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道路没有别的状况,一行人马赶到了城南大营。
城南驻扎了八万大军,乌压压的一片。所以他们的到来没有引起太大波动,辕门士兵显然认识丁文彬,所以没做询问就放行了。上层的将领依然搂着城里抢来的姑娘寻欢作乐,下层士兵聚在营帐里,喝酒划拳赌骰子,乌烟瘴气。
石冉看到后不由皱皱鼻头,丁文彬看到石冉的表情后,夹了几下马腹,与石冉齐平并齐。“小将军,你别看咱们的将士看起来散乱不堪,像群乌合之众,但真打起仗来可不是这样,这群兔崽子,嘿,那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砍得疯。这次徐州夺取战,就知道了,嘿嘿。”
你永远不知道丁文彬的眼是睁开的还是闭上的,更不知道他除了笑是否还有第二个表情,所以“笑面虎”的称号当仁不让就是他的美称。
石冉转过脸,淡漠的看了一眼丁文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飞虎营在哪?”
“小将军跟我来,”由丁文彬牵引着,石冉到了一间宽敞的营帐里,从外面看营帐没什么特殊的,但一进去就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
鞭子、烙铁、辣椒水,凳子、板子、烧火棍,各种刑具应有尽有,真是眼花缭乱。丁文彬看石冉呆在那里,内心不由有点小得意,在涉及这方面的时候,他总是骄傲的。
“小将军,你看这个叫拶子,别看他长的圆圆圈圈的没多大杀伤力,只要被他伺候过的,特别是那些小娘们,一个个哭天喊地的,要死要活,你要她做什么她都肯。嘿嘿...再看这个...”
“丁大人,我不知道你带我来这里意图是什么?我没空参观你的收藏,我要飞虎营百夫长以上全部来见我,现在!马上!”石冉猛地转身,以一股霸道不容分说的气势向丁文彬压去。
丁文彬被石冉打断,又被他突然转变的气势一震,本能居然没有太多的反击。其实是丁文彬先入为主的错误臆想,从府衙拜托自己去接回黄琪刘陵二人,到书房陛下封他为飞虎营校尉,再到城外与那群人的短暂对峙,石冉都没有表现的太突出,一直的不悲不喜,让丁文彬也降低了对他的内心防御。
从而从心里想,他也就是个小孩,一个碰了狗屎运得陛下怜爱到军中赚取功劳的幸运儿,不然怎么会封他做飞虎营校尉。要知道飞虎营校尉一职从来都是空着的,他们的上司就是大将军石虎,校尉对于飞虎营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嘛。
“怎么?我说的话还不好使了?”石冉眯起眼盯着丁文彬。
“没有,没有,小将军,您不知...”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石冉抓起身边板凳朝丁文彬身上甩去。丁文彬看到后想的是躲,他这么肥,应该是躲不开的,只能硬抗这一下,然后再把那不知发了什么疯的小东西给擒住了,再往各营帐里一转悠,飞虎营要是都看见他们校尉这么窝囊,肯定不愿意干。到时候石虎大将军也没辙,说不定撤了他的校尉,或者当个挂名的,谁让他们飞虎营是石虎大将军的心头肉呢。
而他,丁文彬,既能在飞虎营博得美誉,又能不得罪石虎将军,一举两得,至于那毛头小子,只要不在飞虎营,管你是谁,也管不到他头上来。
不得不说,短短一瞬间,丁文彬就想了这么一条毒计,真不可不佩服他“笑面虎”的称号。
但下一瞬,他就知道他想错了。
一把冰凉的锥形铁管正对着他,丁文彬硬抗了一下板凳后才要上前制服他,看到这东西后,不由立即停下身影,脑门一阵冷汗。
“丁大人,你想干什么呀?这么想上前来,不会是想看看这东西是什么玩意吧,其实不用,你站那儿,我也能让丁大人知道这是什么。”石冉举着那根锥形铁管,面有嘲讽的看着丁文彬。
“不不,小将军开玩笑了。我哪敢冒犯您呢,这东西太危险了,您还是收起来的好。伤了您的千金之躯,我是万死莫辞啊。”
“不巧,陛下把这东西赏给我的时候,告诉我怎么用了。我想我应该是不能失手的,再说我也想试试嘛,先拿来练练手,像丁大人这么高强武功的人是不能放在眼里的,正好让我用来当靶子,是吧。”石冉笑眯眯的说道。
是你娘个屁!丁文彬在肚里骂道。这东西要是放在外面,他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但这这么逼仄的营帐里,那可不就是活靶子吗?
“别别,小将军,您不是要找靶子吗?飞虎营的大小将士,我都给您拉来,您挨个挑。”死道友不死贫道,丁文彬想爱咋办咋办吧,反正他这个中郎将和校尉也没啥冲突,那些人看不惯他们吵吵去,自己还是操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想到这,丁文彬突然感到自己很善良。
看到石冉放下举着的右手,丁文彬也松了口气。当他给石冉行了一礼,才要转身离去时,看到石冉又举起右手,吓得那是一个提溜弹了起来,满身的肥肉都在跟他一起弹、弹、弹,丁文彬哭丧着脸,憋出一个要哭的表情,不过在他脸上只能看见一团肥肉在使劲聚到一起,那样子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还有,下次不要叫我小将军。把小字去掉,听到没?”
“听到,听到,是是是”丁文彬一连说了三个是,接着转身一溜小跑出去了,临出营帐前,还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身后,活脱一胖狗熊。
等到丁文彬出去后,石冉收起铁管,再次变得面色冷淡。
他回想起那人教他的去拜托丁文彬接回刘陵黄琪,想起他和刘陵不能说的秘密,与石勒石虎说的话,在府衙的一众表现,都是由那人教与他的,细想起来,每一步都没有太大的出入。唯独这一步,那人没教他,也可能是没想到石勒会封他做飞虎营校尉,总之刚才这一切是按他意愿来的,不知道那人知道后会不会骂他沉不住气。但那又怎样,他生来就不是被人掌控的,石冉的嘴角第一次挂起微笑。
“大人,陛下封他为飞虎营校尉。这恐怕和您的计划有些出入吧。”功曹府书房,孔雀正在为张宾传达最新消息。
“呵呵,这恐怕也是为了隔绝我和他之间的接触,毕竟军队这个地方,咱们的眼线不多。”
“那大人,依您看...”
“剩下的事就交给毒蛇吧,毕竟花了这么多年功夫才成功,总要先见点甜头吧。”
“是。”
书房里又剩下张宾一个人,他喃喃自语道,“明天,明天又是一个惊天动地的事情要发生了。”
此刻徐州城,宵禁是没有了,金九楼又堆满了一群人。只不过今天这里,多了许多陌生面孔,还带着风尘气息,应该是才赶路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