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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战后(1)

鬼王羿躺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上一动不动。

就在他从雾里被打飞的那一刻,惨叫声也停止了。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杀戮鬼和鬼王羿几乎一模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他是鬼王羿,这种感觉很奇妙。虽然如此,但是我还是不想承认躺在地上的是鬼王羿,因为我讨厌杀戮,讨厌那个一出现就开始屠杀的杀戮鬼。

这种不想承认的感觉就像一次非常重要的考试,满分一百老师给你打了二十分,你总是潜意识的希望老师改错了。

于是 我问晴明:“他是鬼王羿吗?”

晴明说:“是的。”

我又问:“那麽杀戮鬼呢?”

晴明沉默了一下说:“不知道。”

咔嚓的声音逐渐变大,变急。这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晴明突然拉着我的手,像是想要逃离这里,但是预走却停,像是突然改变注意,又像是被什么束缚一般。 大叔和阿天似乎也有些不好受,我感觉很奇怪。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看见他们都抬头往上看,于是我也抬头往上看,但是看到的一幕却差点让我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透过桃树的缝隙,我看到鬼王羿,不,应该是杀戮鬼,站在桃树上咧着嘴用红的像血一般令人胆颤的眼神看着我们。更令人恐惧的是,我看到了咔嚓声的源头,那是桃树枝断裂的声音,不,应该是桃树被踩断的声音。眼看这颗巨型桃树要瞬间倒下,而我们却还在树下面。

我想过我怎麽死,被杀戮鬼秒杀,或者被折磨而死。但却没想到要被真么粗大的桃树压成肉饼死去。咔嚓声越来越大,我看到裂缝突然布满整棵桃树,随着砰的一声,树碎裂开来。我知道我们要玩了。就当树要砸到我们的时候,晴明一把将我推了出去。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我听到了轰隆一声树倒下了。随着树倒下的那一刻,浓雾突然从碎裂的树下喷涌而出,瞬间整个空间都被大雾包围。我很害怕,不是最害怕死去,死当然也怕,但是此刻最怕的是晴明和大叔还有阿天离我而去,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因为我并没有看到他们逃开。世界又归于静寂。

事态的发展早已让我不知所措,而此刻更是天旋地转。雾很大,大的只能看到一两米的距离。我努力的想站起来去看看晴明他们的情况。但是此刻不知是受惊过度,还是很害怕失去他们,一连站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我的腿不停地抖动着,我恨我自己,我如此没用,如果…如果我有那麽一点能力,至少有保护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事情也不会到现在这一地步。

就在我拼尽全力站起来,想走到被浓雾遮挡的桃树下时,突然左脚被什麽东西抓住了,这个东西很冰冷,冰彻刺骨,仿佛我的心也被冻结了。他抓的我很紧,力气很大,我一动也动不了。我下意识的往脚下看,发现是鬼王羿躺在地上正用手抓着我的脚。 鬼王羿和杀戮鬼一模一样,但我却总是一眼就能认出来,我原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当我看见他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是气,杀戮鬼的气很冷,冷的几乎能把我冻死。虽然鬼王羿身上的气也很冷,但却隐隐有一丝温热感。而此刻,这种温热感虽然依旧很弱,但比之前强烈一些。

鬼王虽然紧紧的抓着我,但是他却依旧的紧闭着双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让我觉得很奇怪也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麽做。 就在这时,我看到鬼王和我旁边的浓雾慢慢往后退,慢慢露出一道宽一两米长十几米的道路,我顺着道路的尽头看到了一部分已经碎成碎块的桃木,更令我吃惊和恐惧的是我看到一个身影慢慢从浓雾里走出来,他是杀戮鬼,他的眼睛依旧发着红色的令人恐惧的光。他嘴依旧保持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而他的手里竟然还拿着一段胳膊,这胳膊很白很白,没有一点血色。

这…这好像是大叔白僵的胳膊。我绝望了,非常绝望,想当初大叔的白僵差点要了我和晴明的性命。而此刻竟然…竟然胳膊被打断了!等等,如果白僵都已经成这样了,那麽晴明他们此刻………我不敢想,真不敢想。

我觉得我马上要疯了,我不想失去他们,我希望这整件事情都是一个梦,哪怕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梦,但是我知道这不是梦,最可怕最可怕倒是事实。 杀戮鬼缓缓的向我们走来,自信贪婪的向我们走了。他没走近一步,我的心都猛烈跳动一下。此刻的我倒不是怕他走的太快,反而是走的太慢。我真希望他能把我杀了,这样我就能一了百了。这样的事情和感觉我已经受够了,受够了。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等死,看着杀戮鬼慢慢走近。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我身边站起来,他一把将我推开,我被他冷不丁的一推,摔在了地上。在倒地的那一刻,我看见了那个站起来把我推到的人,不推到的鬼,他是鬼王羿,此刻我突然觉得他的身躯很伟岸,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射日的天神。

他面对着杀戮鬼站着,显得毫不畏惧。杀戮鬼看到鬼王羿站起来后,脸上的笑容突然静止了,他也停止了脚步。他们此刻相聚不到五米,彼此又看着彼此。就在这时,鬼王羿突然跨出一步,一拳打在了杀戮鬼脸上,他的速度还是依旧的快。杀戮鬼的脸被打得变了形,我以为这下鬼王羿就能把杀戮鬼制服,但是事实告诉我,我想的太天真了,很快杀戮鬼的脸又恢复了正常,而且我又看到了令人恐惧的笑。只见他用鬼王羿打他的那一拳又狠狠的打在了鬼王羿的脸上,速度似乎更快更猛。鬼王羿被他打得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紧接着他又狠狠地还了一拳,这一拳很快也很狠,然后杀戮鬼竟然还是用同样的方式还了回去,而且更快更狠。这让我很吃惊,也很害怕,我知道这样下去我们还是都要死的,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并不怕,因为死对于现在我这种处境来说或许是种解脱。而最令人害怕的是等死,假如你的生命只剩下短暂而有限的时间,你会做些什麽?会不会像我这般的茫然不知所措?

随着时间的推移,鬼王羿攻击杀戮鬼的速度越来越慢,力道也越来越小,而杀戮鬼却刚好相反。最终鬼王羿成了肉盾,被杀戮鬼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打击着,但是鬼王羿,不管受了多麽重的伤也不叫一声,就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是一个汉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汉子。他的人生并不完美,最后也是死在小人手里。我知道他很不甘心,他原本计划带领万鬼杀回地府,查明真相。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可能魂飞魄散。

虽然他屡遭挫折,还被关了一千多年,但是他从没有放弃。他被杀戮鬼一下接一下的打着,他的背再也直不起来了,但是他始终屹立不肯倒下,命运想让我倒下,但我却不像命运低头,我做的只是我觉得对的事情。这或许就是鬼王羿的人生所时刻遵守的原则。 他是一个伟大的人,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倒霉的人,原本贵为天神,然后被上天抛弃,然后又被妻子抛弃,再然后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暗算,到了地府,又被关进地牢,刚出来没多久,却又被拜月神教教主暗算,化身出来一个杀戮鬼,最后被打成这样,这样的狼狈。我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但是至少我还有家人,至少还有晴明,而他还有万鬼。而这些我们所拥有的最珍贵的人,也在不久前被杀戮鬼无情的扼杀了。我痛狠杀戮鬼,痛恨剥夺我们幸福的事物,我突然有点明白女鬼的感受,有些人本该受到惩罚,因为他们剥夺了我们仅有的幸福。

我眼睁睁的看着杀戮鬼快慰的折磨着鬼王羿,再加上我想到晴明和女鬼等许许多多无辜的人或鬼,我的心再也无法平静,即便要死,我也要死的痛痛快快,死的有志气。

我朝着杀戮鬼冲了过去,我想用我仅有的力量告诉他,我们这些善良的人的存在并不是为了供你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用来玩乐用的。我大叫着用力撞向了杀戮鬼,当我挨近鬼王羿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神依旧很坚定,虽然他似乎已经再也抬不起胳膊了。但这样已经足够了,足够了。

我并没有把杀戮鬼撞倒,甚至他一点事情都没有,然后我又被他反弹了回来,但是我却看到他的笑容突然停止了,他用不可思议和愤怒的眼神看着我。但是此刻的我对他并不畏惧,有的只是愤怒。我又想到多年前我跟爷爷捉鬼的那晚上的那个孩子她妈妈,我一直想不明白她在遇到真么吓人的水鬼,为什么不害怕?而此刻我明白了,恐惧虽然厉害,但是愤怒让我们失去理智。我又再次撞向了杀戮鬼。

当我快要靠近杀戮鬼的时候,他的左手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头,然后把我提在了空中,他的手,果然冰冷的可怕,当他触到我的那一刻开始,我整个身体就不能动弹了,我知道我要死了,我看到他抬起了右手,下一秒可能我就会被洞穿心脏。但此刻我不后悔,因为我做了我所能做的,晴明我来了,你会在黄泉迷宫的樱花树下等我吗?我仿佛又听到了初次遇见晴明时听到的曲子,杀戮鬼的手一下子向着我的心脏快速攻来。

就在他的手距离我的身体一厘米的时候,突然我的胸口传来一阵温热感,这是一种久违的而又熟悉的温热感,这种温热感,在我被车撞的时候出现过,在我差点背穷奇差点吃了的时候出现过,而现在它又再次出现,这种来自古镜的温热感。古镜透过我的衣服发出刺眼的黄色光芒,把整个黑夜都照的明亮,我把古镜从衣服里拿了出来,杀戮鬼似乎对古镜对这种光芒也很是畏惧,一下子跳到了空中想逃脱,但是令人惊奇的是鬼王羿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窜到空中抱住了杀戮鬼,带着他把他从上而下的压到我的镜子前,并大声对我说;“用镜子好好照他。”他的声音依旧威严不可抗拒。

我想照做,但是鬼王羿和杀戮鬼纠缠在一起,不停来回推来推去。我用镜子照杀戮鬼的同时也照在了鬼王羿的身上,我开始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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