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说这个了,”被这样一打断,尉迟承德又想起来这里的目的,无论如何,他也得要一个交代。这一回,尉迟承德不再直接开口,转而问道,“你和新科状元庄子无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
尉迟璟岚终于笑的有些不一样了,笑的有些高深莫测。
“呵呵,自然是从一开始了,否则以他的才智,岂会愿意在这朝堂上呆着。”尉迟璟岚终于是把视线直接对准了尉迟承德。
尉迟承德差点没有坐稳,诧异地看着尉迟璟岚,心想着这气氛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快。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想要参与朝政的话,直接和我说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弄得这么复杂?”
“那样性质就不一样了呢!”尉迟璟岚站起身,看着庭院,庭院里面已经有了些昏暗了。
“你什么意思?”尉迟承德警惕起来。
但是尉迟璟岚很明显没有打算回答他的意思,意外地挑起了一个话题,说:“父皇,如果我没有记错,我进宫之后,立刻就搬进了这座庭院是吧?”
“嗯?”尉迟承德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尉迟璟岚,知道刚才的温情时刻全部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可是这座园子不是专门为我建造的吗?而且,这座园子,房间虽然多,可是主卧就只有一间,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里就没有我娘亲的位置,是吗?”尉迟璟岚狐疑地看回了尉迟承德。“还有,为什么当初你不惜犯众怒也要保全我,可是,偏偏就不能容下我的娘亲呢?我一直很想不通,您能解释一下吗?”
尉迟承德警惕起来,大脑也立刻清醒起来。“你娘亲怎么说也是前朝的公主,我怎么能接进来,而你至少有一般的血从我这里流去的。”
尉迟璟岚对尉迟承德关于这个问题的敏感很好奇,同时也坚定了他的猜想,自己生母,祺玉公主的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的简单。
“我母亲的坟墓,即使是无碑的坟,但是您至少也该派人前去打扫打扫吧,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去过,坟边长满了草?”既然发现了秘密的入口,岂能如此轻易地放过。
“我……”心里有鬼,无法开口。
“我娘亲的坟是空坟,您知道吗?”尉迟璟岚接着问。
“什么?”尉迟承德也并不知晓此事。
“您也不知道?我还以为您是不愿委屈我母亲,所以给她换了块休眠的场所,看来是我误会了呢?”尉迟璟岚看起来并不像是误会了的样子。
“老实说,我见过一个和我母亲长的酷似的女子。那个人说了些关于我母亲的事情,我当初甚至以为我母亲其实没有死,其实您并没有杀了她,我调查过,可是,好像根本不是那么一会事。您当初确实挣扎过,但是,下旨杀了母亲,您并没有用多长的时间考虑吧!而且您那么英明,不会不知道宣布母亲还活在世上,会导致母亲的死亡吧?您根本就是为了让我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的面前,而故意害死的母亲的吧!”长久以来,一直压抑在心头的话,终于没能控制的住,迸发了。
这是多久了,尉迟璟岚在自己的面前露出这样真实的愤怒和悲伤,可是尉迟承德根本没有空余地能力思考这件事。他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掩饰上,尉迟承德站起身来。
“啪!”猝不及防,一个巴掌,脆生生地啪在了尉迟璟岚的脸上。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母亲是为了保住你,才用她的性命换来了你的存活!”尉迟承德很愤怒,那怒火不假,可惜是被人戳到软肋的恼羞成怒,这个时候却是被完美地掩饰过去了。
之所以能掩饰过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现在的尉迟璟岚并不冷静。面对与自己无关的人,尉迟璟岚总是优雅而冷静,甚至是冷漠的,可是,一旦接触到心底,尉迟璟岚并没有那么坚强。如果说刚开始的一切都只是演戏,是蓄意安排的话,那谈论到自己母亲后,尉迟璟岚还是失去了冷静。
恰好,因为触及到了自己最怕被人揭露的部分,尉迟承德倒是冷静下来了。
就在尉迟璟岚方寸大乱的时候,一阵茶叶的清香传了过来。片刻之后,一个手托茶壶和茶杯的女子,款款走上前。
女子还未走进小亭,便出声了。
“陛下,爷,你们要的茶,水已经煮好了。”此刻的水是温柔地,端庄的,而且是睿智地,轻轻的一个眼神抛给了尉迟璟岚。
尉迟璟岚这才从方才的混乱中慢慢抽脱出来。
“你是什么人?”尉迟承德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水的眼眉这一次依旧是真实的,没有带面具。完美的步伐和动作,水完美的教养在这一举一动中展露无疑。
“小女子是爷的贴身婢女,”和刚才的木一样,只是诚服于尉迟璟岚而已。水放下茶托,讲解着,“陛下,这是爷交代为您准备的天山红叶。茶叶本是性喜湿热,却在干燥严寒地天山旁长出这红叶一般的茶,加之天山顶端的池水,小火微煮半个时辰,现在时候刚好,正是清甜的时候呢!”
水故意说得很慢,倒是吸引了尉迟承德一时的注意力,让尉迟璟岚缓了过来。
水端起了手边的一个茶碗,很恭敬地就递上了一碗茶。
“我不喝,撤下去!”尉迟承德显然对水的突然出现很不满意。
“这……”水似是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尉迟璟岚。
尉迟璟岚已经没事了,上前顺势就接过茶碗,面对着尉迟承德,声音已经有了许多冷淡地味道:“父皇,这碗茶,儿臣敬您,多谢您这些年来的养育。”
尉迟承德心中骤冷,尉迟璟岚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要与自己脱离干系是的。
“你什么意思?”尉迟承德不接茶碗,更多地也是不敢接。
“父皇,刚才的话,您也听明白了。我们是父子,可惜却是一段孽缘,您对我再好,可是因为您的关系,我也受了许多本不该我承受的事情。儿臣累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用江湖的话来说,喝了这碗茶,算是清了我们的缘分,以后,您不必对儿臣,不,对我尉迟璟岚可以,而我,当您是皇帝。”尉迟璟岚说的很直接,也很无情。
尉迟承德一瞬间愣住了,看着眼前的尉迟璟岚,有些心痛,但是更多的却是,愤怒。
尉迟璟岚明眼瞧着尉迟承德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说断就断了,这脆弱的关系。
“好啊,我说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孝顺,你真好啊,真好啊,厉害,想脱离父子关系是吗?这就是你刚才说的所有的话,做的所有的事情的目的是吧?”尉迟承德的表情有些扭曲,甚至有点像是被人戳中了什么痛处一般。“我还真是笨啊,你做的事情和那个混蛋当年做的没有两样,我差点就以为你是相通了,果然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部都看不起我,都是打算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吧!”
就在尉迟璟岚觉得尉迟承德的眼神变得很奇怪的时候,尉迟璟岚手一挥,绵长浑厚的内力猝不及防地击中了正站在一旁的水的身上。
水甚至还未曾来得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一黑,身子便飞了出去,失去了知觉。
尉迟璟岚下意识地就飞身出去了,茶碗一瞬间掉在了地面上,粉碎了。尉迟璟岚将接住的水放在了焦急地木的手中,木一探水的脉搏,伤的不轻,本来水的伤势就没有好透。
尉迟璟岚朝着木的示意了一下,木就带着水离去疗伤去了。
本来还停留在园子里面的那些奴才们,此刻已经全部吓坏了,跪了一地。
“全部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靠近这里!”尉迟承德终于还是找回了自己皇帝的威严。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了两人,一个在高处,一个在低处,都是死死地盯着对方,不做言语。
“父……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尉迟璟岚转脸瞪着还居高临下地站在亭中的尉迟承德,脸上已经也有了怒意了。
“你不是要脱离我我的关系吗?那我明白的告诉你,这就是我对待外人的态度。告诉你,你当真以为我那么不堪,总是随你摆布?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你如果是外人,你早就死了不下千次了!”尉迟承德地怒火比尉迟璟岚想象中来的旺盛。
尉迟璟岚听着尉迟承德的话,觉得有些好笑,也就真的笑出来了,只不过是冷笑着。“儿子?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不过是你的义子吧!”
“你本来就不是我的儿子!”一时冲动也好,或者是长久积压在心里久了也好,总之,就在这最不适宜的档儿,这对于尉迟承德而言,最不该承认的事情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尉迟璟岚愣住了,尉迟承德也愣住了。
“呵呵,是啊,我怎么会是高高在上的波月国开国明君的儿子呢,我只不过时前朝的破落公主生下的,怎么说,祸胎,对吧!”尉迟璟岚被尉迟承德的话刺伤了,可是,完全没有将尉迟承德的话往别的层面上去考虑。
尉迟承德暗自庆幸着。
“璟岚!”尉迟承德经过刚才的一吼,不由得冷静下来了。只是,现在他不能服软。“尉迟璟岚,只要你乖乖地做我的儿子,我便不会计较一切你刚才的行为,你想要参政是吧,我让你参政,我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的!”依旧是居高临下的语气。
“哼!”尉迟璟岚冷哼了一声,“不必了,皇上,天色不早了,草民,告退了。”尉迟璟岚转身就走。
“站住!”顿时,尉迟承德身上出现了杀气。“告诉你,不是为了你,但是我却必须让你留在我的身边,如果你不听的话,就算是削断你的手足,我也不会让你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