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瑟尔感觉受到了打扰,本欲发作,但见着是一位柔媚可人的女郎,心中的火气消了大半,不过声音依旧僵硬:“别来打扰我!”
女郎无视了这句话,更贴近了,胸前的软腻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呵气如丝绕着他的耳朵:“亲爱的雷瑟尔先生,你这样的拒绝,可是让我很是心痛哟!”
雷瑟尔的心思开始荡漾:“你,认识我?”
“卡塔利城里,可没多少人不认识荣耀的波立维家族的继承人哪!“女郎的声音越发甜蜜,”不过我挺好奇,你这样的大人物,为何会独自一人在这喝着闷酒?“
雷瑟尔听到这个问题,脸色立时又阴沉了起来,狠狠地喝掉杯中的佳酿,试图继续倒上,却被女郎的纤手一把抓住。
“为何还要继续用酒来浇灭心中的怒火呢?不是还有我么?”诱人的软语里,她直接坐到了雷瑟尔的怀中。
“你…是谁?”双手抚上蛮腰,脑子热得渐渐迟钝的雷瑟尔问。
“莎乐美。”
加尔文的智商,肯定在140以上啊!
密喀尔分外地感慨。
三个月的时间里,加尔文从商业的起源到契约精神,从群体的趋向性到个人的心理动态,将密喀尔肚子里那点可怜的存货给挖了个一干二净。导致密喀尔常常绞尽脑汁,自我编造理论来将加尔文糊弄过去。
不得不说,加尔文在遇见密喀尔之前,思维的局限性和知识的狭窄,是这个世界的罪过。
如果将加尔文放到地球上去,这绝对是个顶尖的天才型人物。
密喀尔已经略微觉察到了两个世界的歧途,在于这个世界存在着一种具现规则的原力。
而地球上不存在,或者持怀疑论的说法,还没有发现这样的原力。导致地球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优劣不论,至少在思辨和认知深度上,地球远超这个世界。
对于加尔文而言,这位年轻的冒险者,带自己走进了一个全新的,完整的,系统的,理论世界。
原来所有的制造,交易,甚至王室和贵族的征税,都是一种经济活动,人的心理活动却会影响经济活动,人会下意识地跟随他人,哪怕那是一场癫狂。
他给自己讲述了什么是贪婪,什么是责任,什么是真正的统治。
他将这些转述给父亲,父亲什么意见都没有发表,原话直接呈报给了他们的主。
第二天,他手上的幸运金币光芒闪动,沉寂下来后,幸运金币看上去似乎更纯粹了,并且金币上面出现了一句话:“贪婪是一切的原罪。”
加尔文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了自己激荡澎湃的心情。他知道,这是主给他的奖励,同时,他猜测,这是主准备开始书写圣典,演绎完善初聆,因而降下的第一条神谕。
这是莫大的荣宠,不出意料,他将成为继父亲以及其他同行者之后的又一个使徒。
他对密喀尔的崇拜更是无以复加,甚至都打算引荐密喀尔加入他们的地下教会,说不定,密喀尔将是主的荣耀下最为光辉的那位使徒。
但是查林打消了他的念头。
“这个想法绝不能施行。首先,主已经知道了这个年轻人,却没有发出任何有关的指示。其次,这个年轻人的来历,父亲已经打探清楚了。他不过是特罗斯王国一偏僻村落的农家之子,从小体弱多病。然而不久前他离开了家乡,却出现在了卡塔利城,成为了一个职业者。他有什么经历使得他能明辨如此深奥的哲理?甚至关切规则?我想他身上的秘密并不少。你可以和他继续深交,但是绝不能泄露我主的存在。”
密喀尔还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已经被伯爵大人给查了个门清。还好,查林并不知道在马希科斯的故事。
加尔文很是遗憾,但对密喀尔,已经越来越将他放到了自己引导者的位置。
密喀尔对加尔文也是十分的欣赏,所以两人的关系越发密切。即使三个月的教导时间已经圆满,两人依然每天都在走动。
在三个月的教导结束后,加尔文不仅按照约定付了900金币给密喀尔,还额外赠送了许多收藏品,甚至见密喀尔是一位“游荡猎人”,还赠送了一把附魔的匕首给他。
这把匕首附加了精力汲取和沉睡咒,被刺中后,不仅生命力会缓慢流失,还会在第一时间受到沉睡咒的侵袭。密喀尔对这把匕首爱不释手,他决定不将此物折抵给内世界。
毕竟他还没有实质意义上的武器,连个魔法杖都没有。有了这个匕首,在自己魔法冷却的时间里,除了能量球,又多了一种攻击手段。
不要忘了,他的体质是随着等级的增加而逐渐变强的。
这一天,加尔文邀请了密喀尔去卡塔利大剧院里,欣赏著名的歌剧:莱特王的陌路。
卡塔利大剧院,是卡塔利郡,最为知名的剧院。它的主人是卡塔利郡的三大贵族之一,马特蒙伯爵。
马特蒙伯爵今年快七十了,向来喜好歌剧表演。然而歌剧不过是从市井俚俗的戏剧刚刚发展起来的。戏剧向来以搞笑和直奔下三路来赢得观众,从业人员称为歌舞伎。向来不受贵族的青睐。
后来一位王子决心向上层推广戏剧这种形式。他重写了许多剧本,删减了许多俚俗的东西,遣词华丽,歌舞雍容,剧情也以历史、战争、冒险者的世界为主。这样的剧目,他称之为歌剧。
这下瞬间就点燃了贵族们那颗不甘寂寞的心,歌剧迅速地传播到了大陆的贵族阶层。甚至许多教会也开始尝试创作自己的歌剧,用来宣扬诸神的恩典。
但是歌剧毕竟时兴不久,很多守旧老贵族仍然不齿于此。老当益壮的马特蒙伯爵,反而是他们中的一个异类。
他不仅迅速地在卡塔利城建造了自己的歌剧院,还组建了一只人才云集的歌剧从业人员。每隔六日,他的剧院就会上演各种剧目,而且时时更新,一旦大陆上有其他的新剧目出现,马特蒙伯爵的剧院一准是最早演出的那批。
譬如今日密喀尔二人即将观看的这部,莱特王的陌路。
莱特王是大陆上一个国穷民困的王国的君主。幼年即位,他的强大邻国觊觎着他的国土,在这样的压力下,幼年的莱特王表现出非一般的智慧:清洗不臣贵族,整肃军队,减轻农民的负担,吸引优秀的人才,迅速打造了一只强大的军队。
他的邻国也恰逢明君在世。然而棋逢对手,莱特王主动以小攻大,连续取得数场大战役的胜利,甚至让邻国焚弃首都,国王仓皇外窜。
但是邻国雄厚的积淀让他们有输得起的本钱。而深陷敌国国土的莱特王遭遇了坚壁清野的不利境地。他一次次地试图引诱对方签署合约,但对方坚决拒绝,死战到底。无奈之下,他不得不退军。
而退军时他遭遇了敌国民众不断的袭扰,关键的是,他的粮草辎重在不断的袭扰中损失惨重。胜利的退军反而迅速变成了败退。
士兵在饥饿之下被敌国的君主所引诱,发动了兵变。在一个山崖上,被叛兵逼到了崖边的年轻莱特王,向着自己曾经忠诚的士兵发表了一通演说后,跳崖自杀。
如今新兴的歌剧非常喜欢用各种悲壮的人物故事作为素材,莱特王的故事显然符合这个要求,并且他的彗星般崛起和陨落的过程那么富有故事性,因而首先就被改编成了歌剧。
在去歌剧院的路上,加尔文就向密喀尔讲述了剧情的梗概。
密喀尔暗自吐槽: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地球上的查理十二、拿破仑、华伦斯坦的故事的杂糅。
加尔文带着密喀尔,坐进了最好的包厢。
当所有人在剧场坐定,大幕徐徐拉开。
敌国君主的刚毅和狡诈,敌国民众的万众齐心,莱特王的进退两难,麾下将士的不安与不满,在一首首高亢的曲调中渲泄而出。直到最后,莱特王的魔法师卫队秉承魔法协会的意愿离开了他,他忠贞的大骑士长被敌国的强者围杀,愤怒的士兵将他逼退到了崖边,莱特王举目四顾,满世皆敌,凄怆的声音从演员的舌间射出,如不甘的末路君王对敌人最后愤怒的一击,最后,转身一纵,离开了他眷恋的王国。
观众的掌声雷鸣般响起,经久不息。密喀尔的耳朵听过地球上的许多名曲,虽然这部莱特王的陌路,没有什么让他浑身一震的歌曲,但是整个悲剧还是被演绎得非常出色,他发自内心地向加尔文赞叹道:“确实是一部震撼人心的经典。”
加尔文赞同道:“莱特王的壮烈,简直是一部不朽的史书。”
“人们往往更愿意被悲剧打动,特别是英雄悲剧,因为它更能表现激烈的感情、崇高的思想、伟大的人格、不朽的精神。”
“你说得真是贴切极了!密喀尔先生,接下来主演会出来向观众们致敬,还要到包厢里一一致谢。到时候你可以同主演交流一下对歌剧的看法。”加尔文介绍道。说完,他自言自语,“奇怪,之前马特蒙伯爵大人是用的剧团里最知名的缪尔先生来作莱特王的主演,怎么今天是个新人?”
密喀尔不知道他奇怪在什么地方,自顾自地饮着果酒。不一会儿,包厢的门敲响了。
进来的主演明显知道这里面的贵客是谁,虽然他从没见过。
“向您致敬,尊贵的加尔文·波立维少爷。”主演鞠躬致礼。
加尔文二人站起欢迎。“我还不知道,马特蒙伯爵是从哪里又发掘出了一位新的歌剧天才。能否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呢?”
当主演站直了身子,温柔笑容正对二位,他们才吃惊地发现这位主演年纪之轻。
“蒙您垂问,我名昌德勒,是新近才加入伯爵大人的剧团的。”昌德勒谦恭地回答。
加尔文哦哦两声,紧接着介绍密喀尔:“这位是我的好友,游荡猎人密喀尔先生。”
“昌德勒先生,你应该很是年轻吧。而你的表演又是那么纯熟,你真是一位歌剧天才。”密喀尔觉得自己并没有过高地赞美,这是他真心的想法。
“蒙您谬赞,密喀尔先生。我的表演尚显生涩,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学习。”昌德勒很是谦虚,灵动的双眼看着密喀尔,璀璨发亮,“歌剧的技巧,正如魔法,而悲剧作为歌剧的王冠,我很希望诸位能和我相互交流。”
密喀尔听到魔法二字,略显不自然:“是啊,我总觉得,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打碎给人们看。”
“这话听着耳熟,似乎是哪位异位面的哲人说的呢。”昌德勒目光显得很是好奇。
“昌德勒先生,你很熟悉异位面的知识?”加尔文惊讶地问。
“并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只是看过一本简单描述了一些异位面知识的书籍。密喀尔先生,你也看过吧?“昌德勒的眼神显得很是无辜。
“是的,偶然翻过。不过并不在意,都忘记是什么书了。”密喀尔微笑着向二人解释。
他的背心已经被汗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