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是赶紧对女鬼说:“你们这样太残忍了!”
女鬼听了我的话,显得有些生气。她说:“残忍?我们残忍?他们害我们的时候就不觉得残忍了?”
我想反驳,但是只见她一把拉住我的左胳膊,往火边走,我想这下我完了,我把她惹毛了。她的手依旧冰冷,火也感受不到热量。这很奇怪,而我此刻已经冷到极点。我的命就在顷刻之间。我闭上了眼。
就在到达火边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我以为她或许突然良心发现了。我睁开了眼,却见她一把抓住我的左胳膊,撸起我的袖子。直接对上了绿油油的火。我害怕极了,说句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火,说不出的诡异。我浑身颤抖,我开始大声求救,希望晴明来救我,但我的声音竟然也听不到。这种感觉真难受。
火灼烧皮肤的感觉很痛苦,尤其是这种局部的痛苦,我开始羡慕那九个人,至少他们曾经有过辉煌,至少他们享受过,至少他们的死也是自己造的孽。但是我却始终一穷二白,我开始后悔晴明为什么要救我,不救我我也不至于要被活活烧死。我此刻觉得还不如让我和九个人一样来个痛快。
然而奇怪的是,火在遇到我胳膊上的伤疤没多久的时候,原本正常燃烧的火,突然改变了方向,一下子朝着我的胳膊奔来,然后围绕我的伤疤不停旋转。绿火围成了一个火球在我的伤疤周围快速旋转。我的胳膊传来一阵阵巨疼。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我却知道我一定不是被烧死的,百分之八十就是被疼死的。
就在我快要疼昏过去的时候,突然我的伤疤处窜出无数条绿色的蛇,在这方圆五十米的范围内乱窜乱跳。我看见无数条蛇像绿光一样快速穿过一些鬼魂的身体,然后就听到了很多鬼的惨叫,这场景让我很是骇然。没多久,就见小蛇汇聚成一条大蛇,冲着月亮飞上了天。
然后就消散了,又恢复了平静,槐树边的火灭了。我的胳膊上的火也灭了,虽然此刻还很疼,不过我还活着,那九个人还活着,我对刚才发生的事情非常不解。我以为这就完了,却发现我身边的女鬼仿佛很高兴的看着月亮,群鬼也都仰望着月亮。
我很奇怪,此刻的月亮好亮。就在这时,天上突然落下一道绿光。朝着老槐树落了下来。当他落到老槐树上的时候,突然炸来了一道亮光,光刺得我眼睛挣不开。
过了一会,感觉光没了,我睁开眼,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吓了我一跳。老槐树不见了,九个人也不见了。众鬼都跪在地上,连女鬼都跪在地上。只有我和另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站在那里。
当我见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开始砰砰乱跳,这是从未有过的恐惧和不安。他背对着我,他的体型高大。身材很魁梧。他的头发很黑很长,遮住了整个后背,但我却感觉他是男的。他身穿一身黑色长袍,他身上隐隐透着煞气和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突然从浓雾里窜到我的身边,一把拽着我的胳膊就想跑。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很是欢喜,我知道他就是安倍晴明,我就知道他是不会抛弃我的。就当晴明拉着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又一道身影突然挡在晴明和我的面前,他的速度极快,快到让人感觉是突然变出来的一样。如果不是在他停下的那一刻周身有一股冰冷刺骨的风迎面吹来让我极不舒服和胆战心惊,我根本就感觉不到他是快速移动过来的。
而他就是那个突然出现的人,他始终背对着我,他身上透着一股冰冷的煞气,就连我这种身无道法的人也能强烈的感受到。我知道他不是人,从众鬼的反应中可以看出他的地位也很高。
我以为以晴明的性格一定会给他来上那么一掌,然后就开始一场大战。然而晴明并没有这么做,他反而调转身子想从反方向跑,但是当他刚转过身,那鬼魅的身影又再次出现在我们前面,一连好几次,我一直以为晴明的这种功夫是无敌的,我一直以为晴明只要想去哪抓着某种气之后一闪就到了,而此刻我知道我错了。我突然觉得人就算再强也总会有失败的一天。
就算晴明也会有遇到挫折的一天,我所知道晴明在遇到我之前所遇到唯一的挫折就是那次平安京保卫战,虽然那次他死了,但是他还是取得了胜利。然而他在遇到我之后,却一而再三遇到挫折,我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人注定生来就一路坎坷,自从失败就一路失败着,就比如我。而有些人生来就是康庄大道,前途一片光明,自从成功就一直成功着,就比如晴明。我不理解晴明就好比晴明不理解我一样。
而恰恰正是我们这两个极端的人走到了一起,这很奇怪,非常奇怪。
晴明带着我一连几次变换方向都没能逃脱。就在我们又转身的时候,我听见晴明嘴里轻声默念着咒语,然后快速的一掌拍出。
掌力拍出的方向,离得比较近几只恶鬼被震飞出去压着了后面的恶鬼。恶鬼发出一阵哀号声。这掌力显得很是让人惊叹和匪人所思。让我有种进入武侠世界的感觉。
然而我们面对的不是人,而是鬼。一个我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的鬼。当然他的厉害程度想来也比武林高手高些。
然而令人吃惊和害怕的是,尽管晴明的掌力如此惊人和出其不意,然而还是没能拍着那个令人畏惧的人。晴明又是一连几次的拍出掌,但没有一次拍到他身上,连他的一点衣服也没有擦着。他的躲闪的速度快的惊人,我连一点都看不清。他的动作虚无缥缈,时隐时现。但是他始终背对着我们,他每动一次都会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寒风投人心骨。
我看向晴明发现他眼神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让我很是意外。我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他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想方设法去攻击那人。然而现在值得庆幸的是,群鬼并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还有就是那个诡异且令人畏惧的人也没有对我们发起攻击的意思,只是一味的躲闪,他背对着我们,甚至连一句话一口气也没有发出。这无疑让我觉得很幸运,也有点奇怪。
就在这时,一道绿色的光从月亮上射下来,直射向那人身上。绿油油的光把那个人全都笼罩了起来。他乌黑的头发和衣服也呈现出浓重的墨绿色。看着让人不寒而栗。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却明显感受到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拖累了晴明,似乎从开始遇见他,他就要一边对付敌人,一边照顾我。这让我很内疚,这内疚一直伴随着我,似乎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爷爷一起去捉水鬼开始。我感觉很难过,为什么我只是别人的一个累赘,我不想这样,但我竟然始终做不了什么。如果不是我,爷爷或许还能活的时间长些,如果不是我雪女就不会为了救我,她就不会衰老,不会死的那么早。如果不是我晴明就不会陷入这种困境。我就在晴明专心看着那个怪人的时候,一下子挣脱了晴明拉着我的手。晴明很诧异的看着我,我对晴明勉强露出了一个笑脸说:“晴明你走吧,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的。就算我死了,虽然你不能在人间了,但是你还是有办法回到黄泉迷宫的吧。况且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说完我就想往那怪异的人身上撞去,我看向晴明,见他眼角露出一抹令人既不容易察觉的眼泪。然而就在下一秒晴明一把拉住我,然后一巴掌拍在了我头上,他说:“说什么胡话呢,一边待着去。”我被他这一拍,也有些蒙了,也不敢往前乱跑了。就站在晴明的后面愤愤的揉着头。
绿光突然消失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从那名诡异且令人畏惧的人的口中发出来。这声音让人浑身颤抖,我很庆幸当时我没有冲到他的身上,要不此刻,早就吓破胆了。
一声吼叫之后,是群鬼长声嘶吼,声音被拉的很长很长。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声音很恐惧,令人毛骨悚然。这让我想到了狼人在月圆之夜的长鸣。我不知道狼人的故事是不是跟这个有关,但是我隐约猜到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他们的头,也就是女鬼说的王。
晴明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根笛子,我很怀疑他是怎么变出笛子的?因为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似乎感觉他除了手里有时会拿着把扇子,其他的东西身上都应该没有带。但是他似乎想要笛子的时候,总能拿出来。他背对我说:“给我来一曲吧。”他的声音不大,在这振聋发聩,令人胆寒的声音下更是显得微不足道,但我却听的真真切切。
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我却感受到他的坚毅和对我的一丝温柔。我“嗯”了一声。接过了笛子。我看见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我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活着回家,但是此刻我突然觉得心满意足。我突然觉得人生或许不止有成功和失败。成功和失败或许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此刻我觉得心安理得,我们做的事情我们觉得是对的,更重要的是我们心连心,并肩作战。
人生的道路还好有你陪伴。
就在这时,群鬼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那个人转过了身子,我看见了他的脸。我吃了一惊,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张令人极其畏惧和害怕,极其丑陋的脸。最起码也会像钟馗一样有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但是当他转过身子,我却看到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双目炯炯隐隐透着一股英气。他有一副国字脸,要不是身上透着一股阴冷的煞气,我肯定会用正气凌然这个词。他的英俊不像晴明英俊,晴明的英俊有些妩媚,而他的英俊却透漏着一股英雄气概,像英勇沙场的将军。
他虎背熊腰,给人一种震慑力和畏惧感。他静默的站着,直视着晴明,他身上透漏着霸气,让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叩……请……吾……王……”众鬼对着这人匍匐在地齐声喝道。这声音虽是群鬼的呼喊,在我听来令人不寒而栗,带着呜呜哭泣声。但是我却隐隐感觉到群鬼内心的喜悦,极其的喜悦。
我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或许我想他们是看到了希望。如果女鬼对我说的是真话的话,那么是这个被成为王的人,将他们聚集在一起。这些鬼期盼他们的王能在他们死后还他们一个公道。因为他们生前都死的可怜,死的冤。他们生前得不到半点公正。
群鬼的朝贺声很快就停止了,只见那个鬼王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晴明的身边,然后一拳击向晴明的胸口,晴明并没有躲开,而是硬生生的用双手挡了下来。虽然被挡了下来,但是晴明还是往后退了几步。鬼王面无表情,感觉像是没有用力,而晴明却显得有点吃力。这让我很是担心。
在我看来,晴明之所以不躲的原因有两个,一是鬼王的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跟前,然后快速出击。二是我在晴明身边,他或许是怕我被鬼王所伤。这无疑让我很是难过。如果我会些道法,哪怕自保也行。而此刻我们深陷重围,又有强劲的对手,我想我们是不能活着出去了。我想我们还是放弃吧。
晴明突然用心语说:“你的笛声呢?”我抬头看向晴明,虽然此刻处境艰难,但是他脸上去毫不畏惧,这让我很有安全感。或许我不该过早的自暴自弃,至少我们努力过。
当鬼王一拳被晴明挡下来之后,晴明又快速的跳起来在空中给鬼王拍下一掌,然而鬼王轻松的躲过去了,他突然变到晴明的背后,一拳砸下晴明的背后,只见晴明在空中身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不知他在什么时候已经画成了一个五芒星图案,一掌推向鬼王的胸口。鬼王一只手轻松的将他的掌力推开。他们就这样一来二去打斗了起来。
虽然鬼王似乎有点神鬼莫测,但是晴明似乎也能勉强应付,只是不知道他这样能撑多久,多久之后我们又会怎样。
我吹响了笛子,没有了群鬼的朝拜声后的这块地方,此刻除了晴明和鬼王的打斗声,显得异常安静。我实在是庆幸群鬼只是紧盯着他们的打斗,却没有发动群殴,也不去关注我。我想别说群殴,哪怕来一两个鬼就能把我消灭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