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英布,那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那位名气更大的刘季!由于刘季此时正带着他那些“丰沛集团”的“老乡”与秦嘉的同乡密友宁君一起远在砀县一带抗击章邯部属司马枿的进攻,想依法炮制穿越整个秦嘉控制区域对其采取“人情大轰炸”显然不妥。为了将风险降至最低,项梁与范增商议后决定派一与刘季有旧之人潜至砀县说其来降!按一般常理,与刘季目前的首席智囊张良交情匪浅且为人老成的项伯当是最佳人选,但就在项梁准备派人去召项伯之际,项羽突然将之拉入了内室。
“季父,我们在此多呆一天,佗弟就多一分危险!项伯虽是出使合适人选,但其为人素少主见,那张良又对他有救命之恩,刘季当世枭雄,万一劝说不成,徒耗时日而已!”
“那你觉得谁去比较合适呢?”
“季父,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是我去吧!”
“你?此行风险甚大,籍儿你身系抗秦大任,怎能孤身犯险?”
“季父,从现有资料来看,那刘季并不是没有头脑的蛮汉,当知道自吕臣、英布归降以后形势已对秦嘉不利,良禽择木而栖,他应当知道该怎么做!而由我亲自去见他,也能让其感觉到季父您的诚意。”项羽之所以想代项伯前往,除了对感觉项伯能力不够外,还有个没说出的原因是:他非常想亲自去看看这位“蛟龙附其母之体而生”、“所在之处的天空有五彩氤氲之气”、“斩白蛇而起”的豪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籍儿你真想去,我看还是多带些人手比较妥当!”沉吟片刻,项梁还是不放心!
“人多目标太大,万一被秦嘉知道了就不好了!再说了,就算侄儿我劝说不成,难道就凭刘季手下那几个屠狗引车之徒就能留得住我?”说此话时,项羽虎躯微振,气焰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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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豫则立,不豫则废!
为了能顺利完成任务,不让那陈闾与家族中几个听说自己不是项燕长孙的流言后一直对自己怀有偏见的旁支长老笑话,在接受任务后的两天中,项羽耐着性子找遍了军中所有与刘季有旧之人,经过不亚于红学家考据林黛玉葬花时哭了多少滴眼泪的辛勤努力,终于去伪存真,搞清了神幻光环笼罩下的刘季及其“丰沛集团”主要成员之真实情况:
刘季,沛县丰邑人,丰沛集团首领,年龄39或48岁。据说其母年轻时在大泽边休息,梦中与神龙交合怀孕,后来就生下了他。据说当时雷鸣电闪,天昏地暗,其父刘老汉正好路过,亲眼见到有蛟龙在自己老婆身上!据在沛县开酒店的闲汉武负、王媪说,喝醉了的刘季身上常有蛟龙出现。据与刘季有染的村中女子说,这刘季足底有七星,左股有七十二颗黑痣。刘季在家中排行第四,相貌堂堂,好结交朋友,好酒色,好说大话,却不喜欢干农活。成年以后,当上了丰邑泗水亭长。有一次因公“出差”时,刘季在关中看到了出巡的始皇帝,流着哈喇子叹息道:“嗟乎,大丈夫应当如此也!”
其后故齐单县人吕公避仇至沛县,他的好友沛县令设宴招待他,沛县豪杰、官吏都前往参加。县衙主吏(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萧何掌管收贺礼事宜,他对那些送礼的宾客们说:“送礼不满千金的,坐在堂下。”刘季没钱,却在名帖上谎写“贺钱一万”。刘季上堂后,高谈阔论,旁若无人,吕公很赏识他,将自己的女儿吕雉嫁给他当了小老婆。
又过了不久,刘季负责押送刑徒去骊山服役,因刑徒逃亡甚多无法追回,干脆在丰西大泽中将所有刑徒全放跑了,然后带着剩下不愿离开的十几个刑徒一起上了沛县附近的砀山为盗。陈涉起义后,刘季伙同沛县的狱椽曹参、主吏萧何等杀死县令占领了沛县,自号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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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沛县丰邑人,丰沛集团主要核心成员。随刘季起事前担任沛县主吏,他通晓法律,精明能干,曾在泗水郡进行的官员考核中名列第一,督察御史准备征调其进京城,但他竟然拒绝了!刘季还是平民时,萧何就曾多次利用职权保护他。待刘季当了亭长后,有一次去咸阳出差,官员们都奉送他三百钱,唯独萧何送他五百钱。刘季起事后,萧何虽然没有像樊哙、曹参那样四处征战,但却凭着自己出色的行政能力帮刘季处理好内政事务,是刘季的得力助手。
曹参,沛县丰邑人,丰沛集团首席战将,前担任沛县的狱掾。随刘季起事后转战皖北、豫南、鲁西,先后率军进击胡陵、方与,攻打秦泗水郡监的军队,大破敌兵。又向东攻克薛县,然后又攻占了胡陵。归顺秦嘉后,曹参又在砀县东面击退了司马枿的军队,并乘机夺取了砀县、狐父和祁县。
周勃,丰沛集团核心成员,其祖先是卷县人,后来才迁到沛县。起事前周勃靠编蚕箔维持生活,还常在人家办丧时事吹奏挽歌。
樊哙:丰沛集团主要核心成员,沛县人。起事前以杀狗卖狗肉为生,甚有勇力。后娶吕雉之妹为妻。
夏侯婴:丰沛集团核心成员,沛县人。起事前在沛县府的马房里掌管养马驾车。每当他驾车经过泗水亭时,都会去找刘季聊天,而且一聊就是大半天。后来,夏侯婴担任了试用的县吏,与刘季更加亲密无间。有一次,刘季因开玩笑而误伤了夏侯婴,被别人告发到官府。当时刘季身为亭长,按秦律,官员伤人要从严惩罚。为了解救刘季,夏侯婴一再强调自己并没有被伤害,为此被关了一年多,还挨了几百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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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撇开那些蛟龙附身、天子之气、斩蛇起义之类无稽之谈,这刘季的身世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无非就是一个有些游手好闲的村中闲汉罢了,为何那些沛县豪杰会拥他为首呢?”看着竹简上记载详尽的资料,项羽陷入了沉思。
“这萧何该是有机会进入秦帝国朝廷中枢的官员,他为何会拒绝这个旁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呢?难道是他看出了秦帝国即将覆亡吗?就算他真判断出秦帝国即将覆亡,那他又为何要千方百计地去讨好一个地位远在自己之下的亭长呢?难道这刘季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看来那天庄弟说得一点没错,这刘季属下尽是些引车卖浆之徒,但自古草莽之间多豪杰,从这些家伙起兵后的战绩来看,其战斗力确实不低。”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那吕公不仅交友广阔,而且势力不小,难道真的仅仅是一个避难于沛县的商人?如果其仅仅是一个避难的商人,这沛县令怎敢公然大肆为其接风?那些凶强侠气的沛县豪杰又为何会争相前去祝贺?沛令替自己的儿子向吕公求婚,这‘寄人篱下’的吕公竟敢不答应,这又是为何呢?——由此可以推断,这吕公的身份绝对不会低于沛县令,那这吕公该是什么身份呢?连县令的儿子都看不上,却不顾自己老婆的反对一心一意地将女儿嫁给刘季做小老婆,还费尽心机地为其造势,这又是为什么呢?那刘季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呢?”
“刘季啊刘季,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项羽扶案起身,对即将到来的会面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