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川拿出休书:“丞相大人,这张休书是上次我们来府上时,程三公子交给小女梦蝶保管的,他说自己去世后,希望能给梦欣自由,不过我们今日不是为了接走梦欣,只是想把天傲的遗物让丞相看看,至于梦欣的决定,我们不干涉。”
说完,秦海川亲自上前,双手把那修书呈给了丞相。
接过休书,程丞相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拿不争气的儿子,在生命的尽头做了这么有骨气的事情,程丞相其实没指望过程天傲能成大器,只是希望他好好做人,那些争斗,程天傲本就不是材料。
可是最后程天傲却让丞相府蒙羞,死于花柳病,丞相一直都没从心里上原谅这个儿子,今日见了这张休书却释然了,自己的儿子还有这么一面。
程丞相老泪众横,用袖子试了试脸上的泪水:“让公主和秦侍郎见笑了,老夫今日才知道天傲并不是那么混蛋,既然是他的遗愿,那就把梦欣带回去吧。”
其实这个决定也是让秦梦蝶有些吃惊的,因为程丞相这个人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他面子上笑嘻嘻的,骨子里很自私的,也许这是父爱吧。
三人一起去了秦梦欣的院子,一进院门就听见里边传来的木鱼声音,那声音平缓有力,听得出敲木鱼者的平静心情。
秦梦欣的从娘家带去贴身丫鬟,远远见自己家老爷来了,赶紧跑进去通知:“二小姐,老爷和大小姐来了。”
那一身素袍的女子停下手中的木鱼,缓缓地抬起头:“娘家还认我的。”说着站起身,往外走来。
到了门口见到丞相秦海川还有秦梦蝶,秦梦欣行了跪拜大礼:“参见公主,丞相,父亲大人。”
秦梦蝶上前扶起她到:“进去说吧。”
这个动作让秦梦欣僵住了,她含着眼泪看着秦梦蝶:“大姐。”
几个人进屋落了座,这屋子完全没有一点色调,都是素色的,屋子里缭绕着供香的味道,正位上方供着菩萨。
屋子里只有两个丫鬟伺候,简朴的不能再简谱了,丞相见了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这是亏待了秦梦欣:“梦欣这怎么这么凄凉?有人苛待你?”
秦梦欣起身对着丞相福了福身:“回丞相,没人难为我,这是我自己的要求,天傲去了,我要为他念经祈福,让我们这辈子做的孽,不要影响他的下辈子托生,也为了我和母亲犯的错忏悔。”
从没见过秦梦欣的这一面,秦海川也是心酸:“好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这次来想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秦海川拿出那封休书:“梦欣,这是天傲的愿望,你看看吧。”
秦梦欣接过休书,会心的笑了:“没想到他还能为了我想这么多,我这生也没有遗憾了。这休书是他的遗物,我保管着,不过我这辈子都是程家的媳妇,我不会离开的。”
这话把所有人震住了,程丞相先起身,拉着秦梦欣:“好孩子啊,我真没想到你们这错了的因缘,竟然有这么深的真情,丞相府永远是你的家,只要你想回来就回来。”
秦海川也赞成秦梦欣这样的气度:“为父因你自豪,尊重你的选择,这几日你大姨娘情况不太好,你回去照顾几日再回来吧。”
听话所大姨娘情况不好,秦梦欣愣住了,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大姨娘,大姨娘没事吧?”
“你还是回去尽尽孝吧。”秦海川话说至此,也免不了叹息。
程丞相也开口道:“回去吧,想回来再回来就是了。”
秦梦欣点点头:“那我先去收拾一下东西,先随父亲回去小住几日,大姨娘病情稳定了,我再回来。”
秦梦欣的东西不多,也不带什么首饰服装的,很快就出来了。
丞相一直送着他们出了丞相府才回去。
路上秦梦欣一直拉着秦梦蝶的胳膊,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没有说话。本来路程也很近,很快就回来了。
回了侍郎府,还没进府门就看见大姨娘倚在门边遥望着这边,秦梦蝶心里也不那么舒服,如果自己的母亲活着是不是 也这样的期待着自己的归来。
不过现在的大姨娘双鬓斑白了,早就有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白发,脸上也没有了光泽,许是知道秦梦欣回来,特意的施了粉黛,却掩饰不住那憔悴。
秦梦蝶的任务完成了,也不再多言,告了别回自己院子了。
秦海川也想给大姨娘母女两个一些空间,也没陪着去棠梨院。
秦梦欣搀扶着大姨娘回了棠梨院,那熟悉的房门,熟悉的院子,熟悉的一草一木,熟悉的脸庞,让秦梦欣不禁想起了以前。
以前的自己就是个叼专跋扈的小姐,苛待下人,一心攀比,压着这个,捏着那个,每日都是这样的算计,可是算计到最后呢,自己得到了什么?
亲情被自己伤的所剩无几,友情根本没有,爱情那么短暂,人生不过如此,谁也预料不到明日,又何必那么的算计,不如过好每一天,快乐了,心里没愧了,睡得踏实了,又有何不好,可是没有岁月可回头了,自己的现在就是如此了。
好在母亲病重,自己可以回来照顾床前,大姐也算是原谅了自己,也许这些就够了。
见到秦梦欣回来,丫鬟们都紧张起来,生怕做错了受罚。
秦梦欣扶着大姨娘躺在床上,对着大姨娘身边的丫鬟春花道:“春花,去打一盆水来,温水,我要给大姨娘擦擦脸。”
那丫鬟赶紧应下跑着去打水了。
大姨娘拉着秦梦欣坐在自己身边:“别忙了,刚回来,休息一会。”
秦梦欣拉着大姨娘的手:“娘,你受苦了。”
大姨娘笑着摇摇头,可是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我不苦,我们做了那么多错事,受些惩罚是应该的,只要你好,为娘就算是走也踏实了。”
听了大姨娘这些话,秦梦欣也有些意外:“娘亲,你也放下了?”
“早就放下了,争来争去的得到了什么?不过是让自己不痛快,人各有命,知足常乐,我们丰衣足食不满足,闹了这么多事,害人害己,好在现在大小姐不怪你了。”大姨娘说着话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