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的猜忌的眼神,邱婉蓉出乎意料的平静:“我与你们一样费解,一样恼怒,谁那么大胆,半夜溜进来把绿萝害成这样?我也觉得事情很蹊跷,很有必要查一查。”
“怎么查?”因邱婉蓉的反常态度,紫翎倒觉得事情远远没有开始所想的那么简单。
“侯夫人,坐着说吧。”邱婉蓉请众人进屋,丫鬟们重新续上香茶。
姚淑媛不经意的一扫,看到格子架上有只斗彩百蝶穿花的小瓷瓶,甚是眼熟,不由得走过去拿在手里,隐约闻到一股蜂蜜的香甜:“这里面是蜂蜜吧?益母草蜜。”
邱婉蓉笑道:“是,姨奶奶送的。”
孙氏笑着点头:“据说这种蜜很难得,女人吃了对身体特别好,也是偶然得到了几小瓶。我已经是个老太婆了,吃了也白糟蹋,倒不如送给夫人们。”说着便顺势问姚淑媛:“三夫人吃的可好?”
“嗯,这蜜和一般的花蜜不一样,清香怡人,很不错。我吃惯了,每天都会吃一次。”姚淑媛放下小瓶,重新归座。
“多亏姨奶奶有心,有了好东西总想着我们。”邱婉蓉瞥了眼梅梓桐与琉璃,嘴角的笑有些变了味道:“不过,姨奶奶也不用总这样,好东西少而又少,自己也该留着尝尝,也不是每个人都配吃那么好的东西。”
紫翎听出话音,可见姨奶奶行事谨慎,做人公道,送东西向来不会偏颇。
琉璃也不笨,压着冷色,将话带回正题:“说到吃东西,这会儿的绿萝可没有任何的心情。”
“她这会儿是吃不了,之前胃口可是很好的。”邱婉蓉坦然的讲道:“原本没觉得怎样,可现在绿萝变成这样,我倒想起她之前的举动,有些可疑。最近这些天,她时常一个人出门,也不知去哪儿。昨晚她又一个人出去,回来时神色慌张的,我叫她来问,她闭口不说。”
“二夫人当真不知道?”姚淑媛满眼讥诮,转而对着紫翎说道:“听说昨晚饭后,侯夫人陪着侯爷去了园子,那会儿绿萝去了沁梅院,之后……是出了什么事吧?”
玉佩的事,除了邱婉蓉,旁人并不知情。
不待紫翎答话,邱婉蓉接了话音:“大概是夫人丢了什么贵重要紧的东西。实不相瞒,绿萝虽跟了我很多年,但偶尔也有些不牢靠,更何况人心难测。我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查查她,或许会有些线索。”
“她都不能说话了,怎么查?”琉璃也觉得她古怪。
“查查她的屋子,或许害她的人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亦或者能从她的东西里查出些眉目。侯夫人以为如何?”
“也好。”紫翎没反对,她想看看邱婉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番吩咐下,相思、翠微、春杏带着两个小丫鬟进了绿萝的房间,各处翻找起来。声响似乎惊动了睡梦中的人,绿萝没有正眼,但眼泪不停的往外流。如今她是有口难辩,只能任人栽赃。
小纹忙替她擦眼泪,毕竟年幼,心里十分不忍:“绿萝姐姐疼吗?大夫说了,养几天就能好,你忍忍。”
“都轻点儿。”相思同情绿萝,走到床边看了看,又问小纹都吃了什么药,需要什么。
另一边,翠微突然对着打开的一只小盒子故作疑声:“好熟悉的香味!”
春杏与相思立刻也觉得味道很熟悉,几乎异口同声:“紫述香?!”
相思忙上前查看,之间小盒子内有只纸包,里面残留着淡淡的紫色粉痕,紫述香的香味正是由此散发而出。意识到事情有变,相思带着纸包回到上房,交给紫翎。
“她怎么会有紫述香?”紫翎知道紫述香的珍贵,何况绿萝只是个丫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东西。除非……
“肯定是偷来的!”琉璃坚定不移的给了一句结论:“没想到绿萝这么大胆,连侯夫人的东西都敢偷,可见偷偷溜进沁梅院,也不是一两次了。依我说,侯夫人该好好儿的查一查,看屋内是不是还丢了其他东西。”
“这里面曾装过紫述香,但现在香粉已经用完了。”邱婉蓉引导着众人思维,又说:“我想起一件事,记得那晚侯爷在花厅喝醉,我们初赶到时,似乎花厅内有淡淡的紫述香。那会儿,我还以为侯夫人在里面呢。”
随着邱婉蓉的话,紫翎的记忆也回到那晚,想起卫肆沨开口问的第一句话,问她是不是一直呆在沁梅院。
“难道是绿萝偷了紫述香,趁侯爷喝醉扮成侯夫人勾/引?”琉璃满眼震惊的说出这个揣测,气愤不已:“这个小贱人!我说侯爷怎么会看上她,真是为了向上爬不折手段!”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姚淑媛也是一脸的诧异。
一时间,气氛变了。
紫翎看见邱婉蓉眼神中的冷笑,知道对方达成了目的。原本是希望以绿萝为突破口,查证玉佩的真实来历,可紫述香的事情捅出来,众人便仇恨起绿萝来,分散了一开始的目的。
但紫翎不同,不论绿萝如何争上位,都是陈年旧事,她要的是制造玉佩计划的人!
一直没开口的梅梓桐忽然提出相反的声音:“也不见得。”
“什么意思?”琉璃没听懂。
梅梓桐道:“谁能保证紫述香是绿萝用的?那件事过去很久了,若是她用了紫述香,计划成功,她为什么要保留一张会暴露自己的纸包?再者,我们也不该忘记,如今绿萝是受害人,被人灌下石灰毁了嗓子,就是为了不让她说话。她到底知道什么秘密?幕后的人那么害怕,用了如此歹毒的手段对她。”
问题瞬间被绕了回来,邱婉蓉的眼色频频变化,盯着梅梓桐似笑非笑:“梅姨娘所言不无道理,的确很值得深思。”
梅梓桐垂下眼帘:“梓桐只是照实而说,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
邱婉蓉蓦地问:“有一件事很疑惑,不知侯爷与侯夫人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似乎、侯爷生气了呢?并非婉容有心刺探,而是,实在有些担心,或许、与绿萝的事有所关联?”
“是啊,侯爷昨晚难道是发病了吗?”姚淑媛如此猜问。
面对这些人的注视,紫翎淡淡一笑:“没什么,夫妻之间吵嘴而已。你们都知道侯爷的脾气,生起气来着实吓人,已经和好了。今早听说了绿萝出事,他又生气了,命我严查呢。”
“是吗?”邱婉蓉知道她不会轻易说出玉佩,否则侯爷与她的面子上都不好看。如今绿萝已经无法开口,没什么能再威胁她,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我看,将绿萝挪个住处,搬到绮岚院去吧。”紫翎蓦地说道。
邱婉蓉一愣,并不愿意绿萝脱离掌控,本能的就阻拦:“她如今这样,实在不宜折腾。再说,在这儿住的好好儿的,为什么突然要挪地方吗?”
“这也是为了二夫人考虑。昨晚的事那么惊险,若是因她带累到二夫人,事情就大了。加之她伤成这样,怕是半夜喊疼惊扰二夫人休息,还是挪个住处比较好。”说完也不允许她再张口,起身就往外走:“那边的屋子很快就能收拾好,会有人来替她搬的。”
邱婉蓉刚刚安定的心又悬了起来。
“侯夫人请留步!”姚淑媛追上紫翎,压低声音说道:“不瞒夫人,我认为绿萝的事就是二夫人做的!一定是绿萝掌握了她的什么把柄,她怕泄露,这才出此狠毒计策。”
“三夫人要慎言,凡事要讲证据。”尽管心中同样如此认定,但表面平静异常。
姚淑媛却忽而笑的诡异:“她以为计划周密万无一失,但她错了!绿萝嘴不能说,难道手不能写吗?”
“什么意思?”她颇为意外。
“侯夫人心想,绿萝可是跟随她多年的丫鬟,自小服侍,耳濡目染,难道不会写几个字?即便我身边负责打水扫地的小丫头还会认几个字呢。我们可以让绿萝写出供状!”
紫翎却很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