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放晴,太阳一出来冰雪融化,愈发的冷了。
天气或阴或暖,直到月底一连两天的好天气,暖融融的冬阳晒的人慵懒惬意,贪恋不已。紫翎终于能从屋子里出来,一路慢步,行至园中去逛逛。在屋子里呆了好几天,早闷坏了。
这个季节最可赏的自然是梅花。
“夫人走慢些,这条路太窄了。”相思扶着她走在彩石步道上,穿过花丛树木,逐渐望见一片开的正娇艳的梅花,有红、黄、粉三色。
梅花林半围着一座假山,假山修着阶梯,上面有座八角小亭,檐角上悬着铃铛,而亭子顶上则是一只振翅欲飞的仙鹤。这亭子便叫梅花亭,山石缝隙中也栽着些花草,攀爬的藤萝只剩老藤。
忽然一阵箫声传来,伴着梅花的清香,别有韵味。
“是锦公子在吹箫呢。”豆蔻笑着说。
紫翎站着听了一会儿,顺着假山阶梯,走到上面的梅花亭。
地势一高,一眼便望见了远处那抹雪白的人。他就站在梅花林外的空地上,专注的吹着箫,箫声仿佛是从他心里发出的声音。一曲结束,他凝神站了站,转头望了来,看见了她。
只是一抹无声的相视,他收了玉箫,身影隐没在绿树丛中。
回到西苑,卫锦之刚将玉箫放下,怜儿赶紧给他倒了碗热茶。
“公子,饿不饿?我去厨房弄点儿粥吧?”怜儿估摸着他心情还好,就想劝他吃东西。一到冬天,他就像要冬眠似的,吃的更少了。
“不早不晚的,吃什么东西。”他否决了。
“公子总这样,姨奶奶又要训我了。”怜儿自从补了大丫鬟,深深的感到责任重大,又是姨奶奶的严令,又是公子的倔强,弄得她睡觉说梦话喊的都是劝公子吃饭。
卫锦之朝外面望了望,问:“姨奶奶不在?”
“姨奶奶一早就去庙里上香了,说是昨夜做了梦,找寺里的师傅化解去了。”
孙氏的确是去了庙里,却并非是解梦,而是借着这个幌子,看望了琉璃。琉璃自从被送到庙里,情况一直恶化,身边除了霜儿和两个小丫头照顾,并无别人来探望。孙氏是第一个。
霜儿见了她来,忙殷勤的端茶倒水。
“姨娘怎么样了?”孙氏问。
霜儿一径问,话未出口,眼泪就先流了下来:“姨娘只怕是治不好了,大夫们都没办法。”
“我看看她。”孙氏说着起身朝里边走。
“姨奶奶,姨娘她……”霜儿怕琉璃突然发癫会伤人。
“不怕,你在外面等,我看看就出来。”孙氏恍若很大胆。
“那,姨奶奶有事就喊一声。”霜儿服侍了这么久,没少遭罪,平时也不敢肆意的靠近琉璃。见孙氏这么说,便没跟。
孙氏进去后,屋子里静悄悄的,隐约听见琉璃嘀嘀咕咕的说话,就似平常发疯那样,只要不癫狂不打人就算好的。好一会儿,孙氏从里边儿出来,满脸轻松,一点儿事没有。
霜儿松了口气。
孙氏叹着气安慰她道:“我看姨娘是中邪了,倒还有几分意识在,方才我与她说话,看她那样子,也不是完全糊涂的。好孩子,我知道照顾她你受委屈了,可她是你主子,你是她唯一贴心的人了。好好儿照顾着,若有什么需要,跟别人不好张口,只管找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多谢姨奶奶。”霜儿对孙氏的好是早知道的。
自此后,每隔两三天孙氏都要来一趟,一来就单独与琉璃呆在一起。起先霜儿以为孙氏是同情琉璃,可几次之后,竟发觉琉璃似乎有所好转,除了自己坐在那儿疑神疑鬼疯言疯语,再也没有癫狂打人。
这段时间,何家母女把一颗心都扑在老太太身上,不时往净月庵走。邱婉蓉虽结束了闭门思过,却是丢权又丢人,又因紫翎怀孕备受刺激,却只能苦水肚子里咽。姚淑媛有了管家之权,虽一时畅快顺心,到底觉得母凭子贵。
这三人都期望趁着侯夫人怀孕,能得侯爷恩宠,以孕子嗣。只是一直未得机会。
梅梓桐不同她们,她的一颗心在孙氏身上,早晚都在紫翎身边,警惕着任何的风吹草动。可孙氏的毫无举动令她很焦灼,不知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天午后,卫肆沨来到沁梅院,紫翎正抬了张榻摆在院子的假山边晒太阳。
“好享受!”卫肆沨在她身边坐了,摩挲着她脸上细腻的肌肤,说道:“过两天我得动身去京城,按理,冬至节你也该入宫贺冬,但考虑到你的身体特殊,我早先已经上本请奏,免了你的车马劳顿。反正你也不喜欢京城,这回可以顺心了。”
“你要去多久?”
她知道古人很重视冬至节,皇帝要祭天,民间祭祖,官员放假,商旅休业,军队待命,边关闭塞。她本是诰命,理应入宫向皇后等贺冬,但他帮她请了假,倒真顺了她的心。
“在京里估计得两三天,路上还要些时间,至于回来的时间……月中吧。”卫肆沨笑着,声音略低:“每年祭天都极为隆重,今年更是与众不同。皇上这病,御医们无策,你也无能为力,只能求助上天了。”
“皇上祭天时求这个?”她有些意外,以为是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什么的。
卫肆沨看出了她的心思,笑出声:“嘴上不求,心里难道不求?”
望着假山上摆的一盆梅花盆景,她说道:“你去的时间不短呢。皇上祭天前都要斋戒,你们肯定要跟着斋戒吧,也让我省心多了。”
“嗯?”卫肆沨疑问。
“绝对没人敢在这种时候向你进献美人,除非是不要脑袋了。”她淡淡冷笑。
“翎儿。”卫肆沨失声大笑,摇头叹息道:“我才发现你还会说这种趣话。放心,便是你不在身边,我也记着你的话呢,何况这可是祭天去的,我还要脑袋呢。”
话虽如此,她却仍不放心。
他过惯了有女人的日子,已经禁欲了小半月,这下子一出门,越发没了管束,谁知他究竟会不会遵守诺言。如今,她也只能听着这样的甜言蜜语自我安慰而已。
只顾得游神,当回神时发觉他的手已从脸上摸到了脖子,大有往下的趋势。
她抬手一拍,抬眼微瞪,这可是光天化日,丫鬟们都在跟前呢。
卫肆沨很无奈的笑,贴在她耳边说道:“翎儿,你难不成真要我忍那么久?我是个男人。”
“你不是有手。”她丢去一句,将脸扭开,面上微微泛红。
卫肆沨又是低笑,有些不可置信:“翎儿,你可真算得上悍妻了,把我管得这样紧。哎,若被人知道了,我这个定北侯不知要被天下多少人同情。”
觉得他还真是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赶在他动手前起身就走。
“翎儿,哪儿去?”卫肆沨笑着跟上来,嘴里有些威胁的味道:“你在笑我?”
她只是摇头,忍着笑回到房里,见他紧跟着进来,忙把眼睛里的笑意藏起来,低下头佯作看书。
卫肆沨直接夺了她的书扔掉,堵住她翘起的嘴角,不依不饶的缠绵摄取,渐渐气息加快,举动急迫,伸手开始扯她的衣裳。紫翎从开始的被动,到有些意乱情迷,待稍稍恢复理智,人已经被抱在床上。
“不行,我……”她忙拽过被子掩住身体。
“翎儿。”此时卫肆沨已是欲火上扬,哪里肯停下,一边亲吻着她敏感的耳垂脖颈,一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身体,又特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是姜茶灭不了的火,翎儿得帮帮我,乖。”
当他在她唇上温柔的轻吻,含笑而灼烫的眸子与她对视,她读懂了他所传达的信息。脸上火烫一片,望了眼窗外明晃晃的阳光,抿着唇,摇头。
“乖。”卫肆沨一笑,扯下帐子,只当她是答应了。
她只觉得他的眼睛实在很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