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一个小太监疾步跑出去传话,估摸着时间,简单用了早饭。宫女们忙着收拾桌子,端茶,她则在屋内寻眼张望,把目光落在系起的帷幔上。幔子逶迤的拖在地上,配着红色的流苏穗子,很漂亮。
“侯夫人,请用茶。”宫女把茶端来。
“嗯。”她接了茶轻抿一口,摸着头,笑着夸赞:“你的手可真巧,头发梳的很漂亮,我记得有支凤头钗,戴上肯定更好看。”
“我为夫人去取。”
“不用了,我自己去,我爱喝咖啡,你去给御膳房取牛奶来。”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余光则关注着身后的宫女,当听见其走到殿门口吩咐人去取牛奶,她便瞅准时机,将脚尖套在帷幔里,整个人一下子朝前倒下,惊叫了一声。
宫女回头见她摔倒,吓得赶紧跑上来:“侯夫人,你怎么了?夫人?”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也用手臂撑着做了适当的防护,然而为了追求表面的效果,不得不真的撞了一下额头。地板冰凉的贴在额头上,嘭的一响,她拿手摸着的确擦破了皮。
“没事,只是碰了一下。”她故作虚弱的说着,终于可以放心的闭上眼装昏倒了。
“夫人?夫人!快来人啊,快去找御医啊!”宫女不知是计,吓坏了。
正巧查案的三位大人,璿太子、卫肆沨,以及两位王爷都得了小太监的消息赶来,刚好看到一人慌慌张张的往外跑,一问得知侯夫人出了事,不明就里,几个人神色各异。
“侯夫人到底怎么出的事?”卫肆沨一面怒问,一面已跑了进去。当来至床前,见她躺在床上,那副安静的模样竟令他觉得是有生以来最恐怖的事情。
“卫侯爷别着急,侯夫人是不小心被帐幔绊倒,磕了头。”宫女赶紧解释。
卫肆沨当即眉头一挑,凑近了才发现她额头上有一块皮肤微红,第一个反应竟是想笑。然而随之而来的是疑惑,她平时那么的聪敏谨慎,居然大意的被帐幔绊倒,还摔的昏迷了?
宗令不同于别人,严肃的质问宫女:“侯夫人当真是绊倒的?”
宫女立刻跪着回禀:“奴婢不敢撒谎。侯夫人说想喝咖啡,奴婢吩咐人去取牛奶,哪知突然听见侯夫人喊叫,回头就见侯夫人摔倒在地。原本、原本奴婢说替侯夫人去取凤头钗,可侯夫人说不用,奴婢也没料到会出这样的事。”
宗令与两位大人,以及太子王爷低声说道:“若是意外倒罢了,只怕是人为啊。刚刚侯夫人说想起重要的事,转眼她就出事了,太巧合了。”
萧文璿也是一肚子疑问,怀疑的目光时不时望向两位王爷:“两位王爷如何看待此事?”
“这……”五王爷萧文璘自然不会读错太子的怀疑眼神,可六王爷萧文琅也是一副认为他所为的表情,不禁令他恼怒。他咬定是太子卫肆沨的计,想以此来洗脱商紫翎的嫌疑,岂能如他们所愿。“恕臣弟多言,秋水阁服侍的宫人都是刚刚调来的,应该不会说谎,想必侯夫人的摔倒的确是意外。等御医来了问问,若没有大碍,待侯夫人清醒再来询问。”
几位大人都赞同。
御医赶来,诊视之后说:“侯夫人的外伤不严重,脉象上似乎也无异常,可能是受了点震荡和惊吓。”
“多久会醒?”萧文璿问。
“这个不太好说,可能半个时辰,也可能一两个时辰。”御医知道他们要问事,便说:“依下官之见,不如让侯夫人静静的休息,待午后必能清醒了。”
萧文璿便说:“御医所言有理,不如午后再来吧。”
萧文璘的注意力放在卫肆沨身上,谨防一切可能的异样:“卫侯爷不必太过担心,侯夫人不会有大碍。”
“多谢五王爷。”卫肆沨又看了看她,起身出来,交代宫女好生照料,与诸人一块儿离开了秋水阁。
原本是做戏,躺到后来,紫翎真的睡着了。
“来人!”一觉醒来,望着窗户上白花花的阳光分不清时辰。
“侯夫人醒了。”宫女闻声跑进来,赶紧问道:“侯夫人觉得怎么样?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
她抬手摸到额头,上线贴了一块纱布,她皱眉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受伤了?我觉得头很晕。”
“夫人别动,您是摔了一跤,碰了头,要好好休息。”宫女看她气色不好,张罗着为她准备饭菜,又去请御医。
她得演满一天的苦戏,饭菜基本没动,喝了几口汤。御医来了以后,她说话有气无力,虚虚浮浮,记忆也不大清楚,总说头晕。御医便说她受了震荡,不严重,只是需要静静躺两天就好了。
这正是她需要的诊断结果。
她又在床上躺了一下午,宗令等人自然是没有来。好不容易盼到天黑,吃了几口东西,她便令宫女们退下,又开始漫漫等待。睡了一整天,她再也睡不着了,病人又不能点灯看书,她几乎张着眼望着一屋子漆黑直等到半夜。
终于,熟悉的细微之声响起。
“翎儿?”眼中映入一道黑影,是卫肆沨的声音。
“我在。”她高兴的回了一声,却见其身后又多了一人,便知是萧文璿。
那两人靠近床边,卫肆沨低声笑问:“你今天到底唱的哪一出?你当真是自己绊倒的?又为什么说要汇报线索?”
“你把我们都绕糊涂了。”萧文璿到了这会儿还没明白。
“我的计划成功了啊,我就是要你们来见我。”她不禁也笑:“我是觉得这么拖下去唯恐生变,秋水阁的人又不是铁打的,万一没绷不住乱说话,那问题就严重了。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可见不到你们,只能想办法让你们来找我。我只能演演苦肉戏,你们疑惑,自然会进密道。”
“什么主意?”卫肆沨早在听说她是绊倒时就起了疑。
“我们去养心殿,见德公公。”她将计划讲了一遍,询问他们的意见:“怎么样?”
卫肆沨没说话。
萧文璿说:“是不是太冒险?万一出了点儿差错……”
“我倒觉得可行。”卫肆沨似乎想明白了:“若是我们觉得危险,他们才不会生疑,再说,她有皇上御赐金牌,危及时可以便宜行事。只要德公公同意了,没什么可担心,即便真有状况,随机应变吧。”
萧文璿几经犹疑,向她确问:“你有多大的把握?”
“太子若担心,那此事便与你无关。”她说。
萧文璿仿佛是被激了,哼笑道:“怎会与我无关?好!既然你们两人都如此自信,我又有什么可畏惧?我同意了!”
三人便经由密道,前往养心殿。
一听机关启动,守在那里的侍卫立刻严正以待,待看清是太子三人,很吃惊。
“周侍卫。”紫翎拿出御赐金牌:“我有急事要见德公公,还请带路。”
周平立刻跪下,略一迟疑,领他们前往。
“侯夫人?你们……”德公公看到他们同样的吃惊疑惑。
“德公公,你也信我是下毒之人吗?”她第一句就这么问。
德公公叹笑摇头:“这种事只有别有用心的人才信,奴才怎么可能会信呢,皇上也不会信的。”
“能得公公信任,紫翎十分感激,有一事要与公公商议。但请放心,若出事,我一人承担!”她亮出金牌:“皇上赐的金牌,总在这种时候能发挥大作用。”
德公公看了眼璿太子,又听了他们的计划,一番思量后,同意了。
次日一大早,宫中突然爆出消息:皇上醒了!
大臣后妃们闻言全都涌向养心殿,两位王爷更是不落人后,殿门前站了一群人,却是连皇后太子在内,谁也没能进去。众人不由得窃窃私语,怀疑消息有误,直到大半个时辰后,殿门开了,德公公走了出来。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诸位大臣,皆请安静。皇上卯正二刻苏醒,喝了半碗参汤,得知是中毒昏迷了两天,雷霆大怒,抬手一指直喊‘该杀’!”德公公特地将太子与两位王爷看一眼,又望向宗令:“宗令大人,依奴才看你的案子不用查了,皇上现在虚弱,要不了几个时辰又醒了,那时肯定会说出下毒的是谁。”
“皇上知道是谁?”宗令满眼惊疑。
“我服侍皇上三十多年,岂会不了解皇上?当时皇上震怒的样子,无疑是知道下毒者,正是知道,才更震怒。”德公公说完让众人回去,皇上需要静养,一概不见。
“五哥……”萧文琅已经是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