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说请进,呼啦啦一群人已经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嬷嬷,她身后好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说实话我吓了一跳,这阵仗分明是大老婆抓奸来了。
等等……即便捉奸也是我那个做福晋的姐姐,这位姓郭罗络氏的侧福晋算是哪根大葱?如此一想,我胆气壮了许多,端端正正坐在原处,丝毫没有起身见礼的意思。
望梅忙屈膝行礼:“福晋金安。”
那个美人儿拿她的一双杏眼,牢牢的瞪住我,见我没有起身见礼的意思,强笑道:“久闻十一格格大名,今日我是一定要见见的。”
我随意一歪,斜身靠在椅子扶手上,淡淡一笑:“既见着了,您也可以‘瞑目’了。”说完,我装作讶异,掩嘴笑道:“恕我失言,我是想说您可以‘闭眼’了。”
郭罗络氏的小脸一下子泛了青白颜色。
跟着的那个嬷嬷冷冷道:“格格想必是初来京城,还没学会怎么说话。”说完还悄悄拉那郭罗络氏衣袖一下,那位侧福晋的面色好看许多。
我转头问望梅:“这个嬷嬷是哪位?你怎么没给我介绍下?”
望梅垂首回道:“格格,这位是薛嬷嬷,是侧福晋的奶娘。”
好!很好!我已经心中有数了。
她要是胤誐的奶娘或者宫里下旨放出来恩养的老嬷嬷,我倒要给她三分薄面。一个陪嫁的小老婆的奶娘,还敢对着我这个郡王家的格格,正妻的妹妹乱说话?我不发威,你肯定要把我当HELLOKITTY。
我也笑道:“这位嬷嬷,您恐怕不知道,我说话虽不中听,却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该什么时候说话。”
那位嬷嬷表情一下子僵住。
“恕我不能招待,慢走,不送了!我还得去给我姐姐请安去。侧福晋你恐怕也该知道尊卑有序,不是吗?”我起身来送客。
郭罗络氏一脸的难堪,薛嬷嬷圆场道:“福晋不是还得去帐房转转?”
我听此语,心头火起。
怎么?竟然是这对主仆掌握府里经济大权!
她们还没出门,外面有传福晋来了。
郭罗络氏一听我姐姐来了,脸上立显不屑神情,只是说:“咱们还有好些事儿忙,先走吧。”
她出门去正碰上我姐姐,潦草的请个安,便带着那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她怎么敢这么对你?你这个福晋是怎么做的?”等姐姐进了屋,我气的几乎捶烂桌子。
“十一我怎么办?你得帮帮我。”姐姐一味哭哭啼啼。
她也不好受,我只好压着怒火,打听她自大婚以来的所历种种。
那郭罗络氏是胤誐早先的侍妾,有了个女儿。从胤誐分了府出来,就一直是她和她那个奶娘管着。
姐姐大婚以后,胤誐不看重姐姐,也不过白说句好听的,说她有诸多不明之处,让郭罗络氏帮着料理。
但是至今都是那对主仆做主,我姐姐连府里开销几多,帐房门向哪儿开都不晓得。
听完了我只剩一声冷笑:“原来十爷府上还有这样的规矩!难道你一个嫡福晋还得从侧福晋手里领月钱?”
姐姐哭的更是伤心,青荷一面拭泪一面来跪拜我:“福晋这次可全靠格格您了。”
这句话倒是敲醒了我,人家的家事,我管的什么劲儿?
我赶忙侧过身避开她,转而去劝姐姐:“你也不要哭了,我在这里义愤填膺也是白费,关键是你得拿出嫡福晋的款儿来,该打打,该罚罚,立立威信也好。我这就写信给额娘,请她派个得力的嬷嬷来,到时候管教下人一概等等,有好些事儿都不用你开口了。”
劝了半天姐姐才止住哭泣,我和望梅送她回去。屋子里大红的锦帐还没撤,姐姐的新婚生活就已然黯淡成这幅模样。
忍住心中感叹,把她安顿好,我才敢走。临走她还拉着我的手说:“十一,你一定要多住些日子。”
回屋我便奋笔疾书,洋洋洒洒给额娘写了两大页信。
大意是家里没个大人,我目前寄居在姐夫家里,好多规矩我都不明白,急需一个强悍得力的嬷嬷,另外我生活上诸多不便,赶紧将我的青莲送回。
我虽没明说,只怕以我老娘的聪明才智,她能看的懂。
把信仔仔细细的封了,只等着胤誐回来帮我找人送出去,我就算放心了。
我吩咐望梅在外面候着,要是胤誐回来了,赶紧回报,我也好去找他。
坐在屋里看会儿书,使心情冷静一下。
快到正午时候,便开始酝酿情绪,打算去找胤誐挑拨离间一番,该说什么想的七七八八了,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望梅惊讶的声音:“爷,您……您怎么来了?”
啊!他又来了,我一慌张跳起来手正碰在炕桌角上,立马疼的飙泪。
望梅挑帘子请他进来时候,我忙擦擦眼泪抱手站着。
“我晌午没事儿,陪你去八哥那儿走走可好?”胤誐笑问我。
“今儿受了风,改日再去吧。”我侧头躲避他的目光。
胤誐此时已经发现我眼眶发红,走上前来关切问道:“好好的怎么哭了?”
“并没有,不过是风大迷了眼睛。”我口里说没事儿,手上却狠狠按住刚才碰上的地方,疼的我立马泪流满面。
心说,真是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这眼泪演一出吧。
“望梅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胤誐开始逼问望梅。
望梅吓的赶紧跪下:“爷,奴婢不知。”
“你别逼她,凭她是谁的奴才,她都不敢胡言乱语。”我索性坐下,拿帕子握住脸。外间看来,只觉得我委屈更盛。
“望梅,我吩咐你在这里伺候,你就是十一格格的奴婢,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爷恕你无罪。”胤誐急的围着我乱转,又接着逼问望梅。
我从指缝间看望梅一眼,望梅惊慌的目光正对上来。
半晌我才听望梅说:“今儿个,一早上侧福晋和薛嬷嬷就来了,说是要见一见格格……”
胤誐脸色十分难看:“她们来做什么?”
“侧福晋倒没说什么,不过……不过薛嬷嬷嫌格格……说话不顺耳。”望梅大约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儿,她说的磕磕巴巴,可信度反而更高。
我很满意她的说辞,拿帕子遮去嘴角笑意。
胤誐皱眉坐在一边,看来这个郭罗络氏在他心里颇有地位。
我只得把这口黑锅悉数扣在那位薛嬷嬷头上了,当下哀戚道:“原本以为姐姐是嫡福晋,我住在这里也算安心,不知那位嬷嬷是什么来历,唯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十一,她是佳萱的乳娘,你多担待些。”
我冷哼道:“十哥哥,这话好糊涂。我不过是你府上客人,没来你府上之时,也是上有太后下有额娘的教导,再不济我还有教养嬷嬷。她是仗了谁的势,来教训我?她又有什么大恩于我?我又凭什么要担待她?”
我抢白的胤誐无话可讲,只好软语劝我:“不要生气了,她是个糊涂人,年老智昏,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
我冷笑道:“她年老智昏?这么糊涂的人怎么还能协同管理家务?必定是她并不糊涂只是瞧我不顺眼。既然侧福晋当家,她的嬷嬷又看不顺眼我,我再住着也是无趣。望梅,收拾我的东西,我这就走。”
我起身要走,胤誐忙拉住我:“这可是胡说,谁说侧福晋当家,自来都是嫡福晋做主的。”
我顿住脚步,装作疑惑:“哦?你不要诳我。侧福晋明明说去帐房算账的,听她这么一说,我便觉得住不得了,向来都是小鬼难缠,纵使侧福晋待我如常,要是薛嬷嬷日后克扣我的零用饮食,难不成我还哭闹着找她要去?”
“谁敢如此,你自管告诉我,在这府里谁能大过我去?那个……她不过暂时管着,你姐姐没学过这些,等你姐姐上手了,自然还是她做主。”
“真的?”我还有些将信将疑
“自然是真的,这些日子,你住在这里,帮着你姐姐些。”胤誐见我不走了,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