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据史籍记载,公元前221年,雄才大略的嬴政同学“奋六世之余烈,震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搞朴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粤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粤之君,俛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堕名城,杀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鍉,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然后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高,临百尺之渊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汉贾谊《过秦论.上》)
可惜是的,赢政同学的“伟大”愿望并没有实现,他所创建的大秦帝国仅仅存在了不到十五年便在烈火中轰然倒塌!对于貌似强大的秦帝国之速亡,历来众说纷纭,甚至还有人为此而写出了煌煌巨著,但究其根源,鄙人以为当在“好大喜功,以贪勤民”这八个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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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认为秦始皇暴虐凶残、忙于游玩、不务正业、荒淫无道,但剥开历史层累的假象,你会发现这样的说法简直毫无根据!
各位兄弟在中学时应都读过《阿房宫赋》,语文老师也大都会跟你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地层分缕析始皇帝如何骄奢荒淫,如何将六国宫妃都养起来供其**,六国宫妃如何打扮得漂漂亮亮倚门浅笑等候临幸!
但作为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你,你是否想过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呢?
自赢政十一年兴兵攻赵拉开了统一战争帷幕至天下一统,期间经历了近二十年,昔日红颜早成白发老妪!难不成那雄才大略的始皇帝有恋母情结,成天躲在宫殿里宫殿临幸老太婆?此外,自赢政发动一统天下的战争直至其死亡,我们只知道他成天征发军队、民工打仗、建工程,却无任何史料记载其全天下征选过美女!那始皇帝年轻时并不好女色,难道老了却突然花花肠子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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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说残暴凶残,忙于游玩,不务正业,那更是无稽之谈!
说到始皇残暴,如山铁证就是其苛刻的刑罚与焚书坑儒!那这两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只要稍微花些时间读下史料,这事情根本不难弄明白!
焚书:——始皇三十四年,置酒咸阳宫,齐人淳于越进谏曰:“臣闻之……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始皇下其议丞相。丞相谬其说,绌其辞,乃上书曰:“古者天下散乱,莫能相一,是以诸侯并作,语皆道古以害今,饰虚言以乱实,人善其所私学,以非上所建立。今陛下并有天下,别白黑而定一尊;而私学乃相与非法教之制,闻令下,即各以其私学议之,入则心非,出则巷议,非主以为名,异趣以为高,率群下以造谤。如此不禁,则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禁之便。臣请诸有文学诗书百家语者,蠲除去之。令到满三十日弗去,黥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有欲学者,以吏为师。”始皇可其议,收去诗书百家之语以愚百姓,使天下无以古非今。(《史记.李斯列传》)
本段引文有些长,但问题说得非常清楚,所谓的焚书,其实无非是发生在秦帝国的一场儒法思想文化争斗而已!而争斗的结果是身为丞相的李斯取得了重大胜利!虽然鄙人也不否认焚书确实可以算是一场文化灾难,但你如果站在秦始皇、李斯的角度想一想,从维护秦帝国稳定的角度想一想,这样的做法本也无可厚非!
尤其需要特别指出的是:焚书绝非自始皇始,也自非始皇而终!自古而今,那个封建帝王不是愚民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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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儒:始皇三十四年,秦始皇采纳丞相李斯的建议“焚书”后,一些为秦始皇觅求不死仙药的方土,因为旷日持久花费巨大而没有效验,就和一些儒生串通,私下诽谤秦始皇“刚戾自用”,“专任狱吏”,“乐以刑杀为威”,并相继逃亡。始皇闻讯大怒,令御史迅速查办。方士与儒生遂转相牵连告发,结果查出犯禁者四百六十余人。始皇下令将这四百六十余人全部坑杀,“使天下知之,以惩后”!
与最近很“热门”的明“帝国”开过皇帝朱元璋相比,与千古“明君”乾隆相比,这始皇帝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才坑杀了460个方士,竟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2000多年!实在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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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您硬要说焚书坑儒是残暴,那鄙人也不想与你争论,毕竟这本就是学术界争论不休的问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如果那位兄弟说始皇耽于游玩,不务正业,那鄙人非操家伙跟你干不可!因为事实上这始皇简直是个罕见的工作狂啊!——“躬操文墨,昼断狱,夜理书”,“天下之事,无大小皆决于上,上至以衡石量书,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他事必亲躬,白天处理政务,晚上批阅奏章,每天批阅的奏章重达一百多斤,而且不批阅完绝不休息!而为了贯彻秦帝国的经济文化政策,宣扬秦帝国的公权力,这位勤勉的皇帝还不得不在其晚年拖着病体多次巡幸齐楚,试图凭着自己巨大的威望镇压当地的分化势力,终至病死沙丘!严格来讲,我们这位始皇帝是累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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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有几句话是在不吐不快。常看到网上书上有些文人在那里分析,秦统一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这全他奶奶的在胡扯!想论史就好好根据史料分析,杀他娘的动不动拿老百姓开涮!我们的百姓哪有你们这么高的“觉悟”!自周而秦,垂八百年,只见那些诸侯在“尊王攘夷”,没听见那个苦哈哈在盼统一!也没见那个学派响应“百姓呼吁”,公然主张中央集权制!如果说秦统一是民心所向历史趋势,那这个民心也是在转移得太快了,不到二十年,为何又都向着分裂了?在这一上,鄙人极其赞成先生在《灯下漫笔》中那段话,特此引出,与诸君重温:
——……但实际上,中国人向来就没有争到过“人”的价格,至多不过是奴隶,到现在还如此,然而下于奴隶的时候,却是数见不鲜的。中国的百姓是中立的,战时连自己也不知道属于那一面,但又属于无论那一面。强盗来了,就属于官,当然该被杀掠;官兵既到,该是自家人了罢,但仍然要被杀掠,仿佛又属于强盗似的。这时候,百姓就希望有一个一定的主子,拿他们去做百姓,——不敢,是拿他们去做牛马,情愿自己寻草吃,只求他决定他们怎样跑。
假使真有谁能够替他们决定,定下什么奴隶规则来,自然就“皇恩浩荡”了。可惜的是往往暂时没有谁能定。举其大者,则如五胡十六国的时候,黄巢的时候,五代时候,宋末元末时候,除了老例的服役纳粮以外,都还要受意外的灾殃。张献忠的脾气更古怪了,不服役纳粮的要杀,服役纳粮的也要杀,敌他的要杀,降他的也要杀:将奴隶规则毁得粉碎。这时候,百姓就希望来一个另外的主子,较为顾及他们的奴隶规则的,无论仍旧,或者新颁,总之是有一种规则,使他们可上奴隶的轨道。
“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愤言而已,决心实行的不多见。实际上大概是群盗如麻,纷乱至极之后,就有一个较强,或较聪明,或较狡滑,或是外族的人物出来,较有秩序地收拾了天下。厘定规则:怎样服役,怎样纳粮,怎样磕头,怎样颂圣。而且这规则是不像现在那样朝三暮四的。于是便“万姓胪欢”了;用成语来说,就叫作“天下太平”。
任凭你爱排场的学者们怎样铺张,修史时候设些什么“汉族发祥时代”“汉族发达时代”“汉族中兴时代”的好题目,好意诚然是可感的,但措辞太绕湾子了。有更其直捷了当的说法在这里——
一,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
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这一种循环,也就是“先儒”之所谓“一治一乱;那些作乱人物,从后日的“臣民”看来,是给“主子”清道辟路的,所以说:“为圣天子驱除云尔。现在入了那一时代,我也不了然。但看国学家的崇奉国粹,文学家的赞叹固有文明,道学家的热心复古,可见于现状都已不满了。然而我们究竟正向着那一条路走呢?百姓是一遇到莫名其妙的战争,稍富的迁进租界,妇孺则避入教堂里去了,因为那些地方都比较的“稳”,暂不至于想做奴隶而不得。总而言之,复古的,避难的,无智愚贤不肖,似乎都已神往于三百年前的太平盛世,就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了。
但我们也就都像古人一样,永久满足于“古已有之”的时代么?都像复古家一样,不满于现在,就神往于三百年前的太平盛世么?
自然,也不满于现在的,但是,无须反顾,因为前面还有道路在。而创造这中国历史上未曾有过的第三样时代,则是现在的青年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