈起过了,她早已有个和她青梅竹马的恋人。再者我和庄珞姑娘之间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友情罢了,她有属于她的幸福,我最多只能算一个旁观者罢了。”钱清思耐着性子替钱丰解惑。
钱丰闻言又是一阵迟疑,“可庄珞她爹说......”
“她爹的性格你难道不清楚?”不等钱丰说完,钱清思就插嘴道。
面对钱清思的反问,钱丰揣摩了一番自己与庄冲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不出片刻,钱丰就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
自己早就听庄珞的母亲提到过一个叫林益的孩子,只不过当时的话题很快就转了回去,自己也没去细思。现在想来,庄珞与那个叫林益的关系应该不同寻常。
本来一切计划都是建立在庄珞是单身的前提之下,如今发现是自己一时心急酿成的误会,这个婚约无疑是棒打鸳鸯之举,以钱丰的为人,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一想到早已计划好的亲事尽化为泡影,钱丰心中暗叹,略带惋惜之意,“可惜了庄珞这个好姑娘,也可惜我家公子啊。”
钱府外,一道身影急奔而来,来者不是他人,正是钟林。
心急如焚的钟林这一路上不停地催促着自己,不断加快着步伐,终于赶到了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