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兹毫不退缩地说:“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完美的计划。史柏林这个家伙拿起了弓,然后从墙上取下一支箭,追在罗宾后面,放箭射穿他的心脏。”
万斯叹了口气说:“你把发生的一切看得太单纯了,警官。事情不是你所说的那么简单的。想想看,有多少漏洞。第一,没有人能用箭射穿一个正在活动的人的心脏,而且刚好射中肋骨间这个空隙。第二,罗宾头盖骨的裂痕,不是在跌倒时碰裂的。从裂痕上就能看出来。三是帽子掉在脚边,如果是一个人自然倒下,那他的帽子不应该是在那里的。第四,箭尾坏了,坏的箭尾不能搭在弦上。第五,罗宾是被从正面射杀的。在凶手拉弓、瞄准的时候,罗宾会有时间呼救的。第六……”
万斯突然打住了。
“等等,警官,我们漏了一件事。人被射中心脏时,一定会大量出血。尤其是凶器无法像塞子那样堵住伤口时,更是如此。射箭室的地上一定还有血迹。快走,到门口的附近找找看。”
希兹犹豫了一下,就在他疑惑的一瞬间,从警多年累积下来的经验告诉他,万斯说的话一定不能忽视。于是他也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消失在门口。
“万斯,我现在才第一次发觉你提到的都是本案的重点。”马克汉神色凝重地说,“光看罗宾的样子,我就已经知道,这次碰上了一个相当难缠的凶手了。”
“这不是件有趣的事。”万斯的表情是难得一见的认真,“凶手一定是个自比拿破仑的疯子,他头脑聪明——换句话说,他是个具有西次元观念的狂人。”
马克汉完全投入到推理,顾不得手上的烟。
“希兹好像没有摸到头绪。”不久之后,他说。
“是的,光说一些废话。”万斯回答着。“如果我们在射箭室找不到和罗宾死亡有关的任何线索的话,我们这个案子就会更难办了。”
似乎关于证物还有一些线索,几分钟后,警官有些沮丧地回来了。“输给你了,万斯。”警官突然说,“一语中的。 警官直率地表达出他对万斯的赞赏; “地上完全没有血迹,不过,水泥地上倒有个黑色的印记,今天早上不知是谁用湿毛巾擦过了,现在还没干呢!地点就在你所说的门边不远处。而且,那上面还盖了一条地毯。但是,这样也不能证明史柏林是无辜的呀!”警官悻悻地说,“搞不好他在屋里杀了罗宾呢!” “然后,清理干净血迹、擦拭弓箭,再把尸体、弓搬到射箭场去,然后悄悄地溜走……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射箭并非室内运动,警官!而且,史柏林要用弓箭杀人是太容易了。结束罗宾生命的那一箭,绝不是偶然射中的。”
万斯正说着话的时候,帕第刚好下楼,他经过客厅,打算回家。就在他走到门口时,万斯突然站起身来,朝他走了过去。 “请等一下!帕第先生。 帕第恭敬地回过身子。 “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你。”万斯说,“你说你今天早上看见史柏林和碧杜儿从墙边那扇门出去了。你能够确定除了他们之外,没有看见别人吗?”
“是的。我记不起来还有谁了。”
“我在想德拉卡先生的事。”
“哦?德拉卡先生?”帕第跟随着重复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说:“我不记得有他!但是,也许我没有注意到,别人进出那栋房子也说不定。”
“是,是的。”万斯直爽地问:“那么,德拉卡先生下西洋棋的程度如何?”
被问到这个问题帕第显得很惊讶。
“他可不是一般的棋友。”帕第小心翼翼地回答,似乎是怕自己的言语引起误会似地解释道,“他是一名优秀的理论分析家——对于西洋棋的理论,他了解的相当透彻。但是,让他一坐到棋盘前却完全不会下了。” 帕第说完话礼貌地离开了,等帕第离开后,希兹瞅着万斯。
“看样子”警官说道,“想要得到那个驼子的不在场证明的人,不只有我一个人。”
“啊!是的,看来,实际的情形却和当事人所言不符。”
这时,大门被用力地打开了,走廊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三个男人一同走进房里。其中两个是刑警,另一个男子30多岁,个子高高的,外形英俊。
“就是他,被我们抓到了,警官。”一名刑警得意洋洋地报告着。“他打算从这里直接回家,我们刚好就把他逮住了。”
英俊的史柏林的眼里写满了不安和愤怒。
希兹向前跨了一大步,打量着他。
“好家伙,你想溜掉吗?”警官咬着香烟说,烟随着他的嘴唇上下舞动着。
史柏林的脸颊红透了,嘴巴却紧闭着。
“怎么,你不想辩解吗?”希兹憎恶地看着他然后说道,“难道你是个哑巴吗?现在你可以讲话了!”警官看着马克汉。
“怎么办?把他带回局里去?”
“史柏林先生,我想你肯定不会反对我们在这里问你两三个问题吧?”马克汉冷静地说。
史柏林看了一眼地方检察官,随即把目光缓缓地移向万斯,万斯鼓励似地回应着他。
“你们要我回答什么问题?”史柏林很明显地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当我被这几个粗暴无礼的人推出来的时候,我正打算着过我的周末!他们二话不说,甚至不给我通知家里人的机会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难道现在你们又要把我带到局里去吗?”史柏林满腔不满地看着希兹。
“好吧!你们这群混蛋,随便你们吧。”
“史柏林先生,你今天早上几点离开这里的?”万斯的语气冷静而不带情感,但是这种语气对暴躁的人有很强烈的安抚作用。
“大约11点15分吧!”他回答:“刚好赶上从中央车站开往史考斯帖的11点40分的火车。”
“那么,罗宾先生呢?”
“我先走的,根本不知道罗宾什么时候回去的。他说他要看蓓儿·迪拉特小姐。我在射箭场和罗宾分手的。”
“那你碰到了德拉卡先生吗?”
“碰到了。当罗宾和我走下地下室的时候,他也正好在地下室。但是,没多久他就回家了。”
“他是从哪里走的?从墙边那扇门出去的?还是经过射箭场再出去的呢?”
“我记不清楚了——实际上,我根本没有注意过他。对了,你们问我这些干什么?”
“今天早上罗宾先生被杀了。”万斯冷静地说:“就发生在11点前后。”
这时,史柏林的眼珠好像要蹦出来似的。
“被杀了?这怎么可能……是谁杀了他?”史柏林的嘴唇发抖着,舌头也要打结了。
“只能说,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万斯回答道,“他的心脏被箭射穿了。”
这个突然的消息让史柏林目瞪口呆,神情恍惚不定,一只手忙乱地伸到口袋里去找香烟。
希兹更靠近一步,下巴微微扬起。
“大概你能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吧?谁杀了他?——用箭。”
“我怎么会知道呢?你们认为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认为我知道?”史柏林喃喃自语似的辩驳道。
“很简单,”警官继续说,“因为你嫉妒罗宾。为了那个女人,你在这个房间和罗宾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对吧?射箭你是最拿手的,所以——”
警官瞇起了眼睛斜睨着他,咧开了嘴轻蔑地说:“除了你之外,谁还会有杀他的动机呢?而且别人也看到最后与他在一起的男人是你啊!不论怎样推测,你杀死他都是最合理的解释。”
一股厌恶的情绪在史柏林的眼中升起,他的身体僵硬了起来。
“所以,你们就来质问我?”他的声音也僵硬起来,“那弓找到了吗?”
“找到了,”希兹恶作剧似坏笑道,“就在你曾经去过的那块空地上找到的。”
“是哪种弓?”史柏林的身体一动不动,望着远处。
“哪种弓?”希兹重复了一次,“就是普通的弓——”
万斯一直盯着这个年轻人,直到这时他才插嘴说道:“警官的意思,是女人用的弓,史柏林先生,大约5尺6寸长,非常轻——可能不到30磅重!”
这时史柏林身体不再僵硬了,放松了很多,慢慢地深呼吸了一下,嘴角泛起一抹嘲弄的微笑。
“是做什么用的?”史柏林说,“你们认为我有逃脱的时间?……是的,人是我杀的。”
希兹似乎很满意他的答案。
“你是个聪明人。”警官依然挑衅地说道,同时向两个刑警打了暗号。 “把这个人带回局里去——坐我的车,就在外面。在登记之前,先把他安置在拘留所,等我回到办公室后再办手续。”
“走吧!”一个刑警站在走廊里,命令史柏林。
但是,史柏林没有理会他的命令,而是转头望着万斯求助。
“如果可能的话,我——”他说。
万斯摇摇头,拒绝了他。
“不,史柏林先生,现在你最好不要见迪拉特小姐。她非常痛苦,你去是没有什么用的……快振作起精神吧!”
史柏林沉默了,面向两位刑警,跟随他们一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