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车马齐备,卫肆沨带上她一块儿出城。
她估摸着一出去就得一整天,怕徐少棠传来要紧消息,便特地将福清留下,叮嘱一旦有了消息马上去找她。出城的马车上,她总想着卫若萱喝薛轶成,自顾沉思,根本没注意到一旁的卫肆沨那双凝视探究的眼睛。
马车抵达了枫叶林,顾名思义,这里有成片的枫树,每到秋季枫叶如同火焰般烧红了整座山,美不胜收。在山上有座枫叶寺,山脚下有村庄,古寺钟声,小桥流水,可谓小小的一方世外桃源。
“真是好景致啊!”莫临秋赞叹的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高处的风光更是无限。”卫肆沨沿着一条修葺整齐的石板路往山上走,紫翎由相思扶着,跟在其后。
“这锦州真是个好地方啊。”莫临秋一面笑着言谈,一面拿余光朝紫翎轻瞟,不明白卫肆沨为什么带着她一块儿出来,难道真如民间传言,他对这位侯夫人痴迷?这个想法刚蹦出来就觉得好笑,依照对卫肆沨的了解,他不是痴迷美色的那种人。
卫肆沨一面走一面回身等等身后的人,见她站在那儿甩着帕子歇息,不由得笑:“走不动了?”
“侯爷与公子先走,我在后面慢慢跟着。”她做惯了养尊处优的侯夫人,突然靠两条腿来爬山,着实累的够呛。
“当心点儿。”卫肆沨交代一句,请着莫临秋往前面先走。
见他们渐渐远去,紫翎干脆在石阶上坐下来,歇好了,再慢慢的往山上走。她猜测那两人定是要谈些大事,一定会攀上山顶,她用不着跟那么紧。行至半山腰,她找块石头坐了,欣赏满山的秋色。
“夫人!夫人!”山路上传来福清的喊声。
她顿时猜到有坏消息。
果然,当福清跑到跟前,说的便是:“徐少爷捎来消息了,说萱小姐仍是没有回山庄,但他发现了萱小姐所骑的马。徐少爷猜测,萱小姐没了马,肯定是在山里迷路了。徐少爷已经去找了,因不敢让别人知道,只带了同去山庄的几名护卫。”
“在哪座山?”她问。
“离这儿不远,徐少爷担心的是别的。”福清看了左右,又压低声音:“徐少爷担心即便找到萱小姐,萱小姐也未必肯随他回去,或许气怒未消,又做出更过激的事情来。徐少爷怕传扬开,事情无法收拾,所以问问夫人打算怎么办?”
原本卫若萱能耐着性子嫁到徐家就很出人意料,这又出了事……只怕这样的事还不是第一回,所以徐少棠才那么担心。
朝山顶的方向望了望,她对相思吩咐道:“你留下,若我一会儿回来就算了,若是侯爷下山我还没回来,你就说我闷的慌,不喜欢爬山,一人去骑马了。我带着福清,在附近转转。”
“夫人,你小心点儿。”
“知道。”交代完她便快速返回山下,在福清的带领下,骑马奔驰。
转过两道山路,进了一片林子,林中树木林立,马只能顺着小路慢走。没走多远便望见一座湖,徐少棠正等在那儿听福清的回信,哪知却看见她来了。
“紫翎!”徐少棠策马行来。
“还没找到吗?”
“我已经找了当地的猎户询问过,只有那个方向最有可能,侍卫们已经去找了。”徐少棠皱着眉又说:“我们只发现了萱小姐的马,也有可能是薛轶成骑马将她带走了,他们根本没有再往山里走。若是那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先找找,若天黑找不到,我会去跟卫肆沨说。”只怕那时,她也没法儿向老太太交代。
徐少棠有些担忧:“你先回去吧,若有了消息我再通知你。”
“不要紧,我跟着找找,若能找到,还得劝她回去。”她估摸着,在这儿呆一个时辰是没问题的,卫肆沨与莫临秋谈事赏景要不了那么快。
两人在山里转着四处寻找。
大半个时辰过去,紫翎从马上下来,活动着四肢。
“喝点儿水吧。”徐少棠把水囊递给她。
“谢谢。”她仰头喝了一气,见他目不转定的凝视,清咳一声,把水囊还给他。
徐少棠忙收回目光,尴尬的挪开眼,掩饰眼底落寞。
“夫人!徐少爷!”福清蓦地高喊,似发现了什么。
等着两人跑过去,只见荆棘上挂着一条红色绸丝。
徐少棠仔细的看了,说道:“没错!她昨天就穿着这样的一件红裙子,一定是她!”
“布条挂的位置很低,若骑在马上是不可能挂到的,她一定是步行,即便跑也跑不了多远。”如此分析着,她料定卫若萱一定停留在某处,薛轶成可能找到了她,也可能没找到。“她自小娇贵,即便是生气也不可能拨开荆棘往密处走,一定是顺路而行。你把那些护卫喊回来,顺着这条路找,她走不了多远,一定就在前面。特别要注意能躲人的地方,昨晚一夜,她总要睡上一会儿。”
“满春!”徐少棠吩咐了随身的小厮。
福清跟着满春一块儿去召集护卫。
“我们先往前走吧。”她说着把马栓起来,山路太窄,骑马还不如步行。
“我走前面。”徐少棠护在她身前,拨开那些恼人的树枝,又提醒她注意脚下。尽管如此,走了一段路后突然听到她在身后惊呼,回身便看到她摔倒在地上。他忙折回来:“紫翎,你怎么了?摔到哪儿了?”
“没事。”她忙笑着摇头:“山里的草地上还有露水,绣鞋踩在上面太滑了。”
“快起来。”徐少棠将她扶起,却仍是听见她轻声喊疼,忙蹲下查看她的脚:“是不是扭伤了?”
“不是,只是擦破了点儿皮,不碍事。”她连忙摆手,侧身将裙子稍微拉高,只见小腿处有些擦破流血,大概是被什么树枝划的,不严重。
徐少棠正后悔没带着药,却听一声羽箭破空,紧接着胳膊上一痛。
“徐少棠!”紫翎吓了一跳,竟看见他胳膊上中了箭,抬眼循着羽箭射来的方向一望,更是惊愕。卫肆沨!
卫肆沨策马行来,居高临下,冷冷的盯着徐少棠,把玩着手中弓箭,掠起冷笑:“本侯的箭法越来越差了,还以为射中了,原来偏了这么多。翎儿,你说我是不是该勤加练习?”
“你!”她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做,又因卫若萱的事在内,竟不知从何解释。
卫肆沨见她如此,以为是当场撞破,她无从辩解,不由得更为恼怒,手中的箭直接对准徐少棠的心脏。
“卫肆沨!你别乱来!”紫翎赶紧将徐少棠往身后一挡,解释道:“我跟他没什么,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在找人。”
“让开!否则我也会给你一个教训!”卫肆沨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单单那一个保护的姿势就令他眼睛泛红。
“紫翎,别管我。”徐少棠担心他真的会再下手,一边推她一边说道:“卫侯爷不要误会,我与她真是在找人,是我擅自找她帮忙,与她没有关系。”
“够了!”随着一声冷喝,卫肆沨手中的箭飞了出去,擦过紫翎的手臂扎在地上。
“少爷!徐少爷找到了!”恰在此时一名护卫骑马飞奔而来,看到卫肆沨在,惊讶的翻身下马:“卑职叩见侯爷。”
卫肆沨盯着他,又想到方才她与徐少棠的话,一下子冷静了,又疑惑:“找到什么了?你们在找什么人?”
“是……”护卫迟疑的看向那两人。
事已至此,紫翎只得如实说了:“在找卫若萱!你的宝贝妹妹!她从昨天起就不见了。”
“若萱?”卫肆沨返身下马,将弓箭丢给身后的侍卫,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若萱出什么事了?她不见了,你怎么故意瞒着我?不要撒谎!老老实实的说!”
她想到刚才他一副捉奸又想痛下杀手的样子就生气,冷着脸道:“事情不问清楚你就出手,刚才那一箭你实在不该射他,该射我才对!我死了,你就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