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梅姨娘带着几个丫鬟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琉璃与乔臻儿,丫鬟们有十来个。
“听说夫人在查一个失踪的丫鬟,虽是梅姨娘的人,但都是一个院的,我想,还是一块儿都来,方便夫人问话。”琉璃做开场白,指着那些丫鬟说道:“平时丫鬟们没事都凑在一起,或许会知道些什么,我的这些丫鬟,夫人尽可以问。”
“难得玉姨娘想的周到,都坐吧。”没去理会琉璃的心思,她先问了梅梓桐。
梅梓桐的答话没什么有用,但最后说:“水荷与秀竹的关系不错。”说着喊过秀竹:“你常与水荷一处说话,可发现她近来有什么心事吗?”
秀竹蹙眉想了想,说道:“她平日话也不多,只是前些天她回了趟家,回来后似乎就闷闷不乐。我问她,她除了抹眼泪,什么都不说。后来我见她没什么异常,以为是和家里闹了气,已经好了,就没再多问。”
她又问了其他人,丫鬟们面面相觑,反应的情况和秀竹说的差不多。
琉璃忽而冷笑着揶揄:“瑞大娘不是将府里都搜遍了吗?若真出了意外,起码找得到尸首,若依我说,肯定是跑了。如今丫鬟们大了,说不定就有些别的心思。乔姨娘,你说呢?”
莫名被点到的乔臻儿眉色一紧,力作淡然的回道:“我对水荷印象不深,并不知她的想法,想必夫人很快会查出来。”
“查一个凭空消失的人,只怕也不容易。”琉璃又瞥着梅梓桐,不忿之色又涌现出来。
紫翎心里比较相信水荷是离开了侯府,且没与家人透露,琉璃的那番话倒不是全然没道理。只是,为何门上的小厮们都没发现?
送走三位姨娘,她就等香草的消息。
相思红豆两人也凑在一起猜测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毕竟这事她们都没遇到过。作为丫鬟,除非卖身契到期,或者家里人来赎,否则根本不能离开主人家,跑了被抓回来不死也丢半条命。
黄昏时,香草终于回来了:“夫人,我问了水荷家邻居的小孩子,她们说水荷回家那天跟家里吵架了,是哭着跑出来的。至于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看来还是家里的问题,她娘没说实话。”她又不明白,女儿丢了家里能不急?为什么要隐瞒情况?再者,冒着被打死的危险逃离侯府,又抛弃家人,水荷究竟是为了什么?
私情?!
一个十七岁的丫鬟,据说长得清秀又安静,虽侯府男女有别,但并非完全接触不到男子。真有那种事也不是没可能,私奔在古时来说,那可是令人十分不齿又危险的事。
“侯爷来了!”豆蔻提醒了一声。
抬眼,卫肆沨已经走了进来:“想什么呢?难道府里又出事了?”
“都是下人们的事。”她没跟他提,若是他知道了,估计会很憎恨这种事,下令严办的话,水荷找回来必死无疑。
卫肆沨也没追问,望着外面天色,忽而问:“没去老太太那儿坐坐?”
思忖着他的话,谨慎回答:“怕老太太嫌闹,正打算请侯爷晚上一块儿去,省的老太太总是不停的忙。”
闻言,卫肆沨没多言。
晚饭后,漫天星子,两人一起前往清心居。
“侯爷!夫人!”春杏笑着出迎,又找罗上茶:“老太太在里间呢。”
老太太出来,各自落座,却是一阵安静。
紫翎有时候实在不理解卫肆沨,如今场合气氛正合适,为什么不主动说点儿什么?他总不可能不知说什么吧?
“你也不问问老太太饭菜如何?”他居然把话问到她头上。
忍着笑,她故意说:“侯爷让我转问,老太太吃的可习惯?还有没有什么需要?”
老太太因她的话轻笑了一下,面容越发显得和蔼,安静的气氛也缓和了很多:“都好,没什么缺的。”
卫肆沨似笑非笑的盯她一眼:“翎儿也学会调皮了。”
“不敢。”
老太太旁观两人神色言语,说道:“你们接我回来过夏至,但也知道我不喜欢热闹,宴席也不必太大费周章,劳师动众的也不值当。府里事情本就多,简单办一办就行了。”
“老太太放心,就是家宴。”
“另外……”老太太话音一停,望着卫肆沨:“我想着你这门亲事终究是太草率,你好歹是堂堂的侯爷,如此娶亲,亲友们有想法就算了,皇上与朝臣们得知了岂不议论。你也该慎重些。”
“嗯。”卫肆沨应了一声。
“再者。”老太太叹了口气,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提了:“沄儿的亲事早该定了,你是大哥,帮着办吧。”
从清心居出来,卫肆沨脚步一停,望向西苑方向,少顷道:“你先回去吧。”
她知道,他是要去西苑见卫锦之。
回到沁梅院,见相思正跟一个丫鬟说话,见她回来赶上来见礼:“夫人!”
“哦,是秀竹啊。有事?”她直接想到水荷。
秀竹笑道:“是一件小事,姨娘说最好向夫人说一下。这次老太太回来过夏至,我帮姨娘整理衣裳首饰,准备那天穿戴,却发现首饰盒里丢了一对玉镯。姨娘说若是丢别的倒算了,但那对镯子是当初的梅夫人赠送,是份念想。跟随的丫鬟们都问了,有人说水荷独自进过屋子,之后人就失踪了。姨娘猜测,或许丢东西与水荷有关系。”
“我知道了。”难道真是水荷偷了东西逃跑了?
次日早晨醒来,枕畔没有睡过的痕迹,说明卫肆沨昨夜没来。
“夫人!”相思突然大喊着跑进来,仿佛发生了天大的事。
“怎么了?”她倚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日光神情慵懒。
“今早侯爷准备了一批贵重礼物,命李管家送到商家去了。”
“什么?!”闻言她立刻坐直,仅有的瞌睡都跑光了。难道,仅仅因为老太太昨晚的话?不可能!这不太像卫肆沨的行事。
相思虽吃惊,但已经打听实了:“我特地让福清去问了,千真万确,东西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到了。那么大的排场,外头街上都传遍了,说是老太太与侯爷夫人赏给商家夏至的节礼。”
“他到底要做什么?”这无疑是为她向天下正名,看似好事,却令她感觉不安。如同他挑她做侯夫人,帮她报复商家,一切都透着蹊跷诡异。
“夫人,等会儿商家肯定要来谢恩的。”相思提醒道。
她自然知道。
更衣梳洗,半盏茶后,商家人果然来了。连同商洪、孟远航以及朱彪在内,齐齐来谢恩,隔帘望着这些人,她甚至庆幸青奕被赶了出来,否则幼小的他如何能在商家生存?
客套之客,她便送客,之后出门来,见青奕缩在房门口朝那些离去的人偷望。他的心里终究是留着记忆,一种可怕的难以承受的记忆。
青奕看到她,迎头跑来,紧紧将她抱住,那双大眼睛里的惊恐随之被依赖取代。
将他抱起来进屋,望见相思正和福清说话,忽而就想到了水荷的事。等着相思进来,趁着没人在跟前,低声提醒:“我看水荷的事八成和私情有关,闹出来,府里丫鬟们肯定都会查。毕竟是在侯府,不比以往,你也要注意。”
相思立刻会意,面色微红,点了点头。
她一时失笑,半是玩笑的说:“我看你们两人都有这个意思,不如把事情办了,省的总偷偷摸摸。”
“小姐!”相思脸更红,一扭头就走了,不一会儿就听见她在外面说话:“你是哪儿的丫鬟?找夫人?”
紫翎闻声望向门口,就见相思领着个小丫鬟进来:“什么事?”
“奴婢给夫人请安。”小丫鬟磕了头,说:“我在两天前见过水荷,她往东侧门的方向走,我问她做什么去,她说帮梅姨娘买些香料。”
“你看见她从东侧门出去了?”这个消息令她很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没有,但她当时就往那儿走,也说是出门。因当时我赶着去送东西,就没跟她多话。”
“相思,去把李管家找来,告诉他,把那天侧门上当班的都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