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谭连民从财政局回来,更是一筹莫展。从祁一军那里知道,魏市长是对铁路扒站不满才不开口调拨那笔资金,资金不到位,建筑工程段无法正常开工。他只好跑到办事处找黄士炜汇报,“铁路跟地方各管一段,咱们怎么会惹到他们了?”
“话是那么说,可是这件大事不与地方协商,不与当地政府达成谅解,就可能直接影响地方经济,人家能愿意吗,还不跟咱们找点别扭。”黄士炜拉着谭连民往外走,“咱们一起到市政府,专门对铁路拆扒工程的工作向他汇报。”
他们来到市政府,先到了办公室。
钱主任见到他们热情地迎了上来。黄士炜向钱主任说明了来意,说是向魏市长汇报铁路这次拆扒中间站的重大意义,希望能够地方政府的支持。
钱主任说:“市长现在正好有一个会议,可能没有什么时间,你们能不能先预约一下时间,我好去征求市长的意见。”
谭连民抢先说道:“钱主任,我们急得火上房了,车站的候车大厅扒得不成样子,而建设单位却等着米下锅,没有钱就无法开工,耽误一天工期,就多影响一天车站的使用,就会造成旅客的出行困难,还是麻烦你现在找一下魏市长吧。”
钱主任不搭理谭连民,对黄士炜说:“你看,我这也很为难,我这种身份,不能让市长把会停下来,过来接待你们吧。”
黄士炜笑了,不急不躁说:“这么吧,我们也不耽误你的工作,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等,看市长什么时候有空闲,我们有个十几分钟,就可以了。”
“我作为铁路的家属,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何况,黄主任大驾光临,我哪里敢怠慢,市长真的有会。”钱主任觉得黄士炜看出了他的破绽,咬咬牙说:“为了你们,我豁出去这一回了,去找一下魏市长,看他能不能抽出时间来接待你们。”
钱主任出去了一会儿,又进来了,带着满脸的歉意,说:“黄主任,真是不好意思,市长说他没有功夫。”
两人一看彻底没有了希望,只好告辞。钱主任送到政府大楼门前时,黄士炜让钱主任从中斡旋一下,找时间与魏市长见个面。钱主任迟疑了一下,对黄主任说:“我虽然是铁路家属,可我也是市政府的人,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说句不当讲的话,刚才我去找他时,市长确实有句话说得很尖锐。”
“魏市长说什么来着?”
“他说,凌水站施工缺钱的事向我汇报来了,拆扒了我市管内的那么多的铁路车站,跟谁汇报了?”
回来的路上,黄士炜和谭连民都很郁闷,吃了魏市长的闭门羹,加上钱主任的提示,他们知道这是魏市长对拆扒中间站事先没通气不满,才会跟咱们斗气。
市里资金不到位,工程停了下来。黄士炜说要是没办法就先找石油企业,提前让他们资金到位,这样工程不受影响。可这又谈何容易,这一提前,工期又这么紧,又不是小数目,就是拿出钱来,也不是马上到位。
“眼下这种形势,拆东墙补西墙,也不是长远之计呀,用不用跟王局长争取一下,让计划资金早点拨过来使用,免得这么多是非。”谭连民建议说。
“王局长哪有时间顾得上我们哪,拆扒中间站的阻力都在地方政府那里,咱们遇到的这些问题,最后都要集中在王局长那里去解决,我看咱们别添乱了。我现在对凌水站的情况并不担心,最多是耽误工期,只影响凌水一个车站的运输秩序,让我最担心地是拆扒工程,现在的杨启才那里肯定也不会消停了。”
黄士炜的忧心忡忡是有道理的,这时的杨启才无法应付那些政协委员和当地群众的围攻,工程已经是两天没有任何的进展了。
2
当天晚上,谭连民正在运转车间召开调车长以上人员会议,处理一起违章作业及存在安全隐患问题,他正说到如何避免事故发生时,手机响了起来,他只是看了一下,知道这是陈英从办公室打来的,因为话说到一半,他按了一下,接着又在讲,可是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不予理睬,坚持着要把话讲完,手机不屈不挠地响个不停,他意识到这个电话的重要性,打开手机放在了耳畔上。
陈英汇报说凌水电视台正在播放专题片,介绍凌安车站的历史和现状。谭连民听了,很不耐烦,挂了电话。他放下电话,本来还要讲下去,可转念一想,这个电话却非同一般,他就说自己有急事要去办,安排运转车间主任主持开会。
谭连民一路小跑,回到了车站的小会议室,看见陈英望着电视一个人发呆。谭连民再看电视,已经换成了娱乐节目了。
“刚才新闻焦点栏目,播放了凌安站拆扒问题的专题讨论,专题介绍了凌安车站的历史,播放了史实材料和镜头,一些政协委员还加以论证,镜头里出现了群众与杨启才对峙场面,拆扒凌安站给铁路带来不小的风波。”陈英介绍说。
“你咋不早打个招呼呢?”谭连民口气重了些。
“我也是接到了别人打来的电话,从办公室跑到这里,刚巧赶上栏目刚刚开始播放,我马上给你打了电话。新闻焦点这个栏目受众群极大,是凌水新闻中的一个重点栏目,三个台滚动播出,一会儿,晚九点凌水2台还要播出,我想找你过来商量个对策,你给黄主任打电话,听听他的意见?”
谭连民边听着陈英说话,边拨着手机,他没有得到对方的答复,他对陈英说:“你现在跟我走。刘台长的手机关机,咱俩还是先到电视台去一趟,看看有没有补救的措施。黄主任的电话,咱们道上打。”
下了楼,陈英看到车站的值班车没有过来,看到了在广场上维持秩序的林所长,喊了一声,“林所长。”
林所长忙得满头是汗,看到两人焦急地前顾后盼,问:“你们这是要干嘛去?”
“我们有急事去电视台,可是值班的车还没到。”谭连民说。
“公安处的值勤车正在这里,我让他们去送你们。”林所长说着,指挥挂着公安牌子的面包车过来。
谭连民两人上了车,直奔电视台。在车上谭连民给黄士炜打了个电话,气得黄士炜破口大骂,说这将影响这个地区的拆扒中间站的任务,让他们想尽办法来制止电视台的继续播出,减少影响程度。
电视台门卫看到警车没有阻拦,谭连民和陈英顺利地进了电视台的大门,两人还不知自己是否幸运,可是看到刘台长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推门走进去。
刘台长正跟几个人研究什么,抬头看到了他们,说:“谭站长,陈站长,两位大驾光临,你们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吗?”
谭连民开门见山,说:“我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你们播放的关于凌安站的新闻焦点那个栏目来的。”
听到凌安站的新闻焦点栏目,那几个研究事的人,都露出惊疑之色,随后便站起来,也没有打招呼就偷偷地溜了出去。
谭连民向刘台长介绍了扒拆中间站是铁路局的整体部署,说让电视台暂时别再播出这个节目,以后双方商讨后,找到双方都能协调的立场。
刘台长笑了, “刚才我们就是在研究你们这件事。这可不是我们电视台要与你们作对,这是上面压下来的,我也没有办法。”
“刘台长,前面播出了就算了,滚动播出的新闻焦点你就停下来。”陈英说。
“陈站长,现在都审查过了,如果停播反倒会引起更大的波动,何况,临时改变播出,我也没有那个权力。”刘台长显得很为难。
谭连民去电视台找刘台长无果而终,回来后也没有心思再看电视。第二天一早交班会上,谭连民本想听听班子同志的反应,可问了几个人都摇头说不知道这件事,气得谭连民都想骂他们几句,但还是压住火气。
李春山说:“正点的新闻我没有看,我看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那个时间两个节目冲突,可晚9点我看了,没有那个反映铁路扒拆凌安站的新闻焦点啊?”
谭连民感到很意外,他又向其他几个同志核实,才确认新闻焦点只播放了一次。谭连民心里还有些得意,以为是昨天的拜访起了作用,他对着陈英说:“这个刘台长在关键的时候还真挺哥们的。”
陈英若有所思,说:“未见得是他起了什么作用。”
谭连民说:“行了,不谈这件事了,开会。”
交班会中,杨斌闯了进来,他一看开会又退了出去。谭连民知道他是为凌水站开工的事来的,他不想与杨斌接触,作为甲方单位的资金不到位,施工监理人肯定是来催促工期。他趁着其他人正在交接头一天的工作情况,他偷偷地用手机给祁一军打了电话。
祁一军这一面正在积极地想办法。谭连民将他与黄士炜商议的先借用石油系统的工程款的主意说了,让祁一军出面去帮忙。
3
陈英到货运大厅检查工作,那些货运员看到她该忙的忙,该聊天的聊天,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货运员年龄都偏大,都是有根有派的领导子女,过去车站的职工都拼命往货运车间里挤,工作轻闲不说,还有权力让货主巴结。这几年由于公路交通的发展,铁路的货运业务量逐年减少,与货运量挂勾的工资降低了,还要主动去找货主跑货源,一下子从大爷变成了孙子,精神状态都很低糜,工作态度也就不那么积极。
陈英走到一个货运员办公桌上,看到那个货运员正在填写货运封套,她认真检查后发现了问题,货运员把空车套写成了重车。
“这是值班员让我这样写的,领导让咋干我就咋干吗,一个月挣不了几个屁打的钱,咱也不操那个闲心。”货运员怪话连篇。
陈英不想跟这个货运员一般见识。她是学运输的大学生,又在技术科工作过,货运的业务她十分精通,她马上意识到这里面存在着问题,他叫来了当班的值班员,让他拿过来货运的”大票”核对,“这是相邻铁路局的排空车,怎么能以整零车在咱们车站甩车呀?”
值班员知道事情败露,见瞒不过去,就说:“这是吴站长定的。”
陈英直接到了站长室,准备找到谭连民汇报此事,她刚坐下来,没等对谭连民说话,吴彩霞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定是值班员告诉了刚才的情况。
陈英看了一眼吴彩霞,吴彩霞把头扭到了一边。
“吴站长不说,还是我先说吧。”陈英把从货物拿过来的材料,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说:“刚才我去货运大厅检查时,发现了违纪问题。吴站长擅自把向相邻铁路局的排空车截流,还采取了填制假封套将空车变重车的办法,以整零车的名义在咱们车站甩车,私下为货主在车站装车。”
“这是利用资源,变废为宝,可以多增加收入,这是民不举官不究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吴彩霞开口说话了,话里还带有一种傲慢。
谭连民觉得吴彩霞很聪明,毕竟增加了车站的收入,他认为陈英有些较真,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现在货运的情况都不太好。”
陈英严肃地说:“谭站长,这是违反运输纪律的行为,扣压了外局的排空车,咱们车站是获得了局部的利益,可能造成相邻铁路局重大损失。”
吴彩霞坐不住了,嚷道:“陈英,你这不是故意在找我茬吗,我分管货运工作的副站长,这应该由我来负责。”
陈英不甘示弱,说:“有不对的地方,就应该有人去管,何况我还主持党委工作,我要对组织负责,对车站负责。”
谭连民不想让工作上冲突发展下去,一拍桌子,说:“行了,别吵了,咱们还应该大局出发,停止这项业务,马上放车。”
电话铃欢快地响起来时,谭连民看到来电显示的是祁一军办公室的号码,他预感这个电话是吉兆,“祁局长,是不是凌水站的工程款搞到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不是心有灵犀嘛。”
祁一军笑了起来,说:“谭站长,我找了石油的老总,他拿出开工费不成问题,可是下一步的资金,还是要履行原来与铁路方面达成的合同。”
“谢天谢地,现在我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搞来资金能应付我先开工就不错了,哪还能奢求着人家其它的恩赐啊。”
祁一军放下了电话。谭连民不急于把电话放下来,而是把玩着话筒,听着话筒里面的盲音一直响个不停,他的心情不错,外面的天空也显得晴朗而辽远。
4
凌安站不能施工,杨启才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转。迫不得已,他去车站找吴彩霞。吴彩霞的办公地点是在货运大楼的四楼上,杨启才从外面的楼梯一直爬到了四楼,等走进吴彩霞办公室时,他已是气喘嘘嘘,半天说不出话来。
吴彩霞看到面黄肌瘦的杨启才,心痛地说:“杨书记,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还不是那些政协委员们带着人在凌安闹事,铁路局还在要工期,要是耽误了干线的整体部署,到那时候我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喽。”杨启才发着牢骚。
吴彩霞早已知道杨启才突然造访的目的,她趁机火上浇油,“这不应该是你的工作,要不是谭连民有意把你挤走,这种上挤下压的工作也轮不到你头上。”
听了吴彩霞的话,杨启才心里不舒服,他开门见山地说请钱主任帮帮忙。可是吴彩霞很委婉地回绝了杨启才。
杨启才耐心地劝说吴彩霞应该从大局出发,不能计较个人恩怨。
“杨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好像这件事我和老钱唆使那些人去闹事似的。”吴彩霞的声音大了起来。
“彩霞……”杨启才没有说下去,巨烈地咳嗽了起来。
吴彩霞看到杨启才痛苦地俯下身去,吴彩霞的心被刺痛了一下。尤其刚才杨启才还称呼了她一声彩霞,更是暖了她的心。这让她回想起在新线谈恋爱时的情景,那时杨启才总是亲昵地叫她彩霞。
吴彩霞的眼圈明显地红了一下,她掩饰着转过身去,接了一杯水,递了过去,语气也软了下来,“其实老钱也跟我说起过这件事,他怕会引起别人的误会,他不让我把这里面的情况透露出去,凌安是魏市长的家乡。”
杨启才用水呷了呷,止住了咳嗽,惊讶地说:“难怪,那些农民说话都很硬气,说凌安出去的都是大人物,原来他们说的大人物就是魏市长呀。”
“由此带来了相应的反应,凌水站的资金不到位,也是因这件事而起的。”
杨启才沉吟了一下,说:“那你说该怎么办好呢?”
吴彩霞出主意说:“我看你应该让王局长重新布置,答应魏市长在那个小车站设置了一个临时乘降所,来缓解一下矛盾,至于以后再撤消了,他也不一定会这么过激,像他们这些领导哪个回家乡是坐火车去的。”
“你这个主意很好,只是不知道王局长会不会答应。”
杨启才从吴彩霞办公室出来返回办事处的途中,正好遇到了谭连民。
“我正想找你,没想到你亲自过来了。”谭连民并没有注意杨启才的脸色,还自说自话,“你这个凌水站建设的第一甲方总也不过来指挥,我都支撑不了了。”
“不是挺好嘛,听说你筹集来的开工资金都已到位了,还有什么支撑的啊。”
“我还有事跟你商量哪。”谭连民边说话拉着杨启才向着车站办公楼走过来。
杨启才说:“你不是准备外出吗?”
“杨书记来了,我还怎么敢外出呀。”
上了办公楼,机关的很多人见到杨启才都主动上前打着招呼,杨启才却显得有些不自然,他毕竟不在这里工作了,他都怕人家误解,在此不可久留,这与自尊有关系。杨启才坐了下来,马上问谭连民到底有什么事商量。
谭连民说:“杨书记,其实你是凌水站建设的主要负责人,从这几天的施工中,我认为原来咱们几家的投资规模还不够大,要是从长远规划角度来看,我们还应该多筹集资金,扩大建设项目,比如说在二楼候车室的上下楼,加上全电滚梯,这样即方便了旅客,还会适应现代化需要。可这是百年大计呀,以后不能总是小打小闹,一项一项地改造,如果一步到位,今后就会省掉许多的麻烦。”
“谭站长,这个想法我不能接受,我认为应该有多少钱办多少事。但是我们都不是决策的人,如果变更建设方案,应该去与路局等上级单位协调,跟我商量没什么用处。”杨启才一副拒人以千里的姿态,冷着面孔说话。
“我就是让你跟我协调立场,共同去对付那些领导。”谭连民浑然不觉。
杨启才站起身来,说:“我是拆扒工程总负责人,现在太忙了,凌水车站建设的事,都是你亲自抓的,还是你去跑吧,至于我的意见,可听可不听。”
谭连民这时才觉察出杨启才的态度有些别扭,他有意转移了话题,说:“我看你在办事处那里办公也不方便,我让常宝学腾出一套办公室,作为凌水建设指挥部,你啥时过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杨启才只是淡淡地说:“谢了。”
5
在钱主任的引见下,杨启才与魏市长见了面,汇报了铁道部提速的总体思想,以求谅解。魏市长没有表示出热情,忿恨地说:“你们铁路工作没有必要向我汇报,但是铁路改革不应该影响地方经济,这是个大原则。以后铁路的什么属地化了,都要与地方政府有关,我们怎么能搞得好?”
杨启才听出魏市长的话外音,说:“我听说魏市长出生在凌安车站附近的村子里,这条铁路给你们那里的人带来了福音,很多高级领导都是从这个车站走向省里走向国家重要领导岗位的。”
魏市长听到杨启才的话,脸上出现了自豪的笑容,“看起来,你是有备而来。”
“车站还是要扒的,这不能影响铁路整体提速的要求。凌安这个小站,局里每年的投入大约150万元资金搞维修,50多名职工开资需要60多万元,何况它收不抵支,加上区间短,通过能力差,已经严重制约了全局的经济发展。”杨启才详细地进行了讲解,提速是为了加大站间距离,如果通过车站多或在车站避让列车都会减慢速度。还说因为魏市长的原因,局长亲自批示在凌安设立乘降所。
魏市长听了杨启才的讲解,觉得有道理,他并不明白乘降所的实际意义,在他心目中只要有列车停下来,就是车站,他并不关心什么历史呀文物一类的事。
如此一来,两人谈话的气氛也就融洽起来,魏市长兴高采烈说起他那个村子里走出去的各类人物,什么中央领导省长市长厅长局长说了一大堆。
杨启才在魏市长津津乐道的名字中,耳熟能详的人物还真的不少,难怪那些政协委员们那么激进地阻拦扒站施工。杨启才诚心地检讨说:“我们没有把工作做好,还得感谢电视台的宣传,让我们了解了凌安的历史和现状,铁路方面是有过错的,我作为工程的负责人,我有责任。”
魏市长也不隐讳,说:“电视台那个节目经过审查播出,有人汇报给我,我看后,马上打电话给宣传部长,说明了我的意思,凌安是我的家乡,关心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不能影响铁路发展的大局,节目是我建议电视台撤下来的。”
钱主任接过市长的话,说:“当时,电视台播出前,刘台长也曾让我找市长汇报一下,可我见市长正在休息没有通报。出现的这个后果,我有直接的责任,为此,市长还批评过我,说不应该跟铁路关系搞僵了。”
谭连民没有与铁路局及各方协调,私下与建设的施工单位的领导商议了一下,将原来正前方的楼梯取消,直接留下来作为滚梯的安装,找到地方的一家设计院,重新研究滚梯的设计方案,他想将生米煮成熟饭后,再去找各处领导寻求支持,他认为那些领导总不会看着施工停顿下来。
杨斌很快发现了车站的施工上的问题,他从建设基础上觉察出了施工中的变化,作为工程监理人,他绝不能容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直接到站长办公室。
谭连民意识到他的到来肯定与变更建设计划有关。杨斌脸色阴沉着,指出了他不应该让施工方改变的施工计划。谭连民本想婉转地说明,可一看杨斌的态度,不给个明确的答复,恐怕很难对付,只好承认。
杨斌勃然变色, “你知道不知道随意更改建设方案是违法施工?变更建设资金使用用途的行为都可以构成犯罪,你作为领导,连这些法律法规都不知道?”
“小杨,你别先给我扣帽子,我还没联系到法律法规那么严重,这只不过是变更工程项目中的附件,没有影响到建设的主体项目,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谭连民以不变应百变的架势应付着杨斌。
杨斌显然被谭连民的态度激怒了,“咱们谈的是工作,不是私人恩怨,我希望你能端正态度。”
杨斌与谭连民发出冲突时,外面还有一个人悄悄地观察着屋内的情况,这个人就是常宝学。常宝学看到了杨斌怒气冲冲地走进了站长室,他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他误以为这与陈英的感情有关,便偷偷地溜到站长办公室这边,当他听到里面传来了吵嚷声,他也顾不得听明白其中的内容,便忙着给陈英打了手机。陈英正在办公楼内,常宝学只是告诉她说杨斌去了站长办公室,下面的话他什么也没有说。陈英何等的聪明,她马上放下手中的工作,急着赶到了站长室。
陈英的出现,让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杨斌怕陈英误会,忙进行了解释。谭连民也将工程的变更情况介绍了一番。陈英静静地听完两人的意见,他对谭连民说:“凌水站建设的事是你负责的,我无权过问,但从个人意见上来说,杨斌的作法没有问题,你私改工程方案,没有按图施工,绝对是原则性的错误。”
谭连民见陈英替杨斌说话,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强调应该从长远考虑。
“变更施工计划,必须应该重新上报,总不能拆东墙补西墙吧,杨斌是工程监理人,有权勒令停工,如果候车大厅不能在计划时间内完工,还将影响着整个的运输生产,到那时的损失恐怕后果会更加严重。”陈英神情严肃地说。
听到陈英替自己抢白了谭连民几句,杨斌心平气和了,觉得陈英的话太重会影响他们的团结,也把话拉了回来,“其实在凌水站的设计中,我当时也曾有过这种考虑,院领导却让我们按分局意见办,也只好按图索骥,不敢越雷池半步了。”
谭连民被逗笑了,看到两口子把话说到了一起,他想借此来调解一下两人的矛盾,说:“难怪人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看你们这两口子,就是两口子吗,到了关键时候,枪口便一致对外。”
杨斌本想笑出来,他却看到陈英表情肃然地扭身走出门去了。
6
杨启才得到了魏市长的认可,扒凌安车站的工作顺利开展起来,其实那些政协委员也不过是为了奉迎魏市长而已,魏市长表了态,他们也就不再闹了。
杨启才为了答谢吴彩霞丈夫,宴请了吴彩霞夫妇两人。人家办了这么大的事,杨启才顾不得身体,舍出了一身的酒胆,喝得一蹋糊涂。
几个人在酒后,找不出别的话题,只能是围绕着车站问题来谈。
吴彩霞搬利用这个机会又开始搬弄是非 。杨启才止住了她的话头,“我去办事处工作,是组织上的安排,何况我离开凌水车站,路局又不给老谭派人,那么大个车站,他一个人怎么忙得开呀。所以他这也是为了工作,谈不上挤兑我。”
“他跟陈英的关系不正常,弄得人家杨斌要跟媳妇离婚,凌水车站上上下下全都知道,难怪谭连民提拔陈英,咱哪有人家那两下子。”吴彩霞阴阳怪气地说。
杨启才忙制止了她,说:“你可不要瞎说,你的事,是我和谭连民一起研究的,你是有问题的,我们都做过调查,很多不实之词都出自你的口。这不好。”
“是,我有我的问题,但是,你能说陈英离婚与谭连民没有关系吗?如果没有谭连民,一个年轻的女人,怎么说离婚就离婚,家里能有多大的事,谁还不拌嘴打架的,你看谁又那么轻易就离婚了。”吴彩霞酒也显得多了,说起话滔滔不绝,一味地发泄自己的怨气,让杨启才对谭连民的一些作法应该有所警惕。
“吴彩霞,你喝多了,别说影响团结的话。”
杨启才酒喝得头有些发沉,但意识上还是很清醒的,陈英主持党务工作,等于是夺了他的权,就是说他无法回到车站工作了。分局撤消后,分局那些与他同级别的干部,不是安排不下去,就是降级使用,就是这样,基层单位的位置也都满了,办事处更是人满为患。听了吴彩霞的话,杨启才嘴上虽然那么说,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还对谭连民与陈英的关系产生了某种醋意。
现在使用的候车大厅是利用板制结构在广场上临时搭建的,影响了停车场,停车场移到了车站对过的那几个宾馆的停车场,而在站前只留下了一条汽车通过的通道,车通过时,只要稍稍耽搁一会儿,整溜的车就像棉花糖一样,粘在一起。这样一来,林所长带着他的部下们天天忙着疏导交通,忙得不可交。
林所长找到施工方,因为他看到施工现场封闭出来的地方还有一块空敞没有利用,正巧杨斌站在那里与施工的项目经理说着话。
“杨斌啊,正好你也在这里。”林所长走了过去,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项目经理当即表示反对,因为那是准备堆放材料用的地方。
林所长在项目经理那里碰了壁,将求援目光移向了杨斌,杨斌想了想,说: “这个空敞是不能占的,不过,咱们可以另想办法,我看你应该去找谭站长,如果将广场上搭建的临时办公房拆了,挪进科室那个楼里去,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林所长听了很兴奋,可转念一想,说:“这个主意好是好,就怕谭站长不能同意,因为客运的办公就不方便了。”
杨斌坦然一笑,说:“你说这个主意是我出的,你再告诉他说,那个工程更改的计划,设计院出面帮助协商,已经重新调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