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安晓杉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就算明知道手机只是不能通讯,也懒得拿出来看时间,无力的问了一句,“秦北宴,现在几点了?”
“已经下午两点。”秦北宴抬手看了看表,无奈的叹了口气。要不是上面显示的时间,看外面的天,一点都看不出来现在是下午两点,他们已经被困在车里三个小时了。
三个小时,以前觉得转眼即逝的时间,现在竟觉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难熬。
安晓杉抿唇一笑,有些苦涩,“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好几个小时了。”至于具体几个小时,安晓杉已经算不过来了。
“是啊,不知道台风什么时候会停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过来。”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他们,秦北宴的话语间满满的无力感。
这么多年来,秦北宴第一次有一种人生无法预料的感觉,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秦北宴,我好累。”安晓杉的样子很可怜,也很憔悴。尽管越野车的空间足够大,但是长时间待在这个地方,安晓杉觉得自己的腿和脚都快麻了,却一点也动弹不得,也没办法活动。
安晓杉是个很率性的女孩,开心了会腼腆的笑,伤心了会噘着嘴不说话,但是从来不说一句苦,一句累。现在安晓杉说她累了。
这糟糕的环境,让一个这么坚强的女孩子累了。秦北宴很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无数句安慰的话,像鱼骨一样梗在秦北宴的喉咙里说不出来,“累了就靠在我肩膀上睡会吧,睡着了就不会累了,时间过得也快,等到有人来救我们的时候,我再叫醒你。”
除了工作上的事,这是安晓杉听秦北宴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难得见到秦北宴温柔的样子,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好。”安晓杉没有矫情,慢慢的靠在秦北宴肩头,整个过程十分不自然。安晓杉的脸庞靠在秦北宴肩上的那一刻起,觉得很踏实,很安心,然后就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透过前视镜,秦北宴望着安晓杉熟睡的脸庞,心中感慨良多,喃喃自语,“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安安静静的听我说。
之前早就想告诉你,照片的那件事情,我早就已经不怀疑你了,我现在只想放下所有的事情,好好跟你在一起。秦家,我和爸都在等你,你什么时候回家呢?”
周围的一切都静的可怕,没有人回答,当然也不会有人回答。
不知道安晓杉睡了多久,秦北宴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但是又怕惊扰安晓杉的好梦,一动都不敢动。望着安晓杉恬静的脸庞,秦北宴觉得一切都值得,就这样矛盾又疲惫。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北宴实在难受,托着安晓杉的脑袋,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安晓杉挪动着身体,然后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在秦北宴怀里。
“秦,秦北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跟李枫然真的没什么,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安晓杉在梦中呓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都快听不清楚了。
秦北宴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刚刚都发生了什么?“晓杉,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想谁?晓杉?”又是没有人回答。
一时间,秦北宴哭笑不得,安晓杉一句无心的话,让秦北宴激动地冰火两重天。然后,安晓杉自己却睡得香甜。这算是没良心吗?
秦北宴十分确定,刚才安晓杉说的话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心中十分动容,内心有些动摇。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呢?
秦北宴十分温柔的托着安晓杉的脑袋,让安晓杉以最舒服的姿势倚在座位上,然后将座位放低,让安晓杉躺着舒服,伸长了手臂从后座取过来一条毛毯,盖在安晓杉身上。
尽管车子里汽油已经不多了,秦北宴还是开足了暖气,这才向窗外望去。
已经四点多了,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很久了,再这样下去,就算两个人不闷死冻死无聊死,也会饿死。
秦北宴麻利的打开车门,下车,然后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只用了几秒钟而已。外面的风雨真的很大,秦北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刮跑了,刚一出来,身上的衣服就已经湿透了。
乡下的倾盆大雨,再加上深秋的寒风,而且还是台风,秦北宴在风雨交加中冻得瑟瑟发抖。但他没有忘记安晓杉,透过窗户,秦北宴看到安晓杉动了动,不过也只是翻了个身,然后继续睡。然后就放心的走开了。
秦北宴离开不到一个小时,安晓杉就醒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没有倚靠在秦北宴的身上,更没有意识到车子里只剩自己一个人。
“秦北宴,现在几点了?”安晓杉慵懒的揉搓着自己的眼睛。浑身的酸痛感在一瞬间袭来,安晓杉很快就清醒了。
没听到回答,安晓杉又叫了一声,“秦北宴,你也睡……秦北宴?秦北宴?你在哪里?”安晓杉以为秦北宴也睡着了,没想到,车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
外面依旧风雨交加,只是听听声音就觉得外面的情况很不好。
安晓杉在车里焦急的等待,终于,驾驶的位置多了一个黑影,安晓杉心生恐惧,顺手就拿起自己的包,想着一会防身用。
黑影动作很快,刚打开车门就钻了进来,还是带进来一些雨水,安晓杉举起手中的提包,正要挥下去,只听一声熟悉的声音,“是我。”
原来是秦北宴。
之前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安晓杉什么都忘记了,一下子扑进秦北宴的怀里,泣不成声。
“太好了,你没事,你回来了,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你抛下我不管了,我以为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安晓杉一会笑,一会哭。秦北宴只觉得肩头一阵温热,安晓杉的泪水和外面的雨水混在一起,“起来吃东西吧。”
安晓杉啜泣着起身,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秦北宴。从来没见过这么不修边幅的秦北宴,忍不住吐槽。“你怎么这么狼狈?”
好像遭受了什么酷刑一样,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原本帅气的发型此刻也乱七八糟,衣服上面还黏着泥土和树枝。秦北宴的脸上也花了,要不是听声音,安晓杉肯定不敢相信这就是秦北宴。
“现在知道我狼狈了?刚刚还不知道是谁抱着我不放手呢。”秦北宴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几个果子,娴熟的从车上拿出一次性湿毛巾擦干净。
安晓杉说不过秦北宴,没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秦北宴手中的东西,“这是什么?”在车上饥寒交迫了这么久,安晓杉早就饿了。
“这是树上结的果子,应该能吃,我看到了很多被小鸟吃掉一半的。”秦北宴递到安晓杉面前几个。
“谢谢。”安晓杉手里捧着这几个果子,心里很感动,觉得沉甸甸的,这可是秦北宴拿命换来的,这样的天气去外面摘果子,真的很容易出事。
不想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安晓杉开了句玩笑,“我以为像你们这样的有钱人只知道吃喝享乐,或者有志气一点的还知道挣钱,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这么多。”如果是她,那是万万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吃的。
秦北宴正在擦头发和脸上的秽物,听安晓杉这么说,手上动作一顿,随后付之一笑,“不然你以为穷人的孩子为什么还是穷人,富人的孩子为什么还是富人?我从小开始,就接受了几十种教育,像这种荒野生存,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也只是冰山一角。”
安晓杉无法想象那种艰辛,尽管秦北宴现在只是对此轻描淡写。安晓杉佩服,“怪不得你这么厉害。”这是安晓杉对秦北宴的评价,或者不应该说是厉害,而是全能。
在车里熬了这么久,秦北宴已经饿了,然后又出去摘果子,体力消耗很大,早就饥肠辘辘了。还是耐着性子把头发上,脸上,衣服上的脏东西清理干净。
秦北宴将脏兮兮的毛巾放回袋子里,丢到一边。吃自己摘回来的果子,第一个就酸涩的要命,开口提醒安晓杉。
“如果实在咽不下去,就扔掉不要吃了。”因为秦北宴没见过这种果子,不知道它本来就是酸的,还是未成熟。
“你这是在关心我?”也许是两个人在这个地方太无助,也许是两个人依偎的太久,安晓杉心里想什么,竟然直接脱口而出。
“吃吧,不然就算有人来救我们,我们也撑不到那个时候了。”然后,秦北宴就只顾着吃果子,没再搭话。
秦北宴要面子,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再加上听到了安晓杉无意中的表白,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安晓杉,只是无言的吃着东西。
安晓杉不明白秦北宴的心,也越来越沉默。她以为这是秦北宴给他的施舍,咀嚼的动作便越来越慢,嘴里酸涩的要命,心里苦涩的发酸。
安晓杉没吃几个,把果子往旁边一放,“我吃饱了。”
“你才吃了几个?再多吃点。”秦北宴担心晚上的时候安晓杉会饿的体力不支,催促着安晓杉再吃几个。
安晓杉却误以为秦北宴又在显示他高贵的施舍,一时间心中有气堵在胸口,脑袋瞥到一边,望着窗外,“不用了。”
秦北宴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安晓杉被困在这里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可心的食物,觉得不高兴罢了。
秦北宴不问,安晓杉也不说。
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但是两颗心却越走越远。然后,两人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冷战,默契的谁也没有先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