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接受了这个事实,接下来便不得不好好思索如何生存下去,在这陌生的时空何去何从。
“瑟儿,怎么不说话?”等了许久,本以为她能破口大骂,或者瞪着眼睛贫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平静。
又是一阵微风吹过,经过湖面,穿过亭子,拂过她的面,飘起她的发丝。她如剪云般的大眼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湖面。“这么争来争去,你不累吗?”脱口而出,未经过思索。
李清泽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说这句话,如今父皇健在便争宠,若是父皇不在便夺嫡,这不算奇事,古往今来,代代如此。“自然不累。”斩钉截铁。
李清瑟一愣,视线离开湖面,回头看他,“为什么?时时刻刻都要思索着战胜别人,还要时时刻刻防着别人战胜自己,为什么不累?就算你们不成为皇帝,那也是亲王,这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为什么还要涉险?为什么要争这……”不属于你的皇位。后面半句话,她理智的没说出来,此话一出,想必二皇子便自动将她划到太子一列。
心中自嘲,她李清瑟从来都是神经大条,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心思细腻了一回,为什么?只因深陷权力纷争的皇宫,若自己不仔细,怎么保得安全?
“这皇位是我的!而你,也是我的!”李清泽如同受了刺激一般突然冲到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他。“只要我想要的,便要用尽全力去争,去夺!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宁可轰轰烈烈失败也不能像个懦夫一样苟延残喘!这便是我,李清泽!”
一扫之前的平静,他身上的气势瞬时压人,那股气势是在沙场上磨砺而出,是久居高位的自负,那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的气势,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李清瑟本想大骂,但理智却让她闭嘴。
她的个性强硬,努力挣扎了几次发现被他死死捏住的下颚骨无法挣脱。她不愿去求饶,只是皱着眉咬着牙挺着,因为疼痛,面色稍稍一变。
他马上看了出来,慌忙放开,脸上满是歉意。“瑟儿,对不起,刚刚我失态了。”而后尽量收敛自己身上的戾气。
李清瑟伸手轻轻揉着自己下巴,白了他一眼,再次扭过身子看着湖面,对他的处境也多了一丝感悟。
二皇子一定要争太子之位,即便是他不争,太子也不会信任他,处处防着他,若有机会更是置他于死地,为了自保。为此,他只能去争取和反抗,同样也是为了自保,而越是争取和反抗,太子对他的防范便越重,慢慢,这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与其说是拥有私心,不如说,这便是皇子们命运所逼,是命中注定。
冤冤相报何时了?想到这,她再次抬眼看向湖面,轻轻叹气。命运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言,只能去努力适应,尽量抵抗,但若是真抵抗不了,也只能默默承受,调整自己以适应发展——就如同她的穿越。
太子和二皇子都没错,只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而已。而且……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不是男人,也不在那位置上,自然也是不懂他们争抢的乐趣……如果他们有乐趣的话。
站起身来,“二哥,天色不早了,明日尚书房还有课程,我们早些回去歇息可好?”
清瑟的平静让李清泽很是不安,以前她懵懂如孩童,后来猖狂如泼妇,如今却冷静如智者,到底哪一面是她?
忍不住伸手将她紧紧抱住,也不管她的意愿,此时他只想这样做。他的怀抱甚紧,仿佛想通过这力道告诉她自己的热忱。“瑟儿,我的心意,你知晓了吗?”
李清瑟并未挣扎,点了点头,“知晓了,我们回去休息吧,明日尚书房还有课程。”
“今夜,”他垂下眼,慢慢感受着怀中之人的柔软,闻着她身上天然而成的馨香。“今夜,我在舒云宫过夜,可好?”
气氛瞬时僵持,李清瑟一反刚刚那如乖乖小猫似状态,猛地使出浑身力气将他推开。“靠!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老娘刚刚纵容你一下下你就想过夜?门都没有!”男人果然是不知廉耻贪得无厌的生物,心中狠狠下了定论。
她的突然变脸,让他慌了,他十分喜欢刚刚平静拥抱她那短短瞬间,难道是他哪句话说错了?做错了?
李清泽武功好,兵法好,领兵打仗信手拈来,但对女人却是十分不了解。“好好好,不过夜,不过夜,送你回宫后我便走可好?你别生气。”
李清瑟率先离开凉亭,不再理他,对男人不能纵容,她暗暗下了决心。
她此时哪能想到,今夜的不速之客,何止二皇子自己?
舒云宫,门窗微敞,温凉舒适的微风吹入,小朱子在一边默默守着。
李清瑟手中随便拿着一本书,努力钻研,但头脑却一再溜号。看书吸取知识只是其一,尽量舒缓自己烦躁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抬头看见小朱子的上下眼皮在打架,劳累了一天,他累了。“小朱子,时辰不早了,你去睡吧。”
小朱子一个机灵,“不不不,主子还没睡呢,奴才哪敢睡啊?”
清瑟微笑着摇摇头,心中暖意骤起。万万没想到,来到这陌世睁眼第一见到的无赖太监,如今却如此维护自己,让她烦躁的心也平静了几分。“偌大的舒云宫只有我们两人,情况特殊,其他宫中的规矩不能照搬。这里我说话算,你就去睡吧,明日还得早起。”无人之时,她从不用“本宫”形容自己,端那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