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江湖藏剑之地有三,其一为江南的那座剑冢山,传闻整座山上插满了古剑,密密麻麻遍地都是,要是遇到晴天,太阳的光照在整座山上,方圆数十里都能瞧见闪烁的剑光;其二便是西域的那座黄沙城,黄沙城是所有人公认的凶地,曾经在这里出土过一柄上古的神兵,震惊了整座江湖;其三便是铸剑山庄,世人皆知铸剑山庄屹立江湖不过短短百年,底蕴虽潜却在百年内铸造数十柄名扬天下的好剑,其中的断离、上善若水、子不语、寒冰、墨龙更是在神兵榜榜上有名,百年前,庄主落百里广交天下好友,四海之内的江湖侠客统统向铸剑山庄求剑,铸剑山庄当时辉煌一时,地位也仅次屹立千年的宗门大派,但是几年后庄主落百里突然暴毙于自家山庄,从此铸剑山庄没落于此。直到了二十年前落平安的出世,才再度让铸剑山庄扬名于世。
江湖之中只知道当初那位建立山庄的落姓老祖宗在百年之前横空出世,却不知道那位落百里的出生是一个普通铁匠铺的学徒,一生铸剑,留下的名剑何止百柄,却不知道有一柄剑名“霸唱”!
韩谷子眼神复杂的看着古剑,在普通人的眼里那柄通体黝黑的古剑没有任何吸引目光的地方,就像是弃置地上的木棍一般,毫无特点,没有丝毫吸引人的地方,但是在他的眼里,霸唱的周围有无数细若游丝的黑蛇游动,像是朝圣的教徒,疯狂的缠绕在霸唱的剑身。
古人有云:古剑有灵,剑气为魂。
霸唱的剑灵突然在今日出现,难道真的是它出世的时间到了?韩谷子晦涩的望着古剑,五指纷飞,已经不知道算了多少遍。
白山懒洋洋的打个哈欠,“我说老韩呀你别算了,一切都有天注定,就算你掐断手指头都不一定能算出个一二三来。”
韩谷子置若罔闻,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卦象,只觉的卦象千奇百怪,一时间什么都算不出来。
熟知韩谷子性子的白山连连摇头,转身瞟了一眼冰下的霸唱古剑,晃着脑袋走出了暗门。
白老头重新出现在刚才站着的位置,嗅了嗅新鲜的空气,通体舒畅,正打算要睡个好觉,突然听见了徒弟的声音,接着看到了徒弟们悄悄的溜了进来。
怎么是四个?缺了的那个哪去了?
白山出现在鬼鬼祟祟的几个徒弟面前,一眼就看到了趴在王栋身上的徒弟,一时间大怒,“你们这几个兔崽子去了哪里了?侯彪林这个混账小子怎么成了这幅德行?”
王栋看到突然出现的师父,吓得脸色大白,哪敢接话,林修一也是满脸惊愕,这个时候的师父应该在睡觉啊,怎么今儿个不按着套路出牌了?
最喜师父疼爱的林修心也从没见过师父动这么大的怒火,期期艾艾的说道,“侯师兄不小心摔昏了过去,师父给我们的跌打药酒前几天就用完了,就想着趁师父午睡时间拿乐师父的药便偷偷离开,没想到师父在这里,徒儿惊扰到师父了。”
瞧着几人眉来眼去,一撒谎就脸红的宝贝徒弟更是露出了破绽,活了一甲子的白山那还不知道这几个小鬼头是编者谎话骗自己?扶着柔顺的胡子露出个慈祥的笑容道,“是这个样子吗?”
林修一暗恨妹妹不该出声,看到师父这幅样子也不敢在隐瞒,只好一五一十的道出原委,说自己正在午休,突然被一阵吵架声惊醒,跑出去就看到候师弟和一个从没见过的小子争执,那个小子一个劲儿的要闯万剑阁,侯彪林师弟就和那个叶枫打了起来,在打斗的过程中师弟一不小心中了阴招,于是就成了这个样子。
林修一当然不会将实话说出来,师父一直教导他们说要以和为贵,要是被师傅知道了是自己等人群殴人家,那自己还不得被揍个半死?
白山听完林修一的话,整张脸都显得怪异起来,一听说自己的徒弟被人打晕,自己这个做人家师父的也觉得脸上无光,可是知道了被伤的地方后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
这小子,怎么被人家伤了命根儿了?都不懂得好好的爱护。
掐过脉后也知道了侯彪林没有什么大事,服用些药,在休养几天就没了事情,吩咐林修心去抓几幅药,又让王栋把侯彪林背会了屋子。
被独自留下的林修一正不知所然的时候,白山问道,“你说的那个擅闯万剑阁的叶枫是谁?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入庄的?”
林修一想了一下,“具体的弟子也不知道,只是听庄上下人们嚼舌头,说是半个月前庄主受了个乞丐当徒弟,整天在庄上兴风作浪,今日亲眼所见才知所传不虚。”
“那这个打伤了彪林的人呢?”白山问道。
林修一的脸上布满了尴尬,“在回万剑阁的路上被大小姐带走了。”
“星夜女娃娃?”白老头惊讶的问道。
林修一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
……
素雅清洁的小屋,落星夜拽着叶枫胸口的衣服干瞪眼睛,叶枫则双手紧紧的捂着,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让谁。
原本落星夜正在院子里荡秋千,听到下人说新来的那个土包子被万剑阁的公子揍了,落星夜顿时大怒,问了那个下人告诉了打架的地方,下人看着一脸怒容的大小姐心中害怕,从没见过大小姐这样生气。
落星夜赶到了花园,发现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己的人他们都敢欺负,一定要给白爷爷告一状,让他好好收拾收拾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
一路奔波终于在去万剑阁的路上堵住了林修一几人,落星夜自然不客气的使出了蛮横大招,要他们把叶枫放下,一向与落星夜不对付的林修心自然不放,没想到所有人都以为很难说话的林修一却点头,将叶枫丢在地上,落星夜本来还要与其纠缠,把自己的人打成了这个样子,怎么的得有个说法吧?可是看到叶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敢耽搁,生怕他受了什么重伤。
落星夜一个人费了半天的劲儿把叶枫弄回自己的屋子里的大床,找到了几瓶跌打药酒,正要解开他的衣带子查看伤势,没想到叶枫突然醒来,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捂着胸口,一脸怕怕的表情,好像受害的良家妇女一般。
老娘像那么饥不择食的人吗?落星夜头有些晕,这小子也太极品了。
“把手放开,我给你擦药。”落星夜温柔的看着叶枫的眼睛。
叶枫脸色红晕,不敢再看落星夜的眼睛,攥着衣服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嗫喏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行不行,你的伤都在背后,自己哪能探的着啊,还手我来吧,我保证轻手轻脚的,不会弄痛你的。”落星夜举着药酒发誓。
叶枫虽然从乡下来,但是也知道男友授受不亲的道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娘说过,女子的身子不能随便看看,男人的身子也不能随便的看,只有我媳妇儿才能看。”
落星夜脸憋的通红,“吃亏的人好像是我吧?我一个女儿家看你的身体也是污了眼睛,你怎么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跟你一个娘们儿说了也不懂,我们村的狗蛋有一次偷看张屠夫的女儿洗澡,被张屠夫逮住后抽了个半死,天下女子都是老虎,要小心再小心!”叶枫一脸认真。
落星夜的嘴角勾勒出弯弯的月牙,“你说天下女子是老虎,那你娘是不是?”
叶枫脸色一僵,半响后一字一句道,“我娘是天底下顶好的好人。”说罢抢过落星夜手中的药酒,在落星夜呆滞的时候,摔上了房门。
一个人一路小跑到陌生的地方,叶枫看了看四周,爬上了一座小丘一屁股坐下,看着远方天空流淌而过的云海,叶枫将手中药酒扔了出去,也不知道那个方向是南,抹着溢出眼眶的泪水,大声喊道,“没娘的孩子就不算人了吗?”
眼前仿佛有一张凄美的枯槁面容,叶枫再也止不住满心的委屈,嗓子像堵住了似得艰难的喊了一声“娘”,任凭泪水沾满衣裳。
他想告诉娘,自己还活着,跋涉千里走了好远好远的路到了这里,拜了一个天底下顶厉害的人为师,不愁吃不愁穿,就是有些想娘了,想你温暖的怀抱了,以前不管受了多大委屈娘亲都会安慰他,等他哭的累了就会说些听不懂的道理,还说做人不能老盯着眼前不放手,要常想想自己有什么,别人没什么,还说万一有一天娘不在了你也得活下去,人要向前看,总不能走了半天还在原地踏步,以后受了委屈还能躺在娘的怀里哭诉?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打碎了牙也得咽进肚子里去……那时候,他总是听得懵懵懂懂,嬉笑着说哪能有那一天,娘还没享上福,不能说这些丧气话?
叶枫泪眼朦胧的看着耀眼的落日,抽了抽鼻子说了一句,“娘,我没事儿,就是有些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