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阑低叹一声,邪肆幽深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诡谲的光,快的让雪翩跹以为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睡吧,我的小雪儿!”男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揽过浑身散发着悲伤与绝望气息的女人,像是哄婴儿般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声音柔软而蛊惑。
雪翩跹躺在男人温热而熟悉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微微摇晃了一下脑袋,慢慢的睡过去。
“进来!”
许久之后,安静的红纱帐内突然传出了故意压低的男音。
门被轻轻推开,来人气息隐藏的极好,步子轻得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走到纱帐外两米处,单膝跪地,“主子,青山飞鸽传书说楼里出了紧急状况,请您回去一趟!”
帐中久久无声。
来人没有抬头,安静而恭敬的等待着主子的最终决定。
“知道了。”红帐微动间,锦阑已经轻立于单膝跪地的属下面前,回头看着帐中若隐若现的女子睡容,锦阑脸上浮起连他都不自知的温柔笑意,“月娘,照顾好她!”
“是,属下遵命!”
“唔……”雪翩跹慢慢地叮咛一声,皱皱眉头,小手习惯性的微微向身侧探去,却没有触到那只爱占便宜的狐狸。
怎么回事?那只狐狸竟然会不在身边?女人慢吞吞的睁开一道缝,却在看清眼前布置时猛的瞠圆了眸子。
这,这不是她的房间?这,这竟然是……
她竟然身处太子东宫?
呵呵,她哪里能忘得掉,此刻所在的地方,可不就是她前世在太子府的房间?更何况,她现在身下躺的这张床,还是前世他们的喜床呢!
那么,是他么?是他将她掳了来?
那锦阑呢?昨夜他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他不会伤了她,为何此刻她却身在太子东宫?他不敢与太子作对,所以识时务的放弃她了么?
雪翩跹微微探身,纤手撩开纱帐,在看见立在窗边的白色背影时,猛的怔了一下。果然是他!看来,他果然是怀疑上她了。
“你醒了?”太子没有回头,笔直的背影在晨曦中竟然有几分沧桑感,依旧是昨夜的白袍,昨夜的白玉发簪,黑亮的青丝有些凌乱。他,在窗边站了一夜?
“不知太子将奴家掳来有何吩咐?”拼命按压下满心的涩然,雪翩跹微微起身,斜倚着床柱,似笑非笑的看着转过身脸色不悦的太子,笑的妩媚而魅惑,“难道太子对奴家有兴趣?”
“自以为是的女人!”上官浩哲轻蔑的低哼了一声,薄唇微微挑起,正要出声,却被女人带笑的话语打断。
“哎呀呀,那就好,”雪翩跹夸张地抚抚胸口,声线愉悦,“奴家就说嘛,奴家一介青楼红尘女子,哪里会入太子您的法眼?不知太子还有何吩咐,要是没有的话,可否麻烦太子通知奴家的夫君来接奴家回去?奴家消失了一夜,夫君该等急了吧!”
雪翩跹带着媚笑的话音响起后,房间的气压一下子低下来,安静到极致的死寂中,只有低低的水声慢慢的滴落。
一滴滴圆润的液体,在微暗的灯光下闪着红莹莹的光,殷红,亮泽,带着淡淡的腥气和似有若无的甜香。
上官昊哲仿佛感受不到手心传来的钝痛,慢慢的扭过头,静静的看着床边笑得一脸夸张的女人,并没有错过女人眸子中那彻骨的铺天盖地的恨意。
“你叫他夫君?”上官昊哲的脸色依旧只是平静,平静到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平静的口吻淡淡的叙述着,像是在问话,又像是在自问自答。
如今,他终于不再伪装了?终于不用再带着那副温和的面具来应付她的无理取闹了?这种平静,这种似乎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霸气,才是真真正正的他吧?
那么,她是不是该感谢前世的自己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让她竟然见到了他前所未有的四年温和?呵呵,她的哲哥哥,果然是很能隐忍呢!
“哎呀,太子爷这是何出此言?阑哥哥是奴家的夫君,奴家不喊他夫君喊什么?相公?好俗气!亲爱的?好肉麻!”雪翩跹歪着头,竟像是真的在思考该喊锦阑什么才是最好的称呼,当提到“亲爱的”时,突然微垂下小脸,唇瓣微咬,粉脸羞红,一副不好意思的羞涩模样。
太子眼神一暗,黝黑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幽光,平静无波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小小的破裂。
“你们……在一起了?”上官昊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还有些喑哑,像是在努力按压着什么。
“咯咯咯……”雪翩跹清脆的笑声突然占据了整间房间,“太子,您也对奴家感兴趣么?”
她可以肯定,这个男人,真的已经在怀疑她了!那她现在所需要做的,不过就是努力打消他的试探而已。看来,先前她还是太冒进了。
对面一片沉默。
上官昊哲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做声,任凭掌心中红色的液体慢慢的、缓缓的、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原木的地板上,溅起一洼粼粼的水波,只是那双平静的眸子依旧紧紧地盯着雪翩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小的情绪波动。
“太子爷,奴家说过了,奴家可是只卖艺不卖身,而且奴家夫君又对奴家一往情深,奴家暂时还没有另觅金主的打算!太子就不要在奴家身上费心思了!”雪翩跹作出一副为难又不舍的模样,娇笑着看着闻言脸色多了几分不悦的上官昊哲,唯恐天下不乱的又加了举足轻重的一句,“因为奴家的身、心都完完整整的只属于夫君一人呢!”
“你就这么喜欢他?就非他不可?”室内的气压猛地降下来,上官昊哲黑亮的眸子里多了一些闪烁的微光,盯着雪翩跹的视线里也添了胁迫。
“咯咯咯,太子爷您真是爱说笑,奴家人都是夫君的了,自然是喜欢他的。”雪翩跹捂唇娇笑着,神色无异,心里却暗自磨牙,锦阑那只臭狐狸,现在就暂时先拖他来当个挡箭牌吧!她清清白白的姑娘,竟然要对着自己前世的男人承认已经失——身于另一个男人?人生果然是充满了悲剧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