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擦着眼泪拍了拍秦海川的肩膀:“好孩子,都散了吧,我也会去收拾东西了,谢谢你还留了秦李氏一条命,希望她能改正归邪吧。”
说完,老太爷挪着颤抖着脚步往外走去。
秦海山扶起老夫人,对着秦海川道:“别以为你今天做的我们会感谢你,这是你应该的。”说完,扶着老夫人也跟了出去。
秦海川看着祠堂里剩下这些自己的家人,也已经都是心力交瘁,满眼的怨恨了,他让大家也都散去了,这两日也都累了。
秦梦蝶和洪烈扶着秦海川回了秦海川的院子,秦海川躺倒床上,二姨娘多来了一碗参汤,秦梦蝶接过来,坐到床边,想要喂秦海川。
秦海川摇摇头:“喝不下。”
“父亲这是做什么,不吃不喝,身体怎么受得了,你不顾自己,也不管我和洪烈了么?我们没了娘,还想让我们没了爹爹?”说着把碗放到床头桌上,忍不住的哭起来。
这几日秦梦蝶心里压抑的事情也是够多了,缺少一个宣泄的窗口,这一哭,倒是停不下来。
秦海川被秦梦蝶这话惊醒了,是呀现在自己的责任更大了,自己就是一个家族了,他一个人要撑起这个府,府上的这些妻妾儿女还要靠自己的。
他坐起来,用手轻轻的拍着秦梦蝶的后背:“好孩子不哭了,为父错了,为父自私了,都没考虑你们的感受。”
可是越说,秦梦蝶哭的越凶,秦海川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端起汤碗,一饮而尽:“梦蝶,你看父亲把汤都喝了,你别哭了。”
秦梦蝶被父亲这幼稚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她抬起头看着秦海川:“父亲以后要好好爱惜身体,为了我和弟弟,还有府上的人好么?”
“父亲什么都听梦蝶的,别哭了,再哭嫁不出去了。”秦海川也许心里想通了,也没有刚刚那么沉闷了。
二姨娘也露出了笑脸:“你们这父女,哭哭笑笑的,你看你们把我和洪烈吓的都不敢说话了。”
瞬间这屋子的温度升高了,洪烈也欢快的笑起来。
午时刚过,秦海川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老太爷,毕竟父子一场,他也是被老夫人蒙在鼓里的。并且老夫人有再多的不对,对自己还是有养育之恩的。
可是他怕秦梦蝶过不了心里这道坎,所以很含蓄的看着秦梦蝶,欲言又止,可是又忍不住想开口。
秦梦蝶看着父亲的举止,心里也清楚父亲想说什么了,既然父亲这么为难,那么还不如自己先开口呢:“父亲可是要去看看祖父?那边搬动的都是祖宗的灵位,我们还姓秦,那应该去看看吧。”
秦海川也知道秦梦蝶与老夫人有着杀母之恨,不过从大局上说,也许应该去看看的,他最欣慰的就是自己的女儿懂事:“梦蝶,要是你不想看见老夫人,就不要去了。”
“我去,父亲,如果没有他们,也许没有现在的父亲,那么也不会有我,就算是有恨,可是又要感恩,至少对于祖父,我是敬佩的。”秦梦蝶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
秦海川赞成的点点头:“洪烈就不要去了,让你二姨娘看着他,今日你二叔他们如果心有不甘,难免有出什么幺蛾子了。”
二姨娘赶紧应下:“知道了,老爷,我不会让洪烈离开我一步的。”
秦海川还是不放心的蹲到洪烈前边,摸着他的小脑瓜:“洪烈,今天你不能出这内院一步知道么?”
别看洪烈小,可是对这些隐形的斗争却十分的了解了,经历了落水之后,他也十分的小心,并且在秦梦蝶的教育下,已然是个小大人了。
洪烈小手搭在秦海川的肩头:“父亲放心,我不会出去的。”
“那就好,过了今日,咱们府上就安全了,以后你就随便想去哪都可以了。”秦海川带着点保证的对洪烈道。
其实现在的洪烈已经足够有自保的能力了,可毕竟在大家眼里她就是个小孩子,所以还是要人照顾着才放心。
都交代好了,秦海川和秦梦蝶出了院子,直奔慈安院,到了院子门口,就看见门口只有一辆马车。
下人正在往马车上搬灵位,每个灵位都用红布包着的,安放在了马车里,其他的东西一点都没动。
秦海山背着老夫人,老夫人一直装昏迷,大家都知道她是装的,但是总不能用冷水泼起来吧,这样的把戏有什么用?所以也没人搭理她,就让她那么装着吧。
等到最后一个祖宗牌位搬完,老太爷走到秦海川身边:“好孩子,我们这就走了,以后有时间去看看我这老头子,我估计也没几年活头了。”
说完眼泪不听控制的流了出来,本就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这一哭,眼中更是浑浊了,他拖着袖子擦拭那顺着脸颊落下来的泪。
这两日老太爷头发全白了,这样的变故对于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来说,确实是无法接受的,他的腰更弯了,脚步更加的不稳。
秦海川扶着老太爷上了马车,秦海山把老夫人也放到马车上。所有人上了马车,当真是一点东西都没带走,每个人就一个包袱,应该是路上换洗的衣服吧。
上了马车,老太爷一手扶着马车的门框,显然体力也有些不支了,他对着车下的仆人道:“都把包袱打开吧,让秦侍郎检查一下再走。”
几个下人赶紧摘下了包袱,准备打开。
不等有人打开包袱,秦海川摆了摆手:“父亲这是打我脸么?天色不早了,赶紧上路吧,路上小心些,别着急,住好的客栈。”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了几张银票,递给老太爷。
对于老太爷,秦海川的心里更多的是感激感谢和感动,他真的希望这个老者是自己的父亲。
老太爷没有接,笑看着秦海川:“心意为父领了,我们启程了。”说完放下了马车帘子。
那丝绸的帘子犹如瀑布般抖落,在这帘子落下的一刻,隔住的不只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更切断了这几十年的亲情,车里车外的人心里都犹如刀子在心间上轻轻地划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