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人生有七大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离别求不得,而最害怕经历的莫过于后两种。
耳边是千夫所指,他充耳不闻,依旧云淡风轻地一笑,傲然离开。
白宇天则气得差点晕过去,众人赶忙扶着他进屋,无人注意到那小小的身影,在此时缓缓地转过了身,深深地凝望了一眼。
白家没了她,将继续辉煌昌盛,世世代代繁荣下去,不会因她一朝遗臭万年,这样,就够了。
衣袖一挥轻轻掠起,转身堂堂正正地踏出白家大门,原本闹腾的百姓见到正主走了出来,更加加倍吵杂。
白炎灵神色冷冽,从怀中取出退去消音的77式,猛然朝天开了一枪,砰地一声重响,惊了一众无知百姓。
顿时,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白炎灵见一片安静的百姓惊恐地盯着她,冷声宣布道:“从今往后,我白炎灵与白家正式决裂,没有半点关系!”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踏出白府大门,岂料,暴民开始轰乱,不朝白府厮打闹腾,反而通通扑向了白炎灵。
她现在毫无半分灵力,只有一把77式,怎可能抵挡得住这些暴民。
眼看暴民们正要踩踏厮打,一道冷喝蓦然响起,“来人,把这一众暴民通通抓起来,交由刑部处理!”
暴民纷纷气愤之极,谁敢抓他们老百姓,他们不过是为九王爷讨回个公道,谁知看到是当今太子之后,惊愕不已地开始给太子跪拜求饶。
君白曜远远瞧着那小小的身影,当然也看见了那道刺眼的圣旨,就是因为那道圣旨,她才不得已不与白家脱离关系,独自一人受尽千夫所指。
蓦然怒火中烧地瞬间来到了白炎灵面前,一把夺过那道明晃晃的圣旨,在手里仅仅停留了一秒,啪嗒一声,红火迅速在他手心燃起……
不过半秒,圣旨立即化为了灰烬,片片掉落在地。
盯着那落在地上的片片灰烬,白炎灵绿眸中强烈的杀气波涛汹涌,倏然抬起头,一字一句:“你找死?”
君白曜则渐渐冷静下来,淡淡地问了一句:“你当真要嫁给我皇叔?”
白炎灵蓦然眼神一凛,只留下一句,甩袖而去,“他是我认定的男人,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远远看着离去的小小身影,君白曜缓缓垂下黯淡的紫眸,明明是他先遇上炎儿的,为何就是被后到的皇叔抢走了,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原本以为可以放手,但是想做得到又谈何容易。
随即,还是遣送走了身边的侍卫,默默地跟在白炎灵身后,直到护送她回到皇宫。
白炎灵向圣上君凰讨下另一道圣旨,便被他硬是留下陪他下一盘棋,白炎灵起初不愿意,但想想人家这么痛快地给了她一道圣旨,便也不再婉拒。
大赖赖地坐在了圣上对面,看似随意地掷下第一颗黑子,不急不慢,“不介意我先下子吧?”
君凰爽朗一笑,修长的手指拈着一颗白子,“既然是朕拉你陪朕玩上一局,自然得让三小姐先下,无妨。”
这两人仿佛毫无芥蒂地一起下着棋,之前的不愉快似乎烟消云散,君凰此时思考的并不是棋,而是真的如她所说的,他天威虽然维持下来了,但他身边却无人直言相向,更无人推心置腹,和这个女子相处起来心情真的舒适,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不会感觉到累。
白炎灵斜撑着下巴,手里把玩着一颗棋子,语气慵懒:“你一颗棋子思考这么久不累吗?还是说另外有话要对我说?”
“三小姐果然冰雪聪明,朕在想一颗棋子的走法可以有无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朕不得不需要一枚最重要的棋子,以备最坏的打算,你说对不对?”
君凰微微一笑,一子落下,将一颗黑子提起放在了自己的满盘白子之中,意味再明显不过。
白炎灵绿眸都不抬一下,直接拒绝道:“我从不做人棋子,不为任何人,不为任何原因,没有人能够威胁到我,这个回答够吗?”
君凰为这个小丫头的狂妄而笑了,也为她的天真而讥讽,“没有人不为别人而活,三小姐,你此刻不是正为你的情人拒绝我,而且,你大义为了白家而脱离了关系,这就证明白家同样能够威胁到你,不是吗?”
“自作聪明。”白炎灵直接下了一子,将他封杀地毫无退路,眸光中透露出一丝冷光,“真正的弱点,又岂会光明正大地暴露在敌人面前,那是自取灭亡。”
敢威胁她的人还没有出世,论到谈判心里威胁,他即便是古代帝王,纵横朝堂数十年,又岂会是她的对手。
前世火凰曾告诉她一句话,她当时不明白,那是因为她没有重要的需要保护的人,现在她豁然明朗,杀手即便有弱点,那就光明正大地暴露从来,没有必要躲躲藏藏,反而更令人深疑,手中的剑不止有杀人一个用途,还有一个用途,就是保护他们。
君凰深深皱眉,不仅为这一盘死棋,更为她的那股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明明他已经看透全局,还是可以被她一招致命,这到底是为何?
顿了顿,“也罢,既然谈不拢,朕也绝不勉强,那么朕就在这里,祝福你和九王爷,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了。”
白炎灵手中的棋子一抖,难得地脸红了一下,惹得君凰是放肆取笑。
“你出嫁前这几日,便留在这陪朕解解闷吧,待到日子到了,朕便代替白宇天把你风风光光地嫁给九王爷,可好?”
白炎灵根本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但还是应允了这个要求,毕竟她现在确实是无处可去了,这狗皇帝倒是体贴。
这几日的相处,虽然不能完全消除戒心,但还是对君凰这个圣上重新认识了一番,比起她家那个老头,这个中年男子心中所藏心事无数,从来不肯露面半分。
只有在与她下棋时,才会泄露一分不经意的忧伤,白炎灵并不打算多管闲事,日子平静地过去了三日,除了皇后会经常不经意地过来请安,并且总在她人在的时候,目光总是围绕着她,那种被人审视的目光令她厌烦无比。
白炎灵对待牧慈幽一点都不客气,那****差点毁了她一只眼,牧慈幽竟然毫无报复之心,还是被谁给压制了下来,不可得知。
这日,当君凰因一封奏折而龙颜大怒,连同她下棋的兴致都全无,正好白炎灵也不想每日无聊地陪着一个狗皇帝下棋。
正想走时,牧慈幽立刻原形毕露,高高在上地坐在龙椅上,蓦然出声:“白三小姐真是好本事啊,刚刚脱离了权倾朝野的白家,立刻傍上圣上这个大靠山,本宫真是不能小觑你啊。”
白炎灵也不逃不避,她正好这几日不运动,手有些生锈了,“你的另一只眼是不是也不想要了?说一声,我帮你拿下来。”
“你别得意!”牧慈幽冷冷哼了声,“我这只眼全亏了你,若不是曜儿警告我不准碰你一下,否则,你以为你还能安全地活到现在吗,狐狸精!”
她的话白炎灵只在意最后几个字,冷酷地挑了挑眉,“我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地扭下你的脖子,让你闭嘴,不过我不想脏了我的手,就凭你还不值得我动手。”
说完,白炎灵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当是还给君白曜这个人情,谁知,一声惨叫无故响起,重重地砰的一声。
白炎灵回过头去,牧慈幽已经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地上,一副狼狈可怜之极的模样,再害怕之极地看着她,仿佛一切都是她做得,无声的指控。
幼稚的把戏。
她三岁就玩腻了,不屑地冷哼了声,转身刚想离去,就碰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殿前。
白炎灵瞬间明白了,牧慈幽可不会在没有观众面前表演,这下,真是……
有好戏看了。
白炎灵环着胸,眯了眯眼,打算看看牧慈幽到底能玩出什么把戏。
果然,牧慈幽不负她望,立即梨花带雨地哭诉着:“曜儿,你看看本宫这是造的什么孽,本宫来看看圣上碍着她什么事了,非要天天霸占着圣上,现在乘着圣上不在,就对本宫大肆手脚,仗着圣上的宠爱,她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君白曜轻轻皱眉,毕竟躺在地上的还是他母后,并且她也按照约定不再去找炎儿麻烦,现在摆明是炎儿欺负他母后,他怎可坐视不理?
当下心疼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扶起了牧慈幽,轻声道:“母后,没伤到哪吧,不如儿臣宣太医?”
“没有没有。”牧慈幽顿时眼泪留得更多,这个儿子多久不曾这么关心过她了,自从那次闹翻后,就再也不曾搭理过她,无论她做什么,如今她只是信守承诺,不动这狐狸精,没想到他就立即心软了。
白炎灵睨着这一副母慈子孝的感人画面,仿佛自己就是那个破坏他们母子感情的恶人,心下冷冷一笑,转身端坐在太师椅上,端起一杯热茶,不急不慢地熨着。
牧慈幽见她竟然如此潇洒,心下便生起一股怨气,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才让她们母子之间的关系破裂至此,她一定要曜儿看清这个狐狸精的真面目,远离她。
当下,拽着君白曜的衣袖哭诉道:“曜儿,你要为母后主持公道啊,她,这个狐狸精霸占着圣上也就算了,还要这么对母后,你怎么忍心看着母后被外人欺负?”
君白曜抬眸睨了那悠哉的人儿一眼,仿佛她一点都没错,管你信不信的模样。
他紫眸闪过一丝复杂,最终低头看了看牧慈幽如此可怜的模样,还是冷冷地对着白炎灵开口:“如果,你真的推过我母后,你便跟她道个歉,此事就此罢休。”
白炎灵喝着茶,冷冷瞥了他一眼,戏谑的说道:“哼,君白曜,你真是愚不可及。我当真是高估了你,没想到你的智商连三岁孩童,还不如。”
看着她冰冷的眼神。
君白曜忽然觉得一瞬间,有种被人误解的心痛。
却无法解释,失而复得的母后对他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君白曜只能冰冷回应:“既然你坚持自己没做过,那么便当你没对我母后无礼,以后也请九王妃对皇后心存恭敬。”
那声九王妃,仿佛费劲了他所有的心力,才艰难吐出。
没错,她即将是皇叔的王妃,这是父皇决定的,不容的他改变,这一生他也只能放过她了,要是从来没有遇见这个女子,那该多好。
那样他就不会尝试到什么是爱而不得的痛苦了,或许,往后他会后悔,但他绝不容许自己背叛父皇和母后。
蹭,白炎灵手中茶杯,咔嚓一声。
彭地,被捏成一团,瞬间化为一堆粉末。
看得牧慈幽身子一阵颤抖,曜儿不是说她灵力全失,怎么这狐狸精还是这么厉害。
白炎灵衣袖一挥,起身走到牧慈幽面前,完全无视君白曜的警告,踢了她一脚说道,“这女人不知道我恭敬,这世上也没有谁能让我恭敬!
君白曜,你最好明白,不是你的话就是圣旨,这次我就放过这女人,下次再来找茬即便当着你的面,我也能挖下她的另一只眼,拿去喂狗!
语毕,便如期见到了面如铁青的君白曜,和脸色扭曲的牧慈幽,冷冷一笑,大袖一挥,转身傲然离去。
月上柳梢,夜凉如水。
白炎灵一身清爽男装,避开了君凰安插在屋外四周的眼线,轻松利落地翻身跃上了皇宫城门墙头,绿眸犀利地眯了眯,就凭君凰也想困住她,异想天开,这几日算是对他盛情款待的答谢。
不过,她绝不会让自己成为累赘,要挟君墨沉的把柄。
岂料,刚想跃下城门外墙,一片刺眼的烛光瞬时亮起在城门外,白炎灵居高临下地睨着底下,轻轻皱眉。
原来君凰也不傻,在城门外早有安排,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城门外一群侍卫开始排成了一排,手上高举弓箭,各个瞄准了她,最前面的侍卫高喝一声:“还请白三小姐回宫,否则,圣上发现您不见了会担忧。”
白炎灵不屑地挑了挑秀眉,冷冷掷下一句,“我若不打算回去,又如何?”
她岂会任人摆布,特别是用来威胁她的男人,她岂会这么坐以待毙,就算凭她一己之力,她也要冲出这重重包围。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准备,举弓!”
白炎灵眼神一凝,她现在唯一的武器就是77式,怎可能抵挡得了这四面八方而来的箭,该死,就算她躲得过一次,也躲不了多少。
正当她束手无策之时,一阵狂风刮来,乳白色的光芒爆闪,顿时停在了白炎灵身边,讨好地咬了咬她的衣角,然后温顺地趴下,示意她爬上她的背。
这是……
一只骏马般大小的白虎,拥有着洁白的泛着柔光的绒毛,金色的爪子和眼睛,最为突出的是那额头上的淡金色、半透明的小角。
“圣光……白……白虎……王……”
侍卫各个目瞪口呆,对着这不出世的神兽只在画中见过,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亲眼见到,真是三生有幸啊。
白炎灵顿觉亲切感,不知道在哪里似乎见过这只白虎,扫过那一排排弓箭手,她不再犹豫,一个轻灵跃到了白虎身上,拽住了它雪白的皮毛,“走吧。”
白虎顿时兽吼了一声,天地变色,侍卫们哪有心思再射箭,立刻捂住头蹲下。
狂风刮过,一瞬间白虎消失不见了,连同白虎身上的白炎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静谧的夜间……
狂风大作间,白炎灵不得不闭上双眸,紧紧拽住白虎的皮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身现越王府后殿中。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