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房停课,赵灵修也不用入宫,在家坐立难安,担心清瑟,很怕皇上降罪于她,但没了入宫上课的由头,也不能自由出入皇宫。在书房逼着自己习作一上午,那一页最多百余个字,硬生生是看不完。
最终,觉得憋闷,出来走走,看到下人们神色匆匆,遂抓了一人问。
“回少爷,是五公主来了,皇宫中的五公主。”丫鬟赶忙回道,虽是重臣家中仆,也是很少见到皇亲国戚,如今府中来了位尊贵的公主,传言美若天仙,自然都想去一窥芳颜。
五公主!?
赵灵修大惊,“如今五公主人呢?”被这突然的消息惊喜到,他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平日里的淡然皆无,白玉面上一片绯色。就连往日平静的眸子此时也是激动难掩。
“在……在大厅里。”丫鬟第一次见到自家少爷如此,赶忙回答,话音还未落,平日里从来都是君子缓行的少爷便如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李清瑟没心思饮茶,有些忐忑地等在厅堂,思索着一会如何和赵太傅解释她主动动手打人的原因,就怕赵太傅认为她位尊性骄。
“瑟儿。”赵灵修跑来,气喘吁吁,冲到厅堂中央停住,有些不难以置信,她真的来了?
李清瑟只想着来和赵太傅赔礼道歉,却忘了赵灵修也是住在这的。“灵修,你来得太好了,快快和我说说你爷爷现在还生气不?”皇上正在御书房头疼怎么把这老顽固留下来呢。
赵灵修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的五公主,书中自有颜如玉,但他猛然觉得与五公主相比,书中之颜硬生生是苍白了许多。
“说话啊,你怎么了?”见到脸上有一层薄薄微汗的赵灵修,清瑟微微皱眉,这货不会在盗汗吧?病了?见对方还是没动,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温度正常,容光焕发,哪有病症?
赵灵修的脸更红了,他平日里甚至都未与女子接触过,如今却被自己……心仪之人抚了额头,胸中那颗狂跳的心身子要破胸而出。但一提到自己爷爷,却又是皱眉。“这个我也不解,为什么爷爷如此生气。”
“是因为我吗?”李清瑟皱眉,心中有些不解。
赵灵修摇头,“应该……不会吧,我也不知。”
清瑟愁眉苦脸,“我就是在尚书房气不过打了一架,难道真这么严重?我实在不理解!”
灵修笑笑,“欣赏爷爷之人,说爷爷正直。不欣赏爷爷之人,说他迂腐。但这便是我爷爷,他看不惯崔家势力滔天,那崔茗甄可以在宫中横行霸道,也看不惯你……呃……”说到一半,立刻闭了嘴,有心忐忑地看着李清瑟,看她是不是生气。
正说着,有一人走了进来,来者正是赵太傅。
李清瑟心中已经明了,“太傅,瑟儿前来,是来认错的。”
赵太傅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身份尊贵的公主能亲自前来认错,之前那盛怒也平息了大半。“公主身份尊贵,老臣怎么受得起。”
“怎么会?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并不会因为身份尊贵就将错便对,瑟儿错了,您来,我连那个都带来了。”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三根植物。
赵灵修惊奇,这是什么?
见多识广的赵太傅也一愣,此为何物?
清瑟低头看着这三个物件,抬眼看向赵太傅却无比认真,“太傅,这个……是瑟儿刚刚去御膳房装鸡蛋的篓筐上拆下来的,废了好大的力气,差点将御厨的菜刀砍坏,也差点砍伤了手。”
“你受伤了?”赵灵修一惊,赶忙想过去查看,但抬头看见赵太傅,赶忙面色一红,退了下来。
赵太傅凝眉看了许久,也没看出这物件是什么,“公主前来,和这物件有什么关系?”
“太傅,瑟儿是来负荆请罪的,时间紧急无法去郊外,而宫中御花园也没种荆条,所以只能跑到御膳房找了个荆筐弄了一些下来,人们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今瑟儿诚恳无比地来负荆请罪,只恳请太傅大人有大量,能原谅瑟儿。”
赵灵修很想笑,负荆请罪用荆筐?这李清瑟还真能想。
赵太傅见她如此诚恳,想生气,也是生不起来。“公主何错之有?”
“那崔茗甄骂我便是藐视皇家,而我在尚书房打架就是藐视太傅、藐视学识,不知太傅是不是如此想?”
赵太傅没吭声,算是默认。
清瑟叹了口气。“所以如今我前来负荆请罪以表示我的诚恳,却不知太傅能否大人有大量宽容我,杀人不过头点地,如今我真心知错了,请太傅给我个机会吧。”
赵太傅实在没想到贵为公主的李清瑟竟然能如此降低身份前来认错,本就平息很多的怒气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为什么如此生气?是因为觉得自己看人看错了,五公主刚到尚书房,因为其态度的诚恳,以及勤奋好学,很是欣赏。但后来因为这崔家小姐之事,对主动打人的五公主很是失望,于是大怒。
话说赵太傅觉得自己认人不准,看到五公主“性情大变”遂大怒,一气之下闹到了尚书房,死活要辞官,皇上百般挽留,但他死活要辞官,门生们频频登门劝解,皇上更是派出无数说客。
为什么赵太傅咬着牙死活要辞官?因为,骑虎难下!
但如今五公主前来“负荆请罪”,给了赵太傅一个台阶,加之看到五公主确实还不错未变,于是,也就将这台阶下了。
当这件事过去了,见那倔强的老头儿终于露出了笑颜,李清瑟才恍然大悟——这老学究老头原来也是个老小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