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卿眉梢微挑:“帮我换衣裳。”明兰哦了一声,问蓉卿,“您要去正院吗?”
“我去见见张姨娘!”蓉卿三两下换了衣裳,留着青竹几个人在家里,带着明兰和明期去了正院,张姨娘正站在台矶上和房里的丫头说着什么事儿,蓉卿从院门口一拐进来她就见着了,微微一愣迎了过来,喊道:“五奶奶!”
“姨娘好。”蓉卿看着张姨娘,见她眼角也是微红,显然是哭过的,想到她微妙的身份蓉卿释然,张姨娘问道,“五奶奶来,可是有什么事?”
蓉卿摇摇头:“也没有紧要的事,就是大嫂去了,我心里有些难受,来和姨娘说说话。”低头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张姨娘也露出惋惜的样子,叹道:“多精明能干的人啊……”话落,又觉得当着蓉卿的面夸成大奶奶精明有些不合适,改口道,“人死为大,总难免有些伤怀。”
蓉卿暗暗挑眉,面上点了点头,张姨娘指了指正厅里:“五奶奶进去坐会儿吧。”蓉卿也不推辞跟着张姨娘进了正厅了,丫头上了茶,张姨娘坐在蓉卿的下首,看着她额头上的伤,问道,“撞的还挺重,痛不痛?”
“撞的时候到是痛的厉害,这会儿上了药好多了。”蓉卿微笑着摇摇头,张姨娘叹道,“荣哥儿性子也太烈了,真是没有想到!”
“没了娘,心里总是难受的,何况他不过是个孩子。”蓉卿说的善解人意,“反倒是担心他们兄弟两,没娘的孩子没人疼,往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张姨娘就看着蓉卿,心里头转了转,笑道:“家里这么多人,又是叔叔又是婶婶的,还怕他们学坏喽。”她说着微顿,说起唐氏来,“四奶奶今儿没出门吧,我怕家里人多又是办丧事冲撞了她。可今儿一上午我都没有得空,心里正记挂想过去看看。”
“四嫂在房里呢。”蓉卿回道,“我和姨娘想的一样,若是出了事……她这胎来的不易,可真的是……”张姨娘跟着点头,蓉卿却是话锋一转,问道,“昨晚国公爷去四哥院子里了,还听说让姨娘送了好些东西过去?”
“可不是。”张姨娘点着头,显得很高兴的样子,“国公爷一回来就叮嘱奴婢了,幸好奴婢听到消息就翻了库房,找了好些能用上的东西,昨晚就带着人都送了过去。”
蓉卿看着张姨娘没有说话。
张姨娘又道:“您是不知道,国公爷回来在书房里画了一幅石榴树。”她掩面而笑,“国公爷可是许多年都没有画画了呢。”
竟还画了一幅石榴树?
蓉卿心头微微一动,也跟着张姨娘轻轻笑了起来,道:“可见父亲心里是极高兴的了。”
张姨娘点头不迭。
两人又说起齐成的缺来:“父亲让二叔将栋哥儿的缺让给大哥。”话没说完,张姨娘就瞧见蓉卿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她顿时笑着道,“大奶奶去的急,国公爷虽前头怒她,可人没了心头的气也消了,这会儿是想让成大奶奶走的体面些吧,五奶奶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嗯。”蓉卿笑着道,“大哥一直帮着家里打理庶务,这么多年也辛苦了,这些是他该得的。”
张姨娘颔首赞同:“是啊,他也确实不容易。”
蓉卿看着她,就见面色真挚看不出半丝敷衍来,她不由低头喝茶,若有所思。
坐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外面的丫头转了几圈,张姨娘手里也还有事没有做完,可蓉卿不提回去,她总不能赶人,正好陪坐在这里说着话,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蓉卿才站了起来,道,“和姨娘说说话,心里舒服多了。”
张姨娘松了一口气,笑着送她出去:“五奶奶没事常来走动。”蓉卿颔首应是,跟着张姨娘往外走,刚到院门口就看见齐瑞信带着银冬大步从外院而来,蓉卿忙着蹲身行礼,齐瑞信微微颔首,原是脚步匆匆,却又似想起什么来停了步子,视线落在蓉卿额头上,眉头微拧,问道:“看过大夫了?”
“是!”蓉卿恭敬的回道,“也上了药,没有什么大碍。”
齐瑞信点了点头,要走,蓉卿却是突然开口道:“国公爷。”齐瑞信微愣回身看着蓉卿,蓉卿就有些尴尬的道,“齐宵性子有时候太倔了,您别和他生气。”一顿又道,“其实他心里还是记挂您的!”
齐瑞信身形一怔,眼底飞快的划过一丝不可思议,齐宵的性子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心里有没有他,记挂他,他心里也清楚的,可是等他听到苏氏这个话,心里头还是忍不住愣了片刻,生出一股久违异样来,他僵硬的颔首,道:“知道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四嫂那边,劳你多费心。”
蓉卿仿若受宠若惊笑了起来,点头道:“儿媳明白。”想了想有些不敢确定的补充问道,“大嫂是我们的嫂嫂,一家子人虽不曾分家,可我们几位毕竟是正经的妯娌,她的身后事……四嫂不便过去,我在这大事儿上也没有经验,我们若是都不去,会不会有些……”
齐瑞信微微皱眉,想了想道:“你去问问你桦嫂子,有什么事你能做的。”一顿颔首道,“你有这个心已是不易,不必强求!”态度很温和。
蓉卿笑着福礼应是。
齐瑞信转身而去,张姨娘和蓉卿打了招呼跟着进院子,她没料到蓉卿会说这些话,不过却也只当是蓉卿想要缓解齐宵和齐瑞信之间的关系,她乐见其成,笑道:“五奶奶可真是个周全体贴的。”
齐瑞信脚步微顿,没有说话。
齐成坐在房中喝茶,身上的伤依旧隐隐的疼,他皱了皱眉揉着胸口,恨的将茶盅丢在桌面上。
那些人为什么突然在半道将他拦住?看举止言谈分明就是常在江湖行走的,他不曾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更谈不上结仇。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买通了他们。
是谁买通的,又是什么目的?
难懂是齐宵?他摇摇头,这么多年相处他和齐宵虽谈不上兄弟情深,但彼此间亦算是和睦,齐宵为人虽有些执拗,但却是磊拓之人,若他真知道什么而对他动了怒,也该是他亲自动手,绝不会做这种不光彩的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