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岩一夜未归,童语早上在洗手间洗漱时,却看到手机残骸在地砖上散了一地。
童语叹气,她的手机被迁怒,成了牺牲品。她没有去捡,浑浑噩噩的她已经睡过了头,她必需马上出门。
童语匆匆走出家门,她家的小区上班高峰一向难打车,她特意绕了些路来到隔条街的枫林酒店。
远远的,童语看到出租车停靠处有车便加快了脚步,蓦地一个熟悉的身影掠过童语的视线坐进了出租车。
童语望着离去的车子顿住脚步,她有些后悔不该来这里打车,这样的巧遇并不是她想了解的。
“小童。”一个沉稳的男中音叫住愣怔的童语。
童语暗自叹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缓缓转过身子,若无其事的打招呼,“李总,这么巧。”
这位国字脸的中年男人,面带微笑地指了指他的车子,“我带你一程吧,正好我也要去公司。”
“不……不麻烦你了,你忙先走,我坐出租车。”
“顺路麻烦什么?快上车吧,再磨蹭你上班就要迟到了。”
李副总不容分说,拉过童语的胳膊向他的车走去。童语望着自己胳膊上这只过于热情的手,忍了忍没有拂开它。
坐上车子后,童语就一直保持沉默,她知道她应该说些什么,但与领导相处并不是童语的强项。
李副总用鹰隼的眼打量着近处的女人,先前他还奇怪这个木讷无趣的女人有什么地方值得欧文瑾着迷的,这样近距离的细看之下倒发现她的五官长得极为精致。
如若她摘了这副难看的黑框眼镜,换一个发型可能会更好些。
对于旁侧咄咄逼人的目光,童语不自然地扶了下眼镜。
李副总随手滑下车窗,昨夜刚下过雨,清爽湿润的空气顺着窗边旋进车里,冲淡了车内少许的尴尬。
“小童,来中天工作有三个月了吧?怎么样,还适应吗?”李副总微黑的国字脸带着抹领导特有的关怀。
“我来中天已四个月了,我很喜欢这里,大家都很努力工作,有什么困难都会同心协力地去完成。”
童语说得轻松,但她心里清楚这些困难都是拜中天公司领导所赐,过分秉承“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这让许多花钱雇工解决的问题都由现代店的员工来完成,现在现代店的员工俨然成了无所不能的万能工。
李副总很满意童语的说辞,以领导的角度,他们要的不是员工的诉苦和牢骚,而是百分百的绝对服从。
“万事开头难,现在是现代店的初期阶段,困难是有的,但只要你们好好配合苏经理的工作,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这话童语倒是很认同,“苏经理他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在短时间内就让现代店步入正轨,大家都很敬佩他。”
李副总笑了,苏逸近几个月的工作表现让他们很满意,看来王董的决定是对的,远方的和尚是很会念经。
李副总谈兴正浓,又询问了些现代店的日常工作,童语避重就轻,颇为技巧地应付着李副总的询问。
远远的,现代店纯宝石蓝色的店标出现在童语的视线里,“李总,就在这里让我下车吧,这一小段路我走过去就行。”
童语没忘记自己现在是中天公司的话题人物。可李副总似乎并不想避嫌,他很豪爽地回绝,“何必那么麻烦,我直接载你进去就是了。”
童语无语,麻烦的怎么会是你风流成性的李副总,麻烦的可是她,看来她这个狐狸精的功名册上又要添上一笔。
童语眼睁睁地看着车子明晃晃地开进公司厂大门,绕过正在打卡上班的员工,一路开到现代店的门前。
童语客套地道谢下车,刚关上车门,一辆银灰色的伊兰特就停靠在她的身旁。
童语心里暗忖,这运气还真是“好”到爆,她礼貌地问候,“苏经理早。”
“早,童经理。”苏逸微微点头又转眸向滑下车窗的李副总打招呼。
童语跟在苏逸的身后走进现代店,行至楼梯前男人儒雅的身影蓦然转了过来,“童经理,开完早会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童语应允,收敛心绪拐进自己的工作区域,还好她没有迟到,在最后的三分钟到达了自己的办公室。
给直管部门主管开完早会后,童语又下车间视察了一番,再次返回办公室的她看了看腕表,麻利地收拾好汇报材料向苏逸的办公室走去。
尚玲与童语在楼梯口相遇,童语友好地打招呼,尚玲微扯了唇角算是回应了童语。
两个人并肩拾阶而上,童语不太明了尚玲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从她到现代店任职的第一天起,她就强烈地感受到尚玲对她的不满和抵触。
“苏经理让我们来是何事?”尚玲幽幽地开口。
“这个我也不清楚。”童语如实相告。
“你是苏经理眼中的红人,又一再得到他的重用,你会不清楚?”尚玲眼帘低垂现出一抹嘲讽。
童语没有反唇相讥,她猜想尚玲可能是对苏逸让她带队去北京的事有意见。
童语的视线不经意地飘过大厅东北角置放的电视机,此时的画面正在实况转播女子自由摔跤比赛。
童语笑了,“尚经理看过摔跤比赛吗?”
“哦?童经理很热衷这种刺激的竞技比赛吗?”尚玲扬眉,颇感兴趣地回视这个转移话题的女人。
童语的眸光放柔,“优秀的摔跤运动员要懂得全盘的掌控与配合,上盘的强劲搏击力固然重要,但是下盘的稳固扎实却是上盘必不可少的依托,所以唯有紧密配合团结合作才会全盘皆赢取得竞技比赛的最后胜利。”
尚玲的嘴角微僵,片刻嫣红的双唇就不断地上扬,“童经理的比喻的确有趣,只可惜你的理解有些偏差,不同的竞技项目侧重点自然不同。据我所知摔跤比赛上盘的搏击力才是输赢的关键,但是如果换做跆拳道比赛那可就要靠灵活的下盘来取胜了。”
道理是浅显易懂的,可是听的人要执意扭曲,那童语也就无需再点明了。
两个人没有再交谈,一起来到苏总经理的办公室门前,尚玲轻轻扣门率先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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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城电视台的一号演播室里,第一主播何琳和第二主播李哲端正的坐在主播台上。
“各部门准备,倒计时,五、四、三、二、一、开始……”
导播右手一推,画面切到女主播何琳的机位。
“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收看同城新闻,本次新闻的主要内容有……
郭政明目光专注地看着电视,娇俏的短发,美丽的脸庞,一身克莱因蓝色的时尚套装把何琳娇小的身子衬托得愈发玲珑有致。
华灯初上,满城璀璨。
电视里晚间新闻早已播报完毕,郭政明随手关了电视。
他起身来到窗前,随着同城景观亮化建设的进行,同城的夜景已置换了美丽的华服,从高层俯瞰下去,现代化楼群组成了一幅高低错落,异彩纷呈的灯光景象。
郭政明收回目光,他的嘴角微掀,繁荣璀璨永远是虚伪的表象,在这个灯海包裹的城市里,又有几人能真正拥有快乐。
就如他一样,身在高处,俯瞰芸芸众生,坐拥着城市的繁华,可他的心却贫瘠的空旷难耐。
郭政明高大的身影来到办公桌前,英挺的剑眉微蹙,他的手轻缓地扣着桌面,少顷在纸上写上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何琳”。
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何琳捧着杯热咖啡紧跑了两步回到桌前,她放下马克杯掏出手机看了看,旋即她的手抖了下,这个并没有显示来电的电话号码她却清楚地知道他是谁,她犹豫了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丫头。”亲切的男音传了过来。
“……”何琳的手不自觉地握住马克杯,咖啡很暖,她的掌心却很凉。
“我知道你在听,半个小时后我会派人去接你。”郭政明的话是温柔的,也是强制的。
“政明,我一会儿有事可能去不了……”何琳终于说话了。
“没关系,让司机先送你去办事,然后再过来,我会在水苑华庭等你。”
郭政明没有给何琳拒绝的机会,他摁断了电话,嘴角的笑依旧温柔,只是他的这抹温柔没有抵达眼眸,这个女人最近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何琳坐在化妆间里,她的唇抵着咖啡杯,半晌,她大大的灌了一口,但显然温烫的液体并没有缓解她荒凉的心。
“何琳,还没有走?用不用我送你一程。”李哲望着愣怔的女人,敲了敲玻璃。
何琳抬起头,可爱的笑脸呈现在来人眼前,“哦,谢谢了,我还有个采访稿要整理下,你先走吧。”
李哲潇洒离去,何琳的目光转向面前的镜子,里面的女人穿着最合体的范思哲套装,脸上洋溢的是最职业化的微笑,她被全城的观众评为最美丽的女主播,可是在这光环的背后呢?
何琳卸下笑脸,对自己生生的多了份鄙夷,外人谁会知道这位平时乐观向上,开朗积极的资深女主播会是一位最不光彩的情妇?
何琳的指尖轻轻地触摸着左腕上的白色手表,这是她和苏逸的结婚信物,之所以把它做为信物是因为他们曾寄予了美好的期望,他们要像这表盘里的时针和分针一样,相依相伴,永不分离。
有人说:时针和分针,就像一对天荒地老的恋人,心甘情愿地被困在一个钟里面。
何琳想她的错就错在不该跳出这钟面,她以为只要有爱的牵绊,她会再风光的回到钟里面与苏逸相伴。
只是这如今的她,该怎么做才能回到她最初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