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化成从车窗里朝外看,见这里分外冷清,人烟稀少,问:“这里怎么回事?抓了壮丁?还是发生了战争?”
宫泽悠美说道:“这还不是你的杰作,你不是在里主持镇压过百姓骚乱吗?他们都叫你杨屠夫。”
杨化成一愣:“我没有那么残暴啊,难道在我走后,有人借我名义大肄屠杀?”
宫泽悠美点点头:“他们要把你往火坑上推啊,你的一世英名在中国北方算是毁了。”
“为什么会这样?”杨化成十分恼火。
“因为你是南方革命党人,他们要在老百姓的心中造成一种事实,就是你们革命党残暴不仁。”宫泽悠美一针见血的指出。
杨乐叹了一口气说:“这难道就是政治?要以血的代价达到统治太平的目的?”
宫泽悠美说:“政治就是血的付出,是一个你死我活的战场。”
两辆军用卡车没有进天津城,而是绕道一条泥泞不堪的山道,继续南下。在天津城,杨化成是个熟面孔,在老百姓的眼里是一个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在天津军政长官的眼里是一个触怒了袁大总统,要被捉拿的人犯。所以他们选择了一条不经过天津城的简易公路。
山路不仅崎岖,而且坑坑洼洼,把他们颠得上天入地,狼狈不堪。正当他们晕天黑地准备大肆呕吐一阵时,军用卡车走进了群山之中,茂盛的树木,清澈的山泉水,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在纵声歌唱。
转个一道弯,前面陡然出现了一大堆人,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一个个蓬头散发,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枪,这是一群占山为王的土匪,他们拦在路中间,虎视眈眈,其中一个拿着盒子炮朝天开了一枪,大叫:“停车!停车!”
蔡锷见这群人不过三、四十人而己,而自己有八十余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但他转念一想,也许这些人都是穷苦人家,被逼为匪,用不着剿灭他们,于是探出头大叫:“兄弟们,这车上有一些大米白面的,我全部给你们,你们让开一条路。”
这些土匪见是两辆军车,早就有些心虚了,看见一身军装的蔡锷后,更是吓住了,正准备撒开脚丫子逃跑,可一听到蔡锷那样说,全都以为蔡锷这些军人贪生怕死,于是坚定了打劫的决心,气势汹汹地嚷道:“把枪也留下,我们绕你不死!”
这群土瓯终究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他们今天并没有想要血拼,看蔡锷的实力,满以为不会发生什么冲突,但是万万没有料想到卡车车厢里藏着八十多个荷枪实弹的军人,他们吵吵嚷嚷地往车厢后走去时,傻眼了,车厢里冒出了一支强军,等到他们想要反抗之时,冰冷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们的脑门之上,顿时场面就被控制了大半。
“有本事你开枪啊,冲老子这打,我就不信你们敢滥杀无辜!”土匪头子倒有傲气,挺着胸脯大声喊了起来。
“弟兄们,人命关天,咱们这么多人,有本事就让他们都杀了,咱们还有无数的弟兄在外面呢,一定会给咱们报仇的,是爷们的就不要怕!”土匪头子真是一个亡命之徒,把胸脯拍得啪啪直响,猛然之间啪的一声传了出来,只见一朵血花在这个人的胸口绽放开来!
开枪的是杨化成,由于距离很近,一枪打出,血花溅起好高,分外耀眼,那些土匪一见对方竟然敢真开枪杀人,有几个亡命之徒也鼓噪起来,要想拼命。
就在这时又是一连串的枪响,领头的四五个人都被掀了天灵盖,脑浆鲜血流了一地,顿时就将所有人都镇住了,这回开枪的是车厢里的士兵。
“杨将军,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杀人越货的事情没少做,杀了他们就是为民除害。”宫泽悠美挥手一枪,打倒一名土匪。
“你们肆意开枪杀人,屠杀我的兄弟,就不怕天津的弟兄生撕了你们么?要是识趣赶快将人马撤去,要是不然你就等着天津的英雄好汉的怒火吧!”
一个手持双枪的络腮胡子大汉不愧是杀过人,见过血的狠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很横的,宫泽悠美全然不在乎,冷笑一声:“你有种动一动,我要你血溅五步,你们,全都放下枪!”
这络腮胡已经脸色发青了,乖乖地放下枪,把双手举了起来,其它的土匪也纷纷抛下枪,高举双手。
就在这当口,后面又开来一辆军车,蔡锷以为是袁世凯的人,忙举起望远镜察看,却见军车上插着太阳旗,车头坐着一个穿军服的日本军官。蔡锷惊诧万分,连忙下了命令:“高度戒备!后面来了日本军队。”
宫泽悠美一听,对那群高举双手的土匪嚷道:“快给我滚!”那络腮胡一听,撒开脚丫子便往山上爬,其它的人紧跟在后。
宫泽悠美倏地对着那络腮胡子后背开了一枪,叫道:“去死吧!”络腮胡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倒了下去,抽搐了一阵便无声息了。其余的土匪吓住了,猫着腰高举双手,大叫:“饶命饶命!”
杨化成对宫泽悠美滥杀中国人极为不满,说:“悠美小姐,你太过份了,让他们走吧!”
日本军车停了下来,从车后跳下二十多个日本兵,端着枪布成一个方阵,紧张地盯着前面的两辆中国军车。那个日本军官下了车,面容冷峻地走过来,目光冷冷,二十多个日军士兵也跟着走过来,虎视眈眈。
蔡锷也带着兵走了过去,双方相距十米站定了,冷冷地相互望着,谁也不吭声。
宫泽悠美带着忍者走了过来,用日语呱哩呱啦说了一阵,那日本军官脸色变得柔和起来,改用流利的汉语说:“都是朋友,朋友啊!”回头叫士兵垂下枪口。
蔡锷素来对日本人没有好感,没好气地问:“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想干什么?”
那日本军官鞠了一躬,不卑不亢地说:“关东军特高课村上又一大佐,见过蔡锷将军!”
蔡锷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蔡锷?”
村上又一纵声大笑:“蔡锷将军乃中国一员猛将,大名如雷灌耳,只可惜你从来不把我们当朋友。”
蔡锷也仰天大笑:“狼子野心,我辈岂能与之为友!”
一个戴眼镜的人向前一步,流利的汉语,说:“我是翻译林龙,蔡将军,麻烦你们开车走吧,我们赶时间,你的车挡住了路。”
蔡锷问:“你是中国人?”
林龙大惑不解,点了点头。蔡锷一挥手,四个护卫就冲了过来,林龙也是有身份的人,哪有谁敢拿下他啊,一见蔡锷不分青红皂白要抓他,也是出离了愤怒,两膀一挥,摆了一个架势。
“谁敢抓老子,老子和他拼命!”
啪!一声枪响正好击中林龙的左臂,“姓林的,识趣的就老实束手就擒,不然下一枪打得就是你的狗头!”林龙的确有股子狠劲,虽然左臂之上血流不止,但是硬是咬着牙,没有喊出一声,不过却也不敢反抗了,蔡锷开了一枪之后,立刻吩咐护卫将林龙绑了起来。
“巴嘎!谁允许你们抓人的,还不赶快放了,林先生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朋友,没有我们的准许你不准抓他!”村上友一十分不明白蔡锷为何如此嚣张。
杨化成和杨乐也赶了过来。
村上友一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蔡锷的面前,将军刀握在手中晃了一晃。
“这是我们的内部事务,跟你们日本人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你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是什么身份,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日本人,根本没有资格代表日本,况且就算是日本外交人员也没有资格干涉我们的地方事务!”
“可恶!你敢小瞧大日本的武士,我要和你决斗!”正在此时一只大脚猛地踢在了这个村上友一的腰部,一脚就将这个日本人踢出去三米多远。
“什么东西,这是中国的地盘,容不得你大呼小叫的!”踢飞这个日本人的正是杨化成,他身手十分利落,身体一跃,又一脚踩住了这个村上友一的胸口,这个日本人顿时一口气憋住,说不出话来!
村上友一也没什么功夫,他本来是北海道的一名教员,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投笔从戎,一不小心就混到了大佐。
日本兵一见村上友一受伤了,纷纷端起来,就要开火,中国士兵也把枪举了起来,顿时场上就陷入了僵局之中!
林龙在一边可是有些害怕了,这些日本人如果有了什么损伤,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因此急忙冲到蔡锷近前:“蔡将军,你伤了东洋朋友,你们是想引起国际纠纷么?”
“国际纠纷?告诉你我打得就是小日本,你有本事就让小鬼子找我来。我看你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本以为是有学问,有见识的,没想到你竟然放着好好的人不当,给日本人当狗,这叫什么来的,助纣为虐”蔡锈张口就骂。
林龙此时也是愤恨交加,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好歹还算有些廉耻,眼前这个蔡锷是个人物,让他在日本人面前屈服那是不大可能的了,不过这几个日本人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损失,只得硬着头皮和蔡锷说道:“蔡将等,我知道你是位识大体的人,还是赶快培礼道歉走人吧,不然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现在袁大总统还在抓你呢!”
杨化成冲着林龙微微一阵冷笑,压低了声音:“林先生,你这么孝顺日本,要是让你们掌管了天下,是不是准备将中国国土都奉送给日本人,对了,是不是准备将锦绣江山都送出去,你拍着胸脯问问你自己,你还算是中国人么?”
林龙一听这话顿时就浑身发颤,他没想到有人能在这个时候如此尖刻的提出了这个问题,一张白脸瞬间就变得通红,咬牙切齿骂道:“你是谁?干什么的?你没有资格谈论这些大是大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