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夜色依旧那么安静,然后她却知道一定会有事发生。她回来后查看了抽屉,里面的金牌不见了。先将青奕哄睡了,而后便静静地坐着等消息,边等边思索着卫肆沨的这场布局。
这么重要的鱼饵,放在如此明显的地方,到底是那些人智商太低,还是他自视很高?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计策居然成功了!年仅六岁的旭儿竟然是肩负重任的那个人。
阮娘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何时,相思忽然疾步跑进来:“夫人,侯爷回来了!”
一看相思脸色不对,声音都透着极度的紧张,她瞬时起身朝外走。
一到外面,但见侍卫们将整个院子围的密密实实,阮娘和旭儿母子两个紧紧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而在最明显的位置,一个红衣服的绝美女人被侍卫押着跪在地上。
相思在她身边低声讲道:“是胭脂姨娘。”
姨娘?
“卫侯爷,别想从我口中套出一个字,要杀就杀!”胭脂扬着满脸绝色冷艳的笑,无视一切又满心得意:“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是吗?”卫肆沨同样笑的一脸快意。
“你什么意思?”胭脂发觉他的反应古怪,特别是此时沁梅院忽然来了一群人,令胭脂更为疑惑。
紫翎同样皱眉。来的人是几位夫人姨娘,卫锦之也来了。
卫肆沨指着胭脂说道:“这是失踪多时的胭脂姨娘,没想到今晚居然意外的找了回来。你们知道她当初是怎么消失的吗?她很有胆色,不仅和男人私奔,还偷了我一件很重要的宝贝。今晚我就让你们看看,触怒我的下场!来人!给我打!直打到她咽气为止!”
一声令下,胭脂被侍卫们压倒,抡起板子打起来。
胭脂纵然有傲气有赴死之心,可到底是个绝美的女人,没想到会有如此下场,几板子下去就已经是皮开肉绽,喊的撕心裂肺。
那一声声啪啪的板子声,听得紫翎与几位夫人姨娘心头直跳,哪里敢看。特别是邱婉蓉,当初是胭脂偷拿了那半张罪证,直到前些天城外埋伏刺客刺杀侯夫人之事的发生,她终于明白胭脂是另有其主。如今见胭脂居然被侯爷抓了,她只希望胭脂尽快的死,否则一旦说话扯上了她……
紫翎却看着卫肆沨噙着冷笑的脸,想着杀人不过头点地,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故意选择这种残忍的方式。
“卫肆沨!你尽可以折磨我,早晚你会死的比我更惨!”胭脂居然一直熬着,扬声大喊。
卫肆沨走到胭脂跟前蹲下,笑着,忽然低声说了句:“你以为顺利的偷走了金牌?你怎么不想想,若我不放行,她怎么能从侯府出去?”
“你,你什么意思?”胭脂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的惨白。
“让我想想,大概两三天东西就能到你家主子手里,他若有那个慧眼认出是假的,那是他的造化。若他认不出来,试图用那枚金牌做些什么,呵,那我可真同情他啊。”
“你!不可能,不可能的!”胭脂不愿相信,大喊着挣扎。
侍卫们的板子并未停止,一声一声揪心的闷响还在继续。当她不再动,不再喊,侍卫们探了她的鼻子,确认她已经死了,板子这才停止。
紫翎看的最清楚,胭脂是双眼瞪着死的。
“将她的尸体扔到山里!”卫肆沨又下了一道冷酷的命令,然后望着院内的诸人说道:“近来府内不太平,想必你们也提心吊胆。都回去歇着吧,今晚不要再出门,与胭脂私奔的男人还藏在府内,我会命侍卫们仔细搜查,天亮后一切都会结束。”
“是。”众人一听府内某处还藏着个私奔的男人,都深感意外,又有些忐忑。在余惊中,所有人都没敢做声,纷纷回了房间。
卫肆沨与侍卫们吩咐了一番,突然见卫锦之直直盯着一个方向,顺着目光一望,他看的是紫翎。
“大哥!”卫锦之突然一喊,人已经跑了出去。
卫肆沨在他的声音里才回神,只见紫翎毫无预警的晕倒了。
“翎儿?”卫肆沨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反应,赶紧将她抱回房中,吩咐人请大夫,又问相思:“怎么回事?她怎么好好儿就晕倒了?”
相思也吓到了,忙回道:“那会儿胭脂受刑到时候夫人就有些不大对劲,一直直愣愣的盯着,又似乎有些头痛,我问她话都没反应,然后就突然晕倒了。”
卫锦之一听就做了判断:“一定是想起了什么,头太痛才会晕倒。”
卫肆沨看了他一眼,又凝眉注视着床上的人,不由得攥紧了手。
卫锦之何等的敏感,特别是对于自己的大哥,所以他很快就察觉了卫肆沨微妙的情绪和反应。从床边退开,换了以往神色,说道:“事情已有了结果,我就先回去了。”
“嗯。”卫肆沨望着他出去。
这时,紫翎醒了,睁着眼只是发愣。
“翎儿?”卫肆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阖了阖眼,扶着隐隐犯晕的头坐起来,忽然问:“为什么要将胭脂活活打死?又为什么说府里还藏着个男人?”
卫肆沨却是盯着她,一副探究:“想起来了?”
她不由得讥诮冷笑:“全是侯爷的功劳。若是你不下令将胭脂活活杖责而死,我怎么肯能因此受到刺激呢?这沁梅院死了那么多人,你却还是将人带到我面前活活打死,人命于你而言,就像是个娱乐。”
胭脂的惨死令她想起似曾相识的一幕,水荷和大力,曾在这院子里被杖责,被打断了腿。
“怎么,觉得我狠心无情?”卫肆沨蓦地捏住她的下巴,满眼冷色:“我在你心中如此不济,那谁在你心中占着不可相比的地位?”
她一愣,忽然意识到他在质问什么。
卫肆沨丢开她,朝外喊道:“把人带进来!”
阮娘母子进来了,跪在地上,其他人都被前退出去。
恢复了记忆,她知道了阮娘并非一般人,却更是吃惊不解。卫肆沨的这个局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待卫肆沨审问,安娉婷已经抱着旭儿哀求:“求侯爷开恩,我愿意以死谢罪,求侯爷饶了旭儿吧,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求侯爷了!”
“讲讲他爹的事,我或许可以考虑你的请求。”卫肆沨说。
紫翎愕然的望着他,忍不住出声:“他不是你儿子吗?”
卫肆沨哼笑:“翎儿,你真的相信旭儿是我儿子?在最初听说的时候,我的确有几分相信,可后来就明白了。安娉婷即便真怀了我的儿子,若能躲五年,就能躲一辈子,怎么会选择在我到京城时出现呢?更重要的是,我要离开了,她那边居然闹了刺客,实际上是做给我看的一场戏,也顺理成章的让她到了我身边。”他盯着安娉婷,笑的毫无温度:“若我没猜错,你早就被太子发现了,你出现在京城的歌舞坊,也是太子针对我一手策划的,对不对?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让你带着旭儿,冒充我的儿子。”
“是,一切都如侯爷所说。”安娉婷哭着说道:“当年侥幸逃出一命,我躲到清水县一个小村子里,因连夜奔逃加之惊恐,孩子没了,又生了一场大病。我身无分文,无处栖身,幸好村头住着一个好心人救了我。他不但收留我,还倾尽所有为我治病,我能拿来报答他的,只有我自己。原本以为会这么平静一辈子,谁知道,四年后的一天,我和他带着旭儿在林中打柴,却遇到了几个骑马打猎的人,其中一人正是太子。他认出了我!”
“太子将我们抓了起来,他以为旭儿是侯爷的儿子,我告诉他不是。我以为他会将我们报给皇上,可是,他没有,而是让我照他的吩咐做,否则就要杀了仲良。一开始他只是要我亲近侯爷,监视侯爷所有举动,以及侯夫人的举动。直到这次,刺杀失败了,当得知侯爷取回了金牌,他就要我偷到金牌,以此换取我们一家三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