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蛰宗】
……
这时那人从地上拿起了一柄鱼形的刀刃,自言自语道:“瞧这柄刀也算不错呢,怎么这么容易被切断?”正说间,他又从地上拾起一柄带一个尖齿的大刀,运力往鱼形刀刃上撞去。火花闪砾中,尖齿的大刀断成两截。而鱼形刀刃上,多了一个小缺口。然后他又自言自语道;“怎么那把刀不伤刃呢?”
这阵清响打断了皋战的思绪,皋战不竟惊叹这人的臂力,却又觉很到眼前的人神态天真幼稚到可笑。
皋战仔细打量鱼形刀刃,道:“这是大昊国的鱼形刀,大昊国靠海,最喜欢做这种鱼形刀具。不过看成色,这柄刀算是极品了,一般只有最优秀的武士才佩有这种刀。刚刚被你斩断的,是十墨国常见的蛇刀。上面的尖齿就像蛇的毒牙一样。十墨国人尚蛊巫之术,往往在上面涂有毒物。不过刚刚的蛇刀,虽然不极鱼形刀,在蛇刀中也算是精品了,通常只有十墨国的军队才佩有这种刀。”
“原来是这样……可是……可是……”,那人又陷入沉思。
皋战知道他想说什么,笑道:“我这柄叫赤影,它好像日出时大地的光影,橫扫一切!地上的十几柄断刀,是你用赤影切的吧!哈……赤影可是我们百臻族人最好的铸剑师做的,寻常人能用一用都是褔气。”
那人又指了指鱼形刀上凹入的血槽,道:“这是什么?”
皋战道:”这是血槽,凡是以戳刺为主的刀,往往会有个血槽,这样刀刺进敌人体內后,回刀的速度会快很多。”
那人又陷入了思考,道:“可是……可是……”
皋战从见到这人起,就有种心意相通的感觉,微微笑道:“赤影没有血槽,但是它和鲜血本身就是相斥的。”
那人好像疑点全无,眼上又回复了明快的表情。
皋战问道;“你哪来这么多军刀,你杀了多少士兵?”
那人轻轻一指洞外光亮的地方,道:“在那。”
皋战走过去……
外面风声正响,还有毛毛小雪飘着。皋战意识到自己是在刚刚那个大斜坡的顶端,眼前一望无际的雪原让他不禁想起“宸馆”来。
雪已经可以没过大腿,皋战在雪地里行走吃力极了。
但由于门口几株冻死的枯松,承受了大量积雪,而被压弯,洞口前雪并不厚。
只是眼前十多米外的雪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散落着四分五裂的肢体。
看装束,是各国的兵士。
皋战知道,这是灭亡臻国的几个国家成立的一个组织——同济社的人。同济社,由各国精锐武士组成,专门用于追杀臻国的亡臣。同济社和皋战打了七年交道,这次又将皋战从北方追到了孤射山中。所以皋战一想起这个名字不由地怒气上涌。
他皋吃力地走入雪地,仔细察看这些士兵的装束,不禁骇然——这些可是同济社中的佼佼者,每个人都有不小的军职。
各国军队编制不同,但皋战早已经背熟。皋战从装束上辨别出了军衔——这些人在军队中大多是那种可以统领百人的军官!
从伤口上看,这是赤影的杰作。
这时那人也跑了过去,笑着道;“多亏了你的赤影,要不我就被他们杀啦。”
皋战刚刚在洞中,不是看得很清晰。
如今到了日光下,这才看清的野人——这个人“野人”,有着一张清秀绝伦的脸,红扑扑地可爱极了,和自己竟是一般大的年纪!只是头发、胡子、指甲都久未修剪。但又不是特別久,皋战推测该是月余。这说明这个“野人”还是有人管教的。
“你叫什么?”皋战较有兴致地问道。
“我?我……我叫……蛰宗。”说着,蛰宗用手中的鱼形刃在地方写了两个鎦文大字:“蛰宗”。
像这种鎦文,在臻国,只有学识渊博的人才会写,皋战只会认,不由地脫口而出:“想不到你学识这么渊博……”但皋战马上想到,这个蛰宗可能根本自小学的就是鎦文。
“会写字……就是……有学问!!”
“为什么我每次问你,你都会结结巴巴地?”皋战笑道。
“我刚刚在想,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叫我,叫一声‘你’,不就行了,知道我的名字做什么?”蛰宗原来是在想一些“怪”问题才会结巴。
“你家人呢?”
“还说呢,我本来说带你去我家坐坐的。那里有火和很多好吃的,也有药物,对你的伤势有好处。可是你一直没有醒,我就只好等。结果雪越积越厚了,现在就不知道你的身体受不受得住。”蛰宗真是个愉快的人,他一面说一面笑,不时地搓手驱除寒气。
“你家在哪?有多远?”
“就在山下……”,蛰宗将手一指。
皋战极目望去,下面的大雪覆盖的原野。南方土地温湿气重,大地之上雾霭云集,让皋战分不清天与地的交界。
“就是山下的盆地中吗?”
“盆地!”蛰宗惊道。这说明他有生之年,绝对沒有到过外面。
“你不觉得这四围的高山在这里凹进去,就像个脸盆吗?”皋战笑道。
蛰宗瞪大了眼睛看着皋战,道:“盆……是什么?”
皋战一愣,不由地惊呆了——倒不是因为这个蛰宗的无知——而是他一派天真无邪的表情下,谁会想到他杀人饮血可不手软!!眼前四分五裂的尸体,就是被这个一脸天真的少年杀死的。
“喂……”,皋战严肃起来,道:“你是第一次杀人吗?”
蛰宗道:“不是,大约五天前,他们就来了,那时他们杀了我们村中的几个上山打猎的人。我气不过,便将他们中的几人杀掉。所以救你的时候,其实是第二次杀人。地上这些人找到了这里,不由纷说就要杀我,我只好将他们杀了。”
“你不觉得心慌、呕吐、胸闷、自责……什么的?”
蛰宗摇摇头,道:“没有,但我也不想杀他们,毕竟我又不愁吃穿。”
皋战长舒口气,心道:这人心眼倒是不坏。
皋战看着眼睛瞪大的蛰宗,柔声道;“蛰宗,人肉是不能吃的?”
“为什么!杀都杀了?”
皋战无奈道;“反正是不能吃的,你记住。你吃过了?”
“没,我只是喝了点血,有点恶心?"
“那还好……你喝过人血的事,要瞒着你的爹妈,知道吗?要不他们会骂你的。”
蛰宗于是像个孩子一样慌起来,道:“长这么大爹爹妈妈还没有骂过我呢!你说他们会因为这件事骂我?”
皋战笑道;“总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会为你保密的。”
“噢!谢谢你。”
皋战心中大叫有趣,刚刚的伤痛早己抛之九霄云外:怎么他反而谢我!
“喂,你叫什么?”
“我叫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