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与中和殿后院相连,宴会时,后院便作为宾客醒酒小憩的地方,娜雅退席后便带着莺儿坐在后院的石长椅上吹风。这椅子四周无树木遮掩,前方有从碧波湖引来的小池,月亮在正上方发着银白的光,水面折射出的光亮,照得四周光芒无比,即便在远处也能清晰看见娜雅貌美的容颜,这是她特地挑选的地方,完美的剧本加上最佳的演员,当然也要有充足的灯光,才对得起热心的观众,才会有绝佳的票房。身后响起重重的脚步声,娜雅淡笑,Action!
“连芯你这个贱民!”似一团火球,尚未靠近便破口大骂,“不要脸的东西,你凭什么做皇后,就会用这张狐媚的脸到处勾引,我今天就要撕烂它,看你还有什么脸吸引人!”冲上来对着娜雅便是一抓,却被一旁的莺儿拦下。“贱奴!你敢拦我!跟你主人一样贱骨头,我打死你!”抬手扇向莺儿,手腕一把被娜雅抓下。
“宜妃,你别太放肆!即刻给本宫退下,本宫不想见到你!”挡开两人之间的莺儿,和她使了个眼色,莺儿会意迅速退开,跑回中和殿。
“贱人!你不过是一届贱民,竟敢命令我!”咬牙切齿,瞪着娜雅,“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我的政皇,我的皇上,都是你!没有你!我的后位,皇上的宠爱,众人的眼光,那都是我的!一切都是你这个贱人抢走的!”
“你以为没了我,你就能享有这一切?呵呵,你太傻了!我不妨告诉你,政皇只是不想因我引起他和皇上间的矛盾,才去请你的亲,如果你乖乖嫁做太子侧妃也罢了,可你偏偏不甘屈于我之下,硬逼家人将你嫁给皇上,你可曾想过,皇上会有多恨你?你是代表他拣人剩余的屈辱,他就算整个皇宫只剩你一人也绝不会宠你。众人的眼光?哈哈哈,那只不过是因为你姓白,有个爷爷叫白仲琳!”
“你胡说!贱人!闭嘴!就是你!就是你!”上前再度扬手,这次双手都被娜雅抓住。
“白紫宜!你不敢面对现实就只知道怨恨!愚蠢至极!好,本宫就再说个让你无法接受的事实!”冷厉的看着发疯似挣扎的宜妃,一字一句的说着,“就算没有了我,你也当不上皇后,因为你是白家的人,不管是当初的政皇还是现在的皇上,皇后都永远不是你!你这辈子永远都别想当皇后!”
宜妃停止了挣扎,胸口因为激动不停地起伏,瞪圆了双眼,酒气因为她的愤怒将脸涨的通红,她摇着头,嘴里喃喃不断,“不是的,爷爷说只要你不在,凤位就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娜雅放开抓着她的手,眼角瞥到两殿出口隐约出现黑影,暗自从袖里取出茹妃交给她的药包,冷冷地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调说道,“哼,那又如何?就算真的如你爷爷说的,你能杀了我吗?只要我在的一天,属于你的一切都只会是我的!”
犹如刺中宜妃的心,猛地扑向娜雅,成功地将她扑倒在地,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大喊,“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你死了什么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我杀了你!”陷入疯狂中的宜妃已经听不到任何声响,当然更不会知道此时两殿宴会中的人都火速冲向她们。
娜雅强忍着脖子上的窒息感,一手抵着宜妃,一手迅速将药粉洒在脸上。终于,身上一轻,眼里闪过一道明黄,来不及说半个字,便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中和殿上,宜妃冲着娜雅的身影而去,众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宴会气氛,只是细看就会发现众人脸上不甚愉悦。连芯作为天下众所皆知的天命之女,在百姓心中有着不同于皇家的威望,尤其是在毓国,连芯是帮他们逼退辽国凶残士兵和保护他们免受战乱的神女,是将他们战场上的家人平安带回家的活菩萨,所以毓国的百姓和军队才会为了连芯遇害而群起激昂。此时宴上的所有宾客皆是朝中各官员的家眷,不论她们的丈夫在朝廷上站何一方,她们对连芯的崇敬都是和广大毓国百姓一样,特别是今晚连芯的平易近人和高贵的气质更是博得了她们的喜爱,如今宜妃当着众人的面辱骂她们心中的女神,这无疑是自给白家一扇耳光惹人嫌。
茹妃看着众人的脸色暗笑,仿佛看见了自己胜利的未来,食指愉悦的跟着台上的拍子在桌上敲点着。小红俯下身子悄悄告诉她莺儿过来了,茹妃神情一转,面上立刻忧愁一片,对着离自己最近的文妃说道,“文妃妹妹,皇后娘娘去了后院这么久,会不会有事?宜妃姐姐刚刚也说去后院,她们会不会遇上了?”声音不大,却足以令临座的几位夫人和上首的太后听个明白。
果然,众人一听,神色大变,太后正欲招手命人去看看,莺儿便大惊失色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边跑边大喊:“太后!太后!快、快……救……救娘娘,宜妃、宜妃她……宜妃要杀了娘娘……您快去救娘娘啊!”太后一听险些岔了气,也顾不得宴会当下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了,撩开裙摆冲了出去,右相夫人铁青了脸紧随其后,宴上众人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一下被莺儿这话点燃,愤愤地也跟了上去。
而那头的太和殿,酒过三巡,陆续有些官员微醺,接着尿遁到后院透口气,邵诗敬便是其中一个。从茅房出来,见三五个年轻官员倚着回廊静静的看着同一处远方,心生好奇,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竟是月光下慵懒靠坐着石椅的连芯。明亮的月光下,清晰的看到她绝色的脸上朦胧惺忪的眸子,醉颜微酡,水中貌,月下影,宛如月光仙子,不知不觉就和那些官员一样,不忍发出一丁点声音去打破这份美好的寂静,就这样静站看着她。
“咳。”祁福小声的清了清嗓子,勾回了众人的思绪,几人面面相觑,邵诗敬和两个脸皮薄的霎间羞愧得满脸通红,一时也不敢再看向背后,祁福是个人精,无关痛痒的说了句“夜晚风大,各位大人酒气上身,更要注意入凉。”缓解了彼此的尴尬,浅聊几句,他才开口道来他找大家的目的,“各位大人,是时候回席听取皇上圣……啊!娘娘!”尖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特别尖锐,祁福眼瞄到远处月光下的连芯正被宜妃拉扯着,多年的宫中生活让他升起不祥的预感,立即转身跑回殿内通报皇上,回廊里的众人则是转身看向了躲着宜妃厮打的连芯。邵诗敬脑上一热,便要冲上去,旁边的人拉住了他,低声道:“那是内庭!我们是男人!”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那里,连芯惊慌的小脸在月下尤为惨白。
殿内,孙昊一听祁福的禀报,丢下手中的酒杯,立马飞了出去,宴上众官员忙抓着祁福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待祁福交代完毕,皆是大惊,正是讨伐辽军的节骨眼上,若是此时传出连芯皇后被后妃所害,那将是对毓国大大的不利,思至此,也追随着一路大骂宜妃的右相而去。
所以,当两殿的众人赶到时,便看见宜妃发疯般地一次次扑向连芯,然后两人摔倒在地,长长的石椅遮住了两人撕扯的身影,徘徊在耳边的是众人匆忙的脚步声和宜妃的尖叫:“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你死了,一切就都是我的了!我杀了你!”
孙昊飞速一脚踹开了死死掐住连芯脖子的宜妃,因是盛怒,没控多少力道,宜妃嘭的一声倒在地上吐着血,只是一双眼仍是紧紧瞪着连芯。
“芯儿!芯儿!御医!快传御医!芯儿,你不要有事!不要!”心碎的看着怀里了无生气的连芯,失声叫道。
“芯儿!”太后颤抖着不敢向前,脚下一歪,也晕了过去。一时间周围的人慌乱了起来,扶太后的扶太后,拉宜妃的拉宜妃,各位官员用眼神询问自家的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夫人们没有说话,只是都用鄙夷、憎恨的眼神看着口吐鲜血的宜妃。所幸,今日百花宴里,御医也是宾客之一,孙昊开口之时,他们也随即而到。
为首的白须老头,捏起连芯嘴边的粉末闻了闻,“是鸠毒!”三个字惊起所有人的骤变脸色,宜妃手里一直捏着的纸包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只一眼,大家便明白了刚刚倒下时发生了什么,白仲琳和夫人黑着脸,立于宜妃身旁,谨防盛怒中的皇上一掌结果了她。
御医号了脉,紧皱着眉,“中得不深,还有得救,皇上,请您退后,让老臣为皇后娘娘施针。”
“好,好,救她!一定要救她!”得了御医的应答,孙昊直起身子,愤怒的双眼充着血,一双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指着宜妃下令:“来人!把宜妃打入天牢!”
“皇上,事情尚未查清,便将宜妃打入天牢,有失公正!”白仲琳铁青着脸,抱拳在胸禀告。
“公正?还需要公正吗?在场所有人都是人证!朕何来有失?”
一时无语,连自己都是眼睁睁的看着孙女将皇后扑倒,嘴里喊着杀了她,即使知道其中定然有诈,却一时也找不到说辞,何况连芯皇后是的的确确生命垂危的倒在那。几番思量,觉得宜妃只怕天牢之行是必不可免了,若是现在在众人面前纠扯下去,只会落得性命不保,还会拖累上自己,便让开身,让面前的侍卫押走宜妃。
宜妃似才回过神来挣扎着,拼命甩开支着她的侍卫,一边大喊:“皇上冤枉啊,我没有下毒害她,是她自己!是她自己吃的!”不过,就在她这话刚落,因为挣扎而微松的腰带里掉出一包和手上一模一样的纸包,全场再度安静,连宜妃也呆住了。
孙昊阴沉着脸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纸包丢给一名御医,“是什么?”
御医打开细细靠在鼻下分辨,弯身回话,“回皇上,是鸠毒。”
带着嗜人的寒光,用眼凌迟着宜妃,“右相大人,现在人证物证皆齐了,还有何话说?还不带下去!”
“是!”在孙昊的威喝下,侍卫迅速扯了宜妃退下。一路飘着宜妃哭天喊地的声音:“是茹妃!皇上!我冤枉!是茹妃和连芯两人合谋害我!皇上!我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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