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它是个梦。”夏华把他的手从面前按下道。罗特沉默。
“将近半夜了,”夏华道。
“不错,但记住,你要在婚礼前夜同我一起守夜。”
“我会陪你一两个小时,我不想睡觉。”夏华道。
“你都收拾好了吗?”罗特道。
“都好了,罗特。”夏华道。
“我也好了,”他道,“我什么都处理好了,明天从教堂里一回来,我们就离开这里。”
“很好,罗特。”夏华道。
“你说‘很好’两个字的时候,笑得真有些反常呀,你身体好吗?”罗特道。
“我相信很好。”夏华道。
“相信!怎么回事?告诉我你觉得怎么样。”罗特道。
“我没法告诉你,我真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此。”夏华道。
“这阵子你太激动了,要不就是太劳累了?”罗特道。
“你觉得快乐吗?”夏华道。
“快乐,乐到了心窝里。”罗特道。
夏华抬头望着他,想看看他脸上幸福的表情,那是一张涨得通红的脸。
“把心里话告诉我吧。”他道,“你担心什么呢?怕我不是个好丈夫?”
“这与我的想法不相干。”夏华道。
“你对自己要踏入的新天地感到担忧?”罗特道。
“不。”夏华道。
“你可把我弄糊涂了,我要求你解释一下。”罗特道。
“那么你听着,昨夜你不是不在家?”夏华道。
“是呀,这你知道,讲给我听听吧。也许是费太太说了什么?”罗特道。
“没有,罗特。”夏华道,“昨天我忙了一整天,在无休止的忙碌中,我非常愉快。我认为有希望同你一起生活是令人高兴的,因为我爱你。”
罗特插嘴道:“你还发现了什么,弄得现在这么悲哀?”
“没有,罗特。你远远地走在我前面,我使出浑身劲儿要赶上你,一次次奋力叫着你的名字,央求你停下来,我的嗓音变得模糊不清,而你离我越来越远了。”夏华道。
“现在我在你跟前,你爱我吗,再说一遍。”罗特道。
“我爱你,全身心爱你。”夏华道。
“我认为我已经发现你的忧郁全因为一个梦!”罗特道。
夏华摇了摇头。
“你今晚得跟罗拉一起睡,夏华,你说的事情会使你神经紧张。”罗特道。
“我很乐意这样做,罗特。”夏华道。
“现在别再那么忧心忡忡了,抛开沉重的烦恼,这么美丽的夜晚!”罗特道。
确实如此。半个天空都明净如水,月亮洒下了宁静的光辉。
“好吧,”罗特道,一边窥视夏华,“这会儿你怎么样了?”
“夜晚非常平静,我也一样。”夏华道。
“明天除了欢乐和幸福,你再也不会梦见分离和悲伤了。”罗特道。
太阳一出,夏华便起来了,怀着一种莫名的情感对着罗拉哭了起来,赶紧离开了罗拉,生怕哭泣声会惊动罗拉的酣睡。
仆人七点钟来替我打扮,确实费了好久才大功告成。那么久,夏华想罗特有些不耐烦了,一待完毕,夏华便急急忙忙从她手下钻了出去。
“慢着!”仆人叫道,“往镜子里瞧一瞧你自己。”
于是夏华在门边转过身来,看到一位陌生人的影像。
“华!”一个声音嚷道,夏华赶紧走下楼去。罗特在楼梯脚下等夏华。
“磨磨蹭蹭的家伙,”他道,“你太拖拉了!”
“车准备好了吗?”罗特转头道。
“好了,先生。”佣人道。
“夏华,你准备好了吗?”罗特道。
夏华站了起来,没有亲戚等候或引领,除了罗特,没有别人。
夏华不知道那天天气是好还是不好,心灵与眼目都集中在罗特身上。进了幽静而朴实的教堂,牧师身穿白色的法衣在等候,旁边站着执事。夏华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便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陌生人中的一位正走向牧师。仪式开始了,牧师对婚姻的目的作了解释,随后往前走了一步,向罗特微微欠了欠身子,又继续了。
牧师盯着书,没有抬眼,他的手伸向罗特,一边张嘴问道,“你愿意娶这个女人为结发妻子吗?”
就在这时,近处一个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婚礼不能继续下去了,我宣布一件事。”
牧师抬头看了一下说话人,默默地站在那里,罗特既没有回头,也没有抬眼便道,“继续下去。”
他用深沉的语调说这句话后,全场一片寂静。
牧师立即道:“不先对刚才宣布的事证明一下,我是无法继续的。”
“婚礼中止了,”背后的嗓音补充道,“我能够证实刚才的断言,这桩婚事不合法。”
罗特听了置之不理。他顽固而僵直地站着,一动不动,但握住了夏华的手。
牧师似乎不知所措道:“能够解释清楚呢?”
“不可能,”那人回答,他往下说,每个字都说得那么清楚,那么镇定,“罗特已经有一个妻子了,而且他的妻子还活着。”
这几个字轻轻道来,夏华镇定下来,没有晕倒的危险,夏华瞧了瞧罗特,他一点也没有否认,他没有说话,没有微笑,而只是把夏华紧贴在他身边。
“你是谁?”他问那个反对者。
“我是一个律师。”
“你要强塞一个妻子给我吗?”罗特道。
“我要提醒你,你有一个太太。”
“你有证人吗?”罗特道。
“我有一位证人,他的证词,你难以反驳。”
“他在那里。”罗特道。
“他在场,梅森,请你到前面来。”
罗特一听这个名字便咬紧了牙齿,只不过问了一句,“你有什么要说的?”
从梅森苍白的唇间吐出了几乎听不见的回答。
“你有什么要说的?”罗特大吼道。
律师怂恿道:“说出来。”
梅森用更为清晰的声调道,“她现在在国外,我是她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