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无论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依旧不讨我喜欢,一点天赋就洋洋自得,大千世界你们这种天才一抓一大把···”老族长语气一直平平淡淡,说到这却停顿一下,望着江乾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但是,我本想老天不给你教训,我也要让你亲自经历经历,没想到你竟然有那么出色的灵根!可也正是这种灵根,竟然将那种暴虐成性的兽族吸引而来······”
江乾听到这,也沉默了。
他长叹一声,道,“你也不要想着报仇,寒鸦门的势力根本不是我们能想象得了的,更何况,你无法再修炼,老老实实当个清闲的凡人也不错,族里自然会保障你们母子两的安全的。”
“我若不报此仇!死也不瞑目!”江乾恨道,一双眼里尽是滔天巨浪。
族长两眼利光一闪,喝到,“你拿什么报仇!莫要将整族都赔进去!”
“天要亡我,也须留一线生机!”
“好一个一线生机!上古时代以来,足足百万年的时间,老天何尝给过人族一线生机!?”族长愤然而起,冷冷盯着江乾,道,“我原本以为你会有些长进,没想到依旧不清不白,不辨是非,鲁莽好斗!从此以后你就在族内好好度过下半辈子!在你冲动前想想你生死不明的父亲!想想你无依无靠的母亲!”
说完,袖袍一挥,江乾就落在门外。
他双目无神的看着地面,喃喃道,“族长,你老了,鲁莽有时也是一种闯劲,如果连我自己都放弃任何希望,那么我必定会一无所成,永远处在迷茫和挣扎之中······”
认命,从来都是最窝囊的活法。
他如是想着,慢慢停直了背,缓缓离开。
房间内,族长负手而立,轻叹一口气,自语道,“若非你早有此明悟,也许···罢了,人族命运终究逃不过,你这一次,是生是死,是成是败,老夫已经看不懂了。”
*****
三月后,一处山坡上。
江乾狼狈万分的倒在地上,青色的袍子已经湿透,上面夹杂着一块块深浅不一的血污,豆大的汗珠从脸上一滴滴滴入草地里,他周围的灵气更是一片凌乱。
又失败了···这是这几个月来的第几千次还是几万次?
灵根灵根,无根还怎么有灵?每次恰恰感悟到天地灵气的边缘,一阵痛入骨髓的痛楚铺天盖地而来,仿佛有一处被硬生生抽离掉魂魄,每牵引一次灵气,那处痛感就疯狂加倍,直到他彻底脱力的栽到在地上!
“我不甘···”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一双赤红的眼睛盯着地面,咬牙道,“我真不甘心,没了灵根就不能踏入修炼之途,哈哈哈,笑话!老子能活几年,就要尝试千千万万次!我就不信,我就不信······”
重新坐起,微微喘了口气,经过这一天的反复练习,那种痛感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一种拔除灵魂的痛楚,比当初被抽离灵根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乾闭上眼,定了定神,重新感应这天地灵气。
一息之后,那种清新的感觉缓缓环绕在周身,伴随着他每一次呼吸,缓缓潜入体内,若别人感受到的是舒爽,他所过之处简直是抽筋剥骨的酷刑!这灵气每过一寸,筋脉疯狂搅动,如同最强烈的排斥!刚拉扯开的伤口又再一次加大,鲜血从体内一滴滴从毛孔中挤出来,灵气所过之处,如同大军压境!身体上肉眼可见的经脉鼓胀,如同要爆裂开来一般!
江乾死死坚持住!这几个月来,他最长也只能坚持半刻钟,吸引而至的灵气,对身体里复杂曲折的经脉来说,简直小得不能再小!
随着时间过去,这进来的灵气越来越多,从一小丝,到一小束,渐渐成股······
“啊啊啊——”
撕拉的一声,衣衫破裂,身体如同皮球般胀开,那些灵气根本无法吸收入体内,前行越来越慢,后进来的灵气就牢牢堵在经脉中。
肚腹里翻江倒海,一丝丝血液从身体里争先恐后的涌出,江乾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身体如同被巨掌揉捏一般,一寸寸经脉仿佛要爆开,一寸寸肌肤更是有一种龟裂的剧痛!
陡然,一种无形的薄膜阻隔在灵气前行的经脉中,灵气一滞,顿时铺天盖地的反噬而来,江乾脑海中轰鸣一声,吐出一大口血,瞬间栽到在地上,那些血丝缓慢的从毛孔中溢出,灵气四溢,身体才缓缓恢复正常大小。
一处人影自远处踏空而来,落在他旁边,轻叹一声,“天道不可违,无灵根还妄想夺灵气,自然有九十九道关卡等着你,纵然你之前如何天赋异禀,如今也终究是一介凡人,也罢,我且再帮你一次,经脉再断裂,族内已经没有灵药供你如此大的花销了。”
来人拄着拐杖,一张苍老的面孔,拿出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药草,缓缓将药力打入他体内,江乾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一个时辰后。
江乾缓缓睁眼,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身体,露出一丝苦笑,“原本以为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修炼就是,哪里知道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不但如此,竟然还要成为一个拖累···”
轻叹了一口气,站起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地上搁着一个小瓷瓶。
瓶塞一拔,老族长的声音传出,“这是族中最后为你准备的灵丹,仅此一颗。”
那颗灵丹通体混圆,散发着幽幽的绿芒,赫然是二品丹药上清丹,上好的疗伤丹药,没有十万灵石估计都难以买到。
恐怕江家这样的东西也不会有太多。
江乾倒是听出族长话外的意思,恐怕他以后再受伤,族里不会出任何灵丹药草来救治他了。
看了眼暮色沉沉的天,江乾将瓷瓶收到怀里,转身离开。
*****
月如钩,银辉冷冷清清的洒落在地。
江乾匆匆经过一处假山,忽然听到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本来无意听墙角的,奈何这声音分外耳熟。
“···可不是嘛,你不知道我伺候他得有多累,不但捞不到好处不说,竟然还要给他当牛做马的驱使!一大早就将我叫起来,连一个好觉都睡不了···”这声音正是那叛主的好奴才。
江乾冷冷一笑,停在原地倒要继续看她还能编出些什么花样来!
他倒是想将人叫起来,这丫鬟竟然非日上三竿不起,日刚落下便不来,饭也不送,灯芯也不换,除了每日走个过场!她还做了什么!他那时候是昏了头,竟然让这样的奴才爬到自个头上。
“你好可怜,小青姐。”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那当然,你不知道我跟着江毅大少爷有多好,不但出去极为威风,就是每天都有赏钱呢!而且我干的事情也不多,就扫扫庭院就可以了!哪里像跟着那个废物···”
“真好,小青姐,我也想去伺候江毅少爷。”
“哎——你这再熬一两年,到时候我跟江毅少爷说说!”
“对了,小青姐,不是族长派了很多婢子伺候二夫人吗,你可怎么办?不就没地位了吗?”
“我可宁愿被挤走,什么二夫人二少爷的,那种废物儿子也只有她才会当宝贝似的,正好将我挤走,我光明正大的去伺候江毅少爷!他长得俊俏不说,天资又好,一个修士将来有大把前途,我跟着他混口饭吃,总比要死了的人强过百倍!”
她还在嘀嘀咕咕,江乾反倒被她气笑了,明明是他的奴才,口口声声说着要去伺候别人,还如此冠冕堂皇!当真是不要脸到极点!
“好一个‘心比天高,身为下贱’的女人。”江乾话一说,就绕过假山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青边上还站着一个少女,看见江乾顿时吓得抖抖索索的,立马跪在地上求饶,“少爷,奴婢并非要诋毁您,全是她一张嘴胡说八道,我才被她期满过去的。”
小青一听顿时气得直冒烟,指着那丫头破口大骂道,“好你个贱人!刚刚口口声声叫我小青姐!原来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不整死你···我··我!”
“整死她,还是整死我?”江乾冷声道。
那小青脸色变了几遍,早就听说这少爷恢复过来了,若非这几个月一直不曾见,还想不到变化这么大,不过,变化大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她心里神思电转,极为大胆的回道:
“有句话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若不是你毫无前途,奴婢怎么又会去跟着江毅过呢?”她见江乾脸上毫无怒色,顿时胆子更大了,语重心长道,“再怎么说,我也是跟过你几年的,你那一年颓废的日子,如果没有我送饭,岂不是会饿死?可见我对你还有救命之恩呢!”
“再说了,你就是要死的人了,计较这么多干什么,我跟着江毅过好日子,说不定等你死后还会给你烧柱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