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颓废走在校园的路上,看着周围那些美国人,好像他们都格外的高大,而我一个中国人,却显得格外的渺小。是我的心自卑了,还是他们真的高大?
“中国人?中国人?…… 不,我要回到中国去,我自己的祖国。我不要再呆在这里,可恶的美国人日本人!”我心想,“混蛋!王八蛋!美山……”
人就是这么犯贱,苦苦等来就是这样的结果?美山真的变了,这没想到,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教会的那个陈倩打来的。
“喂?”我接了电话,口气十分冷漠。
“喂?我是陈倩。”
“我知道,有什么事情吗?”我问。
“哦……”陈倩好像也带着抽泣的口吻说,“教堂有活动……”说了一半儿就又哭泣了起来。
“什么活动?”我问。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降临在我的心里。
“有……有一个纪念活动……”
“纪念活动?我就不去了吧。我现在心情也不好。”我想我在教会认识的人并不多吧?
“不,你一定要来。是……是彦林夕的纪念活动。你不来吗?”
“纪念彦林夕?为什么啊?他不是在军队吗?”
“他……”她又开始抽泣,“昨天收到的消息,他,他在阿富汗牺牲了……头部中枪!”
“……”我一下子没有站稳,就地瘫倒在了地上。
“喂?喂?”陈倩在电话里不停的叫着。
我瘫倒在了草地上,眼前浮现出了彦林夕满脸是血的样子。
我愣住了,连续的打击使得我不堪重负。脑袋里“嗡嗡”作响,就好像我的头里被灌满了铅和水银,再也抬不起来了。
教堂里响起了安静而动人的安魂曲。教堂的讲台前放着彦林夕的军装照,英挺而年轻,嘴角还微微带着笑意。笑得那么帅气,那么阳光。
半年前,我们还在一起聊天、看日落。人生的起伏有谁说的清楚呢?
我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来。脑子里依然是麻木的,这就是人生吗?命运不是可以改变的吗?
大家轮流到前面献花,然后有人作为代表念了悼词,就这样简单的结束了。
听人讲,他的尸体已经被送回了俄勒冈州的家里,不知道他的母亲会怎么样呢?
晚上,我到了陈倩家里吃饭。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毕竟在一起呆过两年。
“我们吃面条吧?”陈倩故作镇定的说。
“随便。我没什么胃口。”我说。说着,我又哭了起来,“我们到这么远的异国他乡究竟为了什么?”
“不知道……”陈倩回答说,“我一个单亲妈妈,带着两个孩子,一个人在这里生存了十几年,又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我说,“从东京到纽约。这一路上我……不知道。改变命运,可是改变了吗?”
“人生。这就是人生,谁知道谁什么时候死?谁知道谁什么时候会有什么突发的改变?”
“你们好像把死看的很淡了?”我说。
“还记得阿May吗?香港的那个。”
“记得!”
“她本来在香港过的很好,你看她多善良。可是为什么离婚了呢?老公在大陆有了小老婆,这才拖着两个儿子到了纽约的。他老公还是教会的一个分会会长呢!”
“信耶稣的又怎么样?伪君子!”我说,“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伪君子?”
“多了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很多坏人,但是有很多小人。”
“对呀。可惜,我又失去了一个好朋友。我们中国人真的就站不起来吗?永远只能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做二等公民吗?”
“华人圈子就是这样。不要说是大陆人,就连比我们富很多的港台人,也依然是崇洋媚外的。”
“我一定要让中国人站起来!”
“好呀!有这样的志气再好不过了。希望你能成功。”
“我一定会的。”
“哎……”陈倩再一次哀叹起来。
其实我可以感觉的到,她表面上信耶稣,看起来活的很有信心,但实际上毕竟是个苦命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内心不苦呢?
这些在海外的中国人,一个个看起来很风光,实际上他们内心的落魄寂寥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我们吃过饭,陈倩就开车送我回到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