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筷上肉与手中土
崔健院里有一樽石桌，旁边有两樽石墩，不知道以前是不是崔健经常举来举去。不过现在石桌上摆着一盘切好的羊舌，石墩上坐着两人。
崔健提来一个铁壶，给赵言和自己的瓷杯中倒入茶水。
“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可谓是一嫩三鲜哦。”崔健道。
“这杯子也不是普通的杯子吧。”赵言端起来抿了一口。
“不知道，随便拿来用的，在外面大概也能卖个百八十千两银子的。”崔健道。
“范姨还多给了几块羊肉。”赵言刚夹起一块来，崔健已经塞满了全嘴。
“嗯嗯嗯。”满嘴油腻的崔健已经顾不上说话了。
“又这样吃，快喝点水吧。”赵言也放入嘴中一块，细细品尝起来。“确实不错。”
“唔。”崔健像是想起了什么，吞下口中的羊肉，向屋中走去，在檀香桌上拿了一个个瓷罐，上面有细细的小眼，又拿了两个小碟子，向赵言挑了挑眉。重回院子中，将碟子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抖了抖瓷罐，便有粉末散落下来。待粉末附满碟底后，崔健便把它又放回原处，然后急冲冲的回来坐下，对赵言道：“来，沾着吃，味道会更好。”
赵言夹起一块沾了沾，确实味道更好了些，少了些膻气，还微微有些辣。“吃出了孜然、辣椒粉还有胡椒。”
“对。”崔健说道，“但是不全。”
“还有什么”
“不告诉你。”崔健嚼着羊肉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一盘羊肉，说多也多，但两个男生吃，特别是崔健的风卷残云，倒也消灭得快。
放下筷子，赵言说道“明天去一趟京都府吧。”
“好。”崔健揉着肚子。
“那你现在干嘛去？”赵言问道。
“睡觉。”崔健答。
“吃了睡，让我想起了一种动物。”赵言道。
“哈哈哈，那我养出膘来给你吃。”崔健转身进了屋，“明天早点去，钱大人可是忙得很。”
“那是一定。”赵言说道。
虽是崔健去睡觉了，但是赵言却没有困意，拿着一只还沾有一些佐料粉末的碟子回到自己房中，去盆里清洗干净，舀了一碗清水，取了一点今天鞋子上蹭着的灰土，放到了水里。渐渐地，原本分散的灰土像是有了意识，相互聚拢，形成了一个团。
“秦川才有的凝土，怎么会在相距三百里的崇明一个犄角旮旯的小巷子里出现？”
凝土，遇水而凝，湿时土面顺滑，有较高的塑性，干后较坚硬，常用于制作陶器或者粉刷墙壁。
赵言打开了地图，寻找了下秦川的位置，发现在今宋国腹地。
“宋国的人来崇明作什么？”赵言记下了自己的发现，打算明天和崔健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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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卯时，赵言便醒了，洗了把脸清醒一下，想着去叫崔健起床。却不想到了崔健院子里，看到他正端着瓢，一大口一大口喝着水。
看着赵言来了，把瓢放下，赶紧苦着脸说道：“我今天早晨起来，一直打嗝，打出来的嗝还是羊膻味，怎么办？
赵言道:“我也不知道，谁叫你吃完肉不活动活动直接睡觉。”
“好好好我错了，等我先上个厕所。”
等到崔健折腾完，已经是辰时。京都府在黄瓜巷的最东头，而整个黄瓜巷则是皇族的住宅区，从房屋所在的位置来看，京都府就像是个看门的。成侯府在黄瓜巷的中间地段，离京都府并不远，所以赵言打算走着去，顺便给崔健消化消化食。
至于为何叫黄瓜巷，或许是因为先王爱吃黄瓜吧。
京都府尹钱呈多，今年四十有余，平日也算勤政爱民，为政有些功德，但青楼窑子里，接住贿赂银钱的手，都有他的影子。
到了京都府大门口，崔健咣咣踹了两下大门，衙役开门刚想说道几句谁刚在此造次，看到崔健手里的令牌，赶紧低着头躬身请了进去。
“二位公子如此早来拜访有何贵干啊？”钱呈多堆起笑容说道，乖乖！这小崔公子招待不好了生起气来把这京都府掀了也没处说理去。
崔健坐在了上座，见赵言还站着，便对钱呈多说:“快去弄个椅子来。”
“对对对。”钱呈多说道，“快......”
话说了一半，被赵言打断了，“钱大人，不必搬了，崔健别坐着，一会你肚子又得不舒服。”
“哦，是吗。”崔健揉了揉还有些难受的肚子。
见两位公子都站着，钱呈多也不敢坐下，又问了一遍：“有何事呀？”
“钱大人。”赵言行了个揖道“崇明有个地方不知您熟悉不熟悉。”
“哪个地方？”钱呈多问。
“嗯，就是卖羊肉的范姨那条街。”赵言道。
“哦，百花巷的范家羊肉味道挺不错的。”钱呈多说道。
“赞同，就是吃多了容易腻。”崔健道。
“那下官就备些好的清茶送去府上。”钱呈多说道。
听着他俩的对话，赵言觉得是不是改参这个京都府尹一本，怎么说公案说到吃喝上去了，还讨论得津津有味的。
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跑偏了，钱呈多干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百花巷荒废了很长时间了，原来巷中是一个大花店，无论春夏秋冬，都有鲜花盛开，所以命名百花巷。”
“不过一年前，晚上经常有惨嚎传出，相传有恶鬼，那家花店就搬走了。后来，巷中渐渐地被破坏，而且垃圾成堆，下官派人去修整了好多次，每次第二天就又恢复成原样，便不再管了。”
“原来如此。”崔健拍了下手。
“你知道了些什么吗？”赵言看向他。
“不知道。”崔健挠了挠头。
“那你说什么。”赵言挑了挑眉。
“不明觉厉行了吧。”崔健双手插在胸前说到。
赵言白了他一眼，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泥球，放在手中。
“这可是秦川凝土？”赵言指着道。
钱呈多端详了一会，捏了一下道:“是。”
“这是昨天那个地方的土？”崔健也捏了一下，差点捏散了。
“对。”赵言拨开崔健的手，把土球聚了聚，重新收起来，“我怀疑有别国的奸细在崇明，劳烦大人前去查看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