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说得很对,匹兹警官。这可真是怪异啊……据我的分析,凶手一定是在距史普力格十分近的地方开枪的。”
“应该是距离两、三寸左右的地方。史普力格中弹附近的头发都是焦黑的。”警官随口说,“也许史普力格看到凶手要出枪杀害自己,于是他赶紧转身向前跑,从而使帽子掉落在地上。而子弹也就直接射进了他的脑门。”
“假如按照你的说法,史普力格死去时候就不应该是脸朝上仰躺着的,而应该是俯卧躺着的才是……不管这些了,请你继续说下去。”
“当我检查尸体的口袋时,发现里面有一块高级的金表和一些纸币、铜板,这些零钱一共是15美元。幸运的是这些钱竟然没有被偷走,从而可以看出这名凶手谋财害命——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凶手太过匆忙,在杀了人之后来不及拿走钱便匆忙逃跑了。可是这种说法又有点牵强,因为今天早上,公园里几乎就没有什么人;而且,如果他躲在人行道旁的石墙下,也不会有人发现他的。我想凶手在做案前,一定对案发现场做过选择和勘查。
然后我派两名部下在那里看守尸体,剩下的人同我一起坐车到93街史普力格的家里进行了调查——因为我在尸体的口袋中还发现了两三封信,才知道了他的姓名和住址。这名被害人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同他的父母住在一起。吃过早饭,他喜欢到这个公园里散步。今天早上,他大概是7点半出门的。”
“嗯!有这种爱好?!”万斯自言自语着,“这真是有趣!”
“虽然这样,但是我们仍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匹兹回答道:“很多人都有早起到户外做运动的习惯啊!况且,今天早上史普力格还是同往常一样。根据他的家人的说法,近期他也没有什么烦恼,所以不可能是自杀。当时,与家人打了个招呼后,史普力格便出门了。后来我们又到了他就读的学校,与认识他的几个个学生以及一位老师见了面。据他们说,史普力格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优等生。在学校,他的朋友不多,也不太喜欢和女孩子们接触,好像不大喜欢女人吧!所以他整天都会坐在书桌前认真学习,因此他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从各种条件来看,史普力格实在是个安分守己、不招惹是非的乖学生。至于他为什么会被杀害,我们真是想不出什么原因,目前只能看作是偶然事件。”
“他的尸体是几点被人发现的?”
“大概是8点15分吧!当时一个在79街工作的制瓦工人,正要越过铁路便发现了他的尸体。然后这名男子赶紧通知了一位开车送邮件的邮差,是这位邮差报的案。”
“你刚才说史普力格是在7点半离开家的。”万斯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在他走到公园到被杀,这段时间也是很紧凑的。这名凶手似乎对史普力格的种种习惯也是了如指掌。由此我认为,这不是一起偶然发生的案子。马克汉!”
马克汉没有立刻回答万斯,而是把头转向匹兹,说;“你真的没有找到一点可供参考的线索吗?”
“是的,检察官。我的部下曾在案发现场经行了彻底地收搜,真的没有发现其他可以的地方。”
“那么你仔细看了史普力格口袋里的信了吗?上面写了什么吗?”
“这倒没有。我把这些信暂时放在科里保管了。因为当时我感觉这些只是极其普通的信而已。”突然,匹兹警官似乎想到什么似地从笔记本中拿出一样东西来,说:“还有这个!”那是一张被撕成三角形的纸片,他把它交给了马克汉。“这是我在尸体下面发现的。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也许是死者随手放进口袋里的——大概这也是他的习惯!”
那张纸片不到四寸长,是一张没有横条的信纸的一角。纸片上有一些用打字机打好的数学公式,还有用铅笔写的一大堆数学符号和无限记号。我记下了这片上的东西:
Bikst=一(gik gst-gis gkt)
Bikst=0(flat at 8)
无论是这张纸片,还是纸片上的公式符号,看上去和这起案子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后来,这张纸片却在我们搜查史普力格被杀案上发挥了惊人的作用。
万斯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个证物;马克汉则拿着纸条,眉头深锁地看了好几分钟。在他说话之前,曾看了万斯一眼。最终,马克汉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将纸条放在桌上。
“这就是你所知道的全部内容吗?”
“是的,只有这些而已!”
马克汉站了起来。
“非常谢谢你,匹兹警官。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但是,我们还是要试一试的!”马克汉指着雪茄盒对匹兹说:“带上一些,回去抽吧!”
“谢谢!”匹兹选了几支雪茄,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在夹克衫的口袋里,然后与我们—一握手告别。
匹兹离开后,万斯立刻站了起来,将马克汉桌上的纸片拿了起来。
“哎呀!”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眼镜片拿了出来,仔细地看着纸片上的那些记号,几乎看了好几分钟。“这真是有意思啊!最近我总能看到公式。这些是理曼·克理斯菲尔的坦索尔公式。我知道德拉卡的一部著作中,他在计算球面空间的曲率时使用了这个公式……但是,想不到这个东西对史普力格有什么用?这比大学课程中所使用的困难得多……”万斯又一次仔细地审视着这张纸片。“这张纸片的纸质与主教所写的那张纸条的纸质是相同的。我想你也发现了吧,它们的字体也是一样的!”
万斯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尽管如此,这张被压在尸体下的纸片与杀人行为一样,不合情理……”
马克汉听着万斯的话,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你是说德拉卡曾在自己所写的著作中使用过这个公式?”
“没错!但是这并不表示德拉卡与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凡是接触过高等数学的人都知道这个公式,属于非阿基理德几何学上所使用的专门公式之一。理曼·克理斯菲尔发现这和物理学上的某些具体问题有关联,但是它现在已经是相对性原理数学上一个相当重要的观念了。这种抽像的意味很重,而这种具有高度科学性的东西似乎和史普力格的死没有直接的关系。”万斯坐了下来,继续说道:“如果亚乃逊听到这个消息,他一定十分兴奋,或许他能够从中得到一些意外的结论!”
“我并不认为有必要将这起新案子的情况告诉亚乃逊。”马克汉反对地说。
“我想主教和你的想法一样。”万斯回答道。
马克汉突然感到惊讶。
“你真是个讨厌的人。”马克汉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我真的厌倦了在浓雾中胡乱地摸索,我真的很想看清楚所有人的真相。”
希兹就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人似的,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么我们现在的结论是什么?应该怎么做呢?这都是我目前面临的问题。”
马克汉对万斯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是怎么样的?我希望你能够把你的意见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我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不能思维了。”
万斯连着抽了好几口烟,然后慎重其事地说:
“马克汉,我的结论只有一个:这两起凶杀案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凶手都是在同样奇异的冲动下做出了如此疯狂的行为。前一件案子,是在他对迪拉特家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的情况下进行的;而从第二起案子中我们得知,凶手除了了解迪拉特家的详细情形外,还知道约翰·史普力格每天到河岸公园散步的习惯。所以我认为,我们的侦查方向应该是那些具有这两种特征的人身上去寻找,等我们找到这样的人以后,我们还要比照时间、场所、机会以及其他可能的动机等。史普力格和迪拉特这两家之间是否存在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首要任务就是找出这样的人!而我们只能从迪拉特家下手,此外别无它法!”
“我们还是先去午饭吧!”马克汉精疲力尽地说,“吃完饭再去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