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月挺了挺胸,大声说:“保证完成任务!”
杨化成凑近陆皓月的耳朵,低声说:“带一部分人穿上张大为部的军服,立马出城,在梳子山干掉孙智勇的部下孙勇等一干人,记着放走一个活口,让他回去报信,你们要打出张大为的旗号。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搜出孙勇身上那结盟合约,给我带回来。”
陆皓月一句“我马上出发”,便急匆匆赶回自己的军营,带上人从西门出了城。
孙勇带着手下穿过一条大街时,迎面碰上了武雄,他正带着张大为的代表张三立往杨化成这边赶呢。张三立此行的目的,也是想把杨化成拉入伙,与孙大麻子决一生死。
孙勇和张三立一见,不约而同地去腰间摸枪,只可惜他们的武器都被武雄扣下了,于是双方怒目相视,武打格斗就要上演。
武雄见这阵式,打着哈哈说:“稍安勿躁,你们现在都是我们的客人,给主人一点面子,不要在此大动干戈。”
孙勇“哼”了一声,说:“我们的枪呢?我们要走了。”
武雄盯了一眼孙勇,见他脸色铁青,满脸怒容,说:“你一出城,我手下兄弟会归还的,你们先去吧,我要带他们去见我们司令。”
孙勇对张三立恨得牙齿痒痒地,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悻悻而去。
张三立见着杨化成说明了来意,并把张大为的亲笔信交给了杨化成。杨化成看了看,无非是一些恭维话,后面列着优厚的条件,说只要出兵攻打孙大麻子,胜利后,邮圩县、永资县等江东七县尽归杨化成,同时提供白银八万两,枪支两千发,子弹八万发。
杨化成刚想说话,被武雄拉到了一边,在耳边悄声说:“来的路上,他们碰到了孙大麻子的人。”
杨化成一怔,顿时心里有了底,走到张三立跟前说:“刚才孙大麻子的人来过,和你们一样想拉我们入伙,他们开出的条件比你们优厚。”
张三立很紧张,问:“不知将军答应没有?”
杨化成看在眼里,不紧不慢地说:“我没有答应。孙大麻子已是日落西山之人,他很快就要被张大帅歼灭,我岂能入他们的伙。”
张三立松了一口气,说:“将军真是有慧眼,有眼光,那孙大麻子怎能与我们大帅相题并论,我们已攻入他的地盘,把他的家变成了战场,只要我们联手,他很快就会消失。”
杨化成点点头:“对对对,他是撑不了多久的了,只要我们一联手,他必灭亡。”
张三立一听这话,顺耳中听,心里舒爽,把刚才的不快驱散得一干二净,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杨化成面前:“这是我们大帅先行支付的钱,请将军收下,事成之后,余款付清。”
杨化成接过银票,用手指弹了弹:“谢谢大帅的心意。钱是个好东西,我乐意为大帅效劳。”
在一旁的程英和杨乐看着杨化成的表演,暗自偷笑。
张三立一听这话,觉得这任务也太容易完成了,心花怒放:“我们大帅想要将军出兵夺取孙大麻子的炮兵阵地,这大炮让我们吃够了苦头。”
杨化成连连点头,说:“孙大麻子的炮兵阵地离我们最近,我立马下令攻击,只是缺少枪支弹药,我的人难道用大刀木棒去拼命?所以先请你们大帅发来枪支弹药。”
张三立有些不悦:“你们先进攻嘛,枪支弹药我们不会少了你的。”
“永乐县是个贫困之地,我们先前就没有贮藏足够的弹药,如何交战?”杨化成面带难色。
张三立不吭声了,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到杨化成面前,说:“这是结盟合约,请将军签字。你的困难,我立马回去禀报大帅,让他先发枪支弹药。”
杨化成看了看合约,极爽快地签了字,反正这两个冤家很快就会消失,签个名又有啥关系。
张三立走了。望着他瘦削的背影,杨化成陷入沉思中。张三立很走运,杨化成没有叫人干掉他,原因是杨化成另有想法。
张三立辞别杨化成后,带着随从走得很快,急匆匆地,在永乐大街上横冲直撞,行人纷纷躲蔽,看他们的装束是张大为的人,心里顿生不安:他们来永乐县干嘛?是不是战争将要祸及永乐?
张三立一出城门,从武雄部要回放在这里的枪,便跑步如飞,象奔丧似的。张三立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纵马飞奔,他的兵跑着,气喘吁吁的。张三立不时回头大声吆喝:“快!快!快!”
张三立跑得这么快,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追上孙勇,围而歼之,看看他们同杨化成达成了什么交易,他深信孙勇一定带走了盟约之类,以他的判断力,杨化成那么轻易地答应同盟,一定大有内幕存在。
张三立跑了一程,没有发现孙勇的影子,连忙纵马跑上一处高坡,举起望远镜四处张望,发现在前面很远的树林子上空鸟雀扑腾,惶惶不可终日,心想他们一定在树林子里穿行,于是一声令下,往树林方向而去。
孙勇也不是省油的灯,自从遇到张三立后,便知凶多吉少,原因是他与张三立曾几次交手,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对张三立心生畏怯,于是放弃了大路,选择荊棘丛生的小路而走。他才不管张三立与杨化成将会达成什么交易,反正自已已拿回盟约好交差。
孙勇在树林子走得很艰难,跌跌撞撞地,把一些窝在这里的鸟雀吓得扑簌而起,仿佛世界末日就要到来,生命即将不保似的。
张三立带着人直扑树林子,他深信孙勇一定躲在里面,他必须歼灭他们,让杨化成死心塌地的跟着张大为。
追到树林子,张三立他们一头扎了进去,他们走得比孙勇快,因为孙勇已经为他们开了路,不一会儿,便咬上了孙勇,枪拉上了栓。
孙勇早发现了不对劲,慌不择路,恰这时树林子到尽头了,他们冲出了树林,便全都趴在一处土丘后,只等张三立一冒头便开火。
张三立早防着这一招,从侧面出了林子,瞅见孙勇便开火,孙勇没防着侧翼,死伤几人,便一边放枪一边撤退。
张三立紧追不放,弹无虚发,孙勇边战边跑,死伤无数。孙勇本来可以与张三立势均力敌,但在心里畏怯张三立,屡次失败的阴影笼罩着他,怯战畏战,只有挨打的份了。
孙勇丢兵损将,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负隅顽抗,张三立瞅准,一枪毙了他。孙勇倒了下去,腿脚一阵抽搐,头一歪死了。
张三立走向前,见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死不甘心,便伸出手一抹,说:“各为其主,安息吧!”动手搜孙勇的全身,不一会儿便搜出了那份盟约,打开一看,果然是杨化成的亲笔签名,心里想:果然是两面派,跟我耍手段,嫩!
带着人赶来阻杀孙勇的陆皓月看到了这一幕,他们正趴在一堆草丛中,可以这样说,他看到了张三立和孙勇的追逐之战,抱着的是坐山观虎斗,然后拣便宜的心态,可这便宜也不好拣,流弹横飞,嗖嗖地从头上飞过。
陆皓月远运地看见张三立从孙勇身上搜出了他想要的同盟合约,心有些慌了,这可是杨化成点名要夺回的东西。
陆皓月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有干掉张三立一伙人才能拿回那几张轻飘飘的纸。于是挥手一枪,大叫:“冲啊……”抢先冲出了草丛,其他的人赶紧跟着,百多号人边跑边开枪。
张三立骤不及防,几个大兵横尸荒野。张三立忙不迭地躲在一块大石后,仔细一瞧,见那群人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军服,但面生得很,于是扯起喉咙大叫:“自己人,自己人。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陆皓月不理睬,一阵子弹射出,打在石头上,溅出火花点点。张三立陡然明白对方不是自己人,是披了羊皮的狼,回手一枪,子弹从陆皓月耳边擦过,他的部下各依据地形向陆皓月的人拼死抵抗。
张三立的人不多,因为和孙勇一战,死了一部分,现在面对陆皓月陡然吃紧。张三立很想撤出战斗,一跑了之,但被战斗咬着,无所作为。
张三立躲在石头后明白对方一定是杨化成的人,是想夺回盟约,也明白今天只有拼死一战,否则断无生还之希望。
陆皓月冒着枪林弹雨冲锋,运气很好,子弹长了眼睛,全然不击中他,只可惜他的部下倒下去很多,鲜血飞溅。
到最后,陆皓月也不敢再往前冲了,只有趴在地上还击。张三立太厉害了,他的部下太厉害了,枪法又好,陆皓月的人哪是对手,毕竟是新兵蛋子。
张三立带的子弹并不充足,打着打着便日趋枯竭,他着了慌,想抛下部下偷偷逃跑,刚冒出个头,只见寒光一闪,陆皓月的飞刀插入他的脑门,他闷哼一声倒了下去。战争就是这样,稍一疏忽便要了命。
张三立一死,部下慌了阵脚,纷纷后撤,陆皓月岂能放过他们,全用子弹招呼了。
张三立阴沟里翻了船,他带来的人全都死光了。陆皓月抢先从他身上搜出两份合约,看了看,撇了撇嘴,心想这杨化成搞什么名堂,签了合约却又反悔。
陆皓月清理了战场,把枪支弹药全收了,还有一口气的伤者全都补了一枪,他不想留下活口导致永乐危机。
陆皓月清点自己的人数,死伤过半,于是命令带上伤者赶快回去,以免夜长梦多。
他们走得很慢,因为伤者拖累了行军速度,恰这时,那忙得焦头烂额的孙大麻子视察前线,举着望远镜四处张望,看见了陆皓月,以为是张大为的人,忙命令用炮火轰他一阵。顿时大炮轰鸣,炮弹在陆皓月身边爆炸,震耳欲聋,几个部下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