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雪,一种对生长条件十分苛刻的作物。由于生长条件的限制,山阳雪的产量一直很少,而很多酒馆老板又偏偏对这种植物情有独钟,这就使得山阳雪的价值一再飙升。
庄珞家很幸运,因为她家正好有一块可以种植山阳雪的地方,这片区域也成了庄珞家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现在正值山阳雪收获的时节,身体刚刚恢复的钟林还没来得及蹦哒,就被庄冲赶出去帮忙采集山阳雪去了。
山阳雪的所在地是庄珞家后面的一座小山上,在那块地的旁边正好有一处山泉流过,造就了山阳雪生长的绝好地点。
“林益哥,休息会儿吧,你都干了这么久了。”庄珞看着满头大汗林益,有些心疼,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帕替他擦去脸上的汗珠。
“没事儿,马上就做完了。”林益瞧见庄珞心疼的模样,嘿嘿一笑,干得更起劲儿了。
林益是和庄珞同村的少年,两人青梅竹马,彼此间也互有感情。庄冲对这个踏实能干的小伙子也很是满意,因此双方的婚事虽还没有挑明,但各自心中也都了然。
钟林站在三尺高的山阳雪中,勉强探出个脑袋。他瞪着纯净的双眼,满脸狐疑地盯着不远处的这一男一女,“小紫,姐姐和林益哥在那儿干嘛呢?”
“小屁孩儿,大人的事你别管,好好干活儿。”趴在钟林脑袋上的小紫伸出了一对前掌,挡住了钟林的眼睛。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钟林拨开小紫的爪子,嘟囔了一句。
钟林被小紫一说,没再去看庄珞他们,开始专心采摘眼前的山阳雪。
庄冲让他们一天内采完所有的山阳雪,第二天再跑到临近的城镇卖给酒馆。这项任务无疑十分艰巨,钟林不敢怠慢,生怕完不成庄冲交代的任务。
钟林要采集的东西是山阳雪的果实,果实就长在其顶端,被几瓣翠绿的叶片包裹。只要把包在外层的叶片剥开,就能看到藏在其中的精华部分——一截拇指状的纯白柱体。
好奇的钟林把玩了一番刚刚采下果实后,便将外层的叶片剥开。随着叶片的剥开,白脂般的果肉从翠绿中钻出了脑袋。
看着晶莹剔透的果肉,钟林偷偷咽了下口水,有些心虚地偷瞟了一眼庄珞。当钟林见庄珞没心思注意自己时,麻利地一口吞了手中的果肉。当然在自己享福的同时,钟林也没忘了小紫,又摘了一个送到小紫的嘴里。
钟林怕被庄珞看见,胡乱嚼了几下就把山阳雪咽了下去。虽然吃得很急,但那爽滑的口感和淡淡的甜味却一直留在了他的口中,久久不散。
“我还要。”
小紫显然也对山阳雪的口感很满意,有些贪得无厌地朝钟林索要。
“吃一个就够了,被姐姐知道还好,要是被臭老头儿看见又少不了一顿骂。”
“臭老头儿”是钟林和小紫对庄冲的一致称呼,他俩一直都不喜欢庄冲这个人。
小紫听钟林这么说也不敢继续偷吃,打了个哈欠就趴在钟林的脑袋上睡起觉来。钟林的脑袋俨然成了小紫的私人床铺。
日渐西沉,钟林一行人终于赶在晚饭前将这片土地的山阳雪采集完毕。不过大部分的活儿都是林益干的,钟林压根儿就没帮上什么忙。
“这次真是谢谢林益哥了。”庄珞面带微笑,大方地给林益道了声谢。
相较于庄珞的大方,林益就显得有些羞涩。他挠了下头,轻声说道:“小事儿而已,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去我家找我。现在也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知道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庄珞应了一声,便拉着钟林的小手回家去了。
庄珞拉着钟林走在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扭过头去对钟林说:“钟林,明天清早我就要去城里把这些山阳雪卖给酒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
“去城里吗?我要去!我要去!”钟林很兴奋,因为这是他这大半年里第一次去城里的机会,他怎么会放弃这个出去见见世面的机会呢。
早猜就知道钟林会有这种反应,庄珞嘴角微翘,伸出纤细的手指刮了下钟林的鼻子,似是取笑钟林如此小孩子气的表现。
自从听到自己可以去城里,钟林一直处在极其亢奋的状态,就连吃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到了深夜,钟林仍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个劲儿地拉着身旁的小紫说话。
“小紫小紫,你说城里是什么样子啊?”
“小紫小紫,你说那儿会不会有什么好玩的啊?”
“小紫小紫,你说......”
本来困意十足的小紫被钟林这么一闹睡意全无。瞅着钟林那打了鸡血的神情,满肚子气的小紫真恨不得一拳搂在他脸上。
可是小紫体微力轻,一爪子拍下去就像在挠痒痒一样。小紫索性把这股气憋住了,陪着钟林唠叨起来。
这一夜就在钟林的唠叨中过去了,谁都没有睡着。钟林是不想睡,小紫是想睡,可有个混蛋不让它睡。
清晨的第一声鸡鸣总是亢奋有力,誓要将睡梦中的人们全数叫醒。
钟林在听到这声鸡鸣后就如同看见希望的曙光一般,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钟林穿好了衣服又一把揪住了赖在床上的小紫,向屋外跑去。
钟林刚跑到屋外,就撞见了洗漱完毕的庄珞,立刻问了声好,“姐姐,早上好。”
“早!”庄珞看着钟林反常的举动,一时纳闷,不过也回了钟林一声。
由于这儿离城里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庄珞提前准备好了马车。马车里放了几个篮子,里面装满了要拿去卖的山阳雪。钟林和小紫安分地坐在了后面,而庄珞负责驾车。
马车沿着一条早已修好的山道前行,走得很平稳。坐在后面的钟林欣赏着路两边的风景,又打开了话茬,“哇,这儿风景好美啊,小紫你看......”
小紫实在是受不了了,钟林这个混蛋连个补觉的机会都不给。一路上聒噪非常,还一个劲儿地指这儿指那儿,要是不应个两声,他还动手摇你两下,非要让你跟着附和两声才肯罢休。
眼看自己这路上是睡不着了,小紫认命地叹了口气,又无奈地跟着钟林看起了风景。
时间就在他俩看风景中不知不觉流过,还没怎么注意,马车都已经走到了城门口。
“哇!”仰头看着眼前高耸的城墙,钟林一声惊叹,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鹅蛋了。
“你个土包子。”从晚上到现在小紫一直憋着一肚子火,现在它终于有了一个出气的机会,赶紧用灵识嘲讽道。
小紫的讥笑却盖不住钟林心中的澎湃,钟林已经被眼前的情景深深地吸引住了。
钟林看到高大的城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刻着这座城的名字。钟林看着牌匾上面的字,脑袋一歪,淡眉一拧,犹豫地出声道:“今石城。”
听到身后钟林的嘟哝,庄珞一时没忍住,噗嗤一笑,“那个字念苓,后面一个字读岩,连起来读苓岩城。”
“哈哈哈哈,你个笨蛋。”看着钟林出糗,小紫可算是出了口恶气。
“不许说我笨!你不也不认识嘛!”钟林很不服气,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嘛!
“我虽然不认识,但是我没读出来啊,笨蛋。”
“哼!”气急败坏的钟林伸手拍了下小紫的屁股,随即扭过头不想去搭理小紫。
小紫欣赏着钟林的糗样儿,感到畅快非常。一直憋在它肚子里的闷气总算是消去了大半。
这个小插曲扫去了众人路上的疲惫,庄珞也精神不少,赶着马车,朝着城里的一家酒店驶去。
马车终于进了城,而坐在车后的钟林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睁大眼睛望东瞧西,被城中的热闹的气氛迷住了。
不多会儿,马车驶到了闹市区,街道上来往的行人比先前多了不少,变得拥挤起来。
就在钟林东瞧西看的时候,一股甜味飘过了他的鼻尖,打乱了钟林的心思。
钟林循着味道找去,见着了甜味的来源——一个小店铺。
钟林此前没见过店铺里的这种东西。出于好奇,钟林便朝着店铺的牌匾看去,希望能认出这个东西,“糖胡户?”
“糖糊糊?”庄珞闻言,有些奇怪,什么东西是糖糊糊?
顺着钟林的目光看去,庄珞又笑了,笑得比先前更放肆,“是糖葫芦吧!”
“哈哈哈哈......”小紫笑得不行,在马车上直打滚儿。
钟林这个死脑筋,碰到不认识的字非要读出来。先前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可现在还是不长记性。
“你个笨蛋!”
“不许说我笨!”
钟林又在小紫屁股上拍了一下,不过这次钟林真的觉得有些丢人,脸上一片火红。
庄珞看着钟林的尴尬模样,强忍住笑意,停下了马车,走到了那家店铺给钟林买了一串糖葫芦。
钟林接过糖葫芦的瞬间,脸上的羞意顿时消散,又咧开了小嘴笑了起来,“姐姐真好,不像某某。”说完还朝小紫瞪了一眼。
对于钟林的举动,小紫不以为意,它现在的心情十分舒畅。
山阳雪的买家就在这片闹事区,马车走了不多久就到了。庄珞停下了马车,嘱咐钟林在外面等候,然后叫上了那家店的小二,一起把车上的几篮山阳雪搬了进去。
钟林抬头看了一下这家酒店的牌匾,张口就想读。就在钟林张嘴的时候,正好瞥见了小紫戏谑的眼神。钟林轻哼了一声,“哼,我就不读!”
“这小子学聪明了啊。”小紫感到一阵惋惜,少了一个嘲讽钟林的机会。
那个酒店牌匾上的字小紫也不会读,不出意外钟林肯定会读错,因为小紫认识的字比钟林多。小紫认识的字钟林不一定认得,而小紫不认识的字钟林肯定不认得。
就在小紫暗叫可惜的时候,一匹快马猛地窜到了钟林马车的旁边。其来势汹汹吓着了不少路过的行人,更吓着了拿完钱走出店门的庄珞。
“哟,小美人儿。”
坐在马上的壮汉丝毫没有对自己的鲁莽行径感到羞耻,反而出言不逊,对受到惊吓的庄珞开口戏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