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二门的人来回话了。”带着赤金簪子的一位容长脸仆妇,大脚走的生风,却不想,她脚步未到,这大嗓门倒是先到了。
小丫头打开了门帘,出来的人,却是佟夫人身边的葛嬷嬷。
葛嬷嬷是佟夫人的陪房,原就是从小照料夫人的,后来因为能干又颇为干练,故而得了佟夫人的母亲青眼,就有意把她作为给女儿的陪嫁,早早就放出去配人生子,待到佟夫人出嫁之时,她已生了两个儿子。既不会像寻常奶娘那样仗着年事已高,糊里糊涂蒙了心的给主子出歪主意,也不会想那些个大丫鬟那样肖想主子的丈夫,经验、精力、能力都已是再好不过。
“什么事,竟也这样火急火燎,若是因那起子鸡毛蒜皮的小事惊了夫人,仔细你的皮”葛嬷嬷开口叱问。
那婆子见是葛嬷嬷出门来应,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把那掐尖儿争功的心思收了些许,赔了笑脸儿,又低声巴巴儿的回到:“哪敢惊扰夫人,原就是我这张老嘴不机灵,还要姐姐您多担待担待。”
葛嬷嬷面色稍好了些,却仍是严厉的问道:“先回正事,二门那里到底回了什么话,可也别误了正事。”
那婆子听后,便上前了两步,附在葛嬷嬷耳上,把她那给老爷当长随的侄儿托人带的话一五一十的跟葛嬷嬷说了明白。
葛嬷嬷初听时先有些吃惊,可听着听着也就开始想着该如何是好,待到听完,心中已是有了几分对策。
听罢便叫旁边的小丫头菱角拿了十个金锞子给这报信的婆子,说道:“你倒也是个忠心的,你先下去,哪天带了你那侄儿来回话。”
这婆子的得了赏银和夸赞,已是喜不自胜,又听得葛嬷嬷叫自己哪天把侄儿带来回话,这若是侄子再得了夫人和葛嬷嬷的青眼,自己今天这趟腿可真就算是没有白跑。
不由得再三拜谢,随后便由菱角领着去廊下用些点心茶水,这也是她的体面了。
葛嬷嬷转身忙不迭的进了屋,可进了内室,她又放慢了脚步,见了主子佟夫人,镇定的行了个礼。
佟夫人本来听见庭中有婆子高喊,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想着左不过是自己丈夫回来了,不由得面上带了几分欢喜和羞涩,对葛兰嬷嬷说:“是不是阿年回来了。”
阿年是佟图赖小名,佟图赖的原名叫佟盛年,是家里后来为了申明自己是自己是女真的后裔,就将名字改为佟图赖。
可是这阿年的小名,却留了下来,这时佟夫人对着年长自己十余岁,视若半个长辈的葛兰嬷嬷,便直接唤夫君为阿年。
葛嬷嬷答道:“并不是,三爷还在宫里面,离回来还有些时辰,刚刚是有个婆子来回话,说是托您的福,赏了医药并银子,二门的柱子他娘的病已经好了大半,柱子要谢您的恩德给您磕个头,自己又是半大小子,不好独来,这边让那婆子来给带个话,说是谢谢主子的大恩,我看那婆子不过是个粗使,虽说毛躁了些,可也辛苦,便让菱角带了她吃茶去。”
佟夫人听了,本是期许的心不免多了几分怅然,可听到,那柱子的娘病治好了,想着也是做了一件善事,便又高兴起来:“果真如此,那是再好不过,你嘱咐着,叫他先不急回来当值,万事以孝为先,先在家侍奉好他娘,等他娘病好了再回来不吃,有什么药材银子,若是短了,便去账上找吴先生支取,一切都是有例的。”
可是看看葛嬷嬷欲言又止的样子,怕是有体己话跟自己说,想了想,又说道:“既然离老爷回来还有些时辰,你们就先散了吧。”刚说完,却又想起来什么。连忙说:“老爷他最爱喝橄榄酸梅汤解酒,让厨房的多备下一些。”
这个时候,看着夫人如此心心念念着老爷,葛嬷嬷不由得有几分酸楚和焦急,但她只得稳住自己,把这些念头压下去,因为,若是她都急昏了头,那谁还能给夫人拿个主意呢?
好不容易等丫鬟、管事婆子都走了,葛嬷嬷心下定了定,扶着夫人坐在椅子上,回禀道:“刚才人多,此事不便回禀。”
佟夫人问道:“究竟是何事。”
葛嬷嬷正色说道:“刚才那个婆子有个侄儿给老爷做长随,随老爷一起进宫领宴,本在宫门外和车夫等着,可是在宫门和那些守门侍卫闲聊间,忽然得了这么个信儿,说是这宴会一开始,有个舞姬被赏给了咱们老爷,据说好像还是朝鲜的,不过这出身不知当不当的准,他那侄子估摸着起码这赏赐舞姬应该不会有假,就托了个人回来传信儿,也望夫人早做准备。”
佟夫人一听这话,玉瓷般的俏脸顿时白了两分,忙拉住了葛嬷嬷的手,问道:“这可怎么办,等那歌姬来了,该如何安排她。”
佟夫人自小又是个柔婉的性子,平时持家宽厚有余,严厉却不足,所以也较为依赖年长又洞悉世情的葛嬷嬷。
葛嬷嬷也知道,自家小姐打娘胎里就是个西子心肠,平日里悲春伤秋惯了,现在又开始了,可怎么说,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就是主子的一把刀,一个拐杖,一件儿东西吗。
自家主子在人情世情上多有不足,那自己这个做奴才的就要为主子出谋划策,谋划多了,有时候,她甚至会有这样的错觉,觉得她的主子更像是她的妹妹,女儿,她这一生怎么也要护她周全才甘心。
心里下了定,轻轻抚了抚佟夫人的后背,缓缓说道:“夫人何必着急,那舞姬不过是个玩意儿,就算她出身朝鲜,哪怕是宗室女,也不过也已经成了个玩意儿罢了,她的身份是订下了的,即使被赐给了咱们爷,皇家难道还能再给她个封号。”
佟夫人听后觉得有理,又问道:“听你这么一说,也不无道理,那一会儿,阿年他回府,我们又该怎么安置她呢。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能不能毫无芥蒂。”转头儿又红了眼眶。
葛嬷嬷却是笑了笑,说:“主子何必着急,这庆功宴上那么多功臣,论亲贵,论功劳,胜过咱们老爷的可不止一个两个,皇上为何单独赐了个歌姬给老爷,这里面必有文章,与其您做那容不得人的妒妇,不如大大方方的做个贤惠人儿,先收收心中的委屈,好生收拾一间离着主院远的小院子,既敬畏了天家颜面,又让她离老爷远远的,再看看老爷是怎么想,夫人您只要收拾间院落,再做那个劝慰老爷的知心人就好,至于那个舞姬,您已经给了她地方,容不容得下,要看她自己知不知深浅了。”
佟夫人听得葛嬷嬷的劝慰和谋划,心里的不安,渐渐消了一些,说道:“若这样,也是好的,只是,阿年,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说话间,又要哭了。
葛嬷嬷连忙劝慰:“您可要刚强起来,您还有大少爷和大小姐呢,您可千万要刚强起来。”如此这般劝慰了几回,佟夫人方才好了起来。她便差人收拾了佟府西北角的一个叫落兰院的小院落,忙了好一阵。
热血小剧场
葛嬷嬷:“主子,您可长点儿心吧,咱都没有评分没有打赏没有像样的书评啊,你再这样,我要哭了,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