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夏寒娓娓道来,几个人的表情全部从玩笑变成了严肃。情绪似乎都被夏寒话里面的情绪带着也一起低落起来。
依瑗夏看着夏寒的表情,很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男生,居然就这么牵动了她的心。
“这是毓哥留在这里的原因?”休禹哲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过分。
“是啊!那个女孩儿本来说就这么静静的等待两个月的最后期限到来!可是毓哥总觉得做了手术也许就会有好起来的可能,而且,当时作为英国皇家医学院的高材生,他对自己的技术是很有把握的,觉得自己主刀一定没问题。”夏寒叹了一口气,脸上也带上了悲伤的表情,似乎记忆又回去了那天的。
“就当听个故事,不要太难过!”炎洌看看床上的柯雪然的表情,低声说道。这丫头脸上的悲伤表情就好像自己是当事人一样,这样的性格会受伤害的啊。
柯雪然抬头看看炎洌,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哀伤,她突然有些可怜起夏毓来了。听到这样哀伤的故事,她能体会到夏毓的心情,那种自信满满的前去迎接希望,却亲手将自己的爱弄丢了,她想那是的他一定就像是一只困兽一般,谁也不想靠近,那种自己给的伤痛是时间都无法愈合的,那种负罪感是自己都无法原谅的。
就像自己一样,失去最爱的人完全因为自己的原因,这才是最痛苦的本源。她低下头,原来生活不只是给了她残忍的一刀,总有人会获得更残忍的一刀。
“最后也失败了不是吗?”仲子期把桌上的易拉罐打开,递给夏寒。很多时候生活都是并不能尽如人意的,有缺憾人生才是人生。
“是的,就是因为毓哥太自信了,所以才会受了最大的伤。当时谁也没有想到,那女孩子脑部血管有畸形,在切除肿瘤的时候才发现肿瘤粘连在畸形的血管上,虽然毓哥已经十分的小心翼翼了,可还是碰到了那根血管,一下子血就喷了出来,止也止不住,那女孩子当时就死在了手术台上。”夏寒看着窗外,记忆回到了几年之前,伦敦的雾气无法驱散。
当他气喘吁吁的跑进医院的时候,满楼道都是女孩儿母亲的哭声,他循着哭声来到手术室前,发现夏毓浑身是血的站在手术室门口,脸上是一片死寂,女孩儿的母亲抓着他的医生袍的领口,正在摇晃着他。
那任人摇晃,脸色苍白的夏毓是他没见过的,就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扯线木偶一样,随着女孩儿母亲的拉扯摇晃着身体。
“是你非要给薇薇动手术的,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的医术没有问题的!你会让薇薇好好的活下去的!可是现在呢?现在呢?你还我的薇薇,你把女儿还给我!”女孩儿母亲的哭喊,夏寒现在想想还是能记起来的,那场景历历在目,他忘记了很多之前的事情,可是唯有这件事情忘不了。
他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女孩儿母亲的拉扯和嘶喊,忘了要做什么,也忘了要分开两个人,直到后边的保镖上前分开两个人之后拉走了女孩儿的母亲,夏寒才慢慢走过去,扶着夏毓瑟瑟发抖的高大身躯。
夏毓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让人看了都不忍心去说什么,感受着他的悲伤。“是我......是我毁了......回了这一切,是我......是我自己.......太自......自负了!!如果......如果......如果不是我,薇薇......薇薇.....薇薇至少......至少还有两个......两个月的生命啊!,现在......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夏毓哆嗦着说完了整段话,浑身都是冰冷的感觉,他挣开夏寒的手,冲着医院的存放尸体的屋子而去。
“薇薇!薇薇!是我......是我对不起......对不起你!如果......如果不是我......不是我这么的......这么的自以为是,如果......如果不是我这么的......这么的自负,你现在还好好的,还好好的啊!就算只有两个月,就算只有两个月也好啊!”远远的看着夏毓哭的像个孩子一般,眼泪鼻涕混到了一起,夏寒看着他,眼泪也跟着流下来,这是他鲜少会有的,只是因为夏毓情绪太过悲伤了,让人不忍心到了极点。
那之后夏毓把自己所有的论文都烧了,所有的研究都毁掉了。如果不是夏邑先一步把他的证书都藏了起来,他的证书也都会烧毁的,他想要烧毁的东西,夏寒都懂,是他曾经的过往,那些让他想起来就会想到薇薇死因的东西!
来医务室上班,其实也就是个摆设,只不过是夏邑看到这几年夏毓的心情稍微好一点了才会安排的,只不过是个简单的医务工作,不再接触繁复的手术,也不再面对那些痛苦的记忆,只是做个最基本的工作。夏毓原先还是很排斥的,后来夏邑说的次数多了,他突然就麻痹了,倒是觉得来这里做点小活儿就来吧。
“那你刚刚的话,是为了刺激他,让他可以到平安堂上班?”柯雪然看着夏寒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她听到夏寒的描述,隐约的猜出了夏寒的用意。但是他又怎么会懂一个有心结的人,是不会轻易地就会被激将法降服的。即使有一天心结打开了,也还是会有一个留着伤疤的伤口在那里,每每被刺激到就会痛痒难当,有的甚至会撕裂开,成为新的伤口。
被柯雪然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所有人都看向她,夏寒也看向柯雪然,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他给了柯雪然一个微笑,满是悲伤的微笑。
“嗯,我想让他摆脱阴影!”夏寒点点头说道。这两个人的互动让炎洌看在眼里,心里却十分的不开心,他很讨厌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和交流,就好像夏寒抢走了自己的什么东西一样。
炎洌轻哼了一声,让两个人的视线分开,他黑着脸开口说道:“夏寒,你真的是幼稚啊!阴影是摆脱不掉的,那就好像是你身上得胎记一般,即使弄掉了,也是存在的,偶尔还会疼!虽然看上去没有了,但是并不能磨灭它的存在。”
夏寒张开嘴想要说话,最终还是放弃了,不可否认,炎洌说的是对的,并不是自己不知道这些,只是他希冀的那些是炎洌无法理解的,而且他也不能强求炎洌能理解自己。
医务室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每个人都不再说什么,似乎都是在想着什么,表情恍惚起来。
经过这两次的事件,柯雪然倒是彻底的回家休息去了,学院的医务室一张请假单,强制着柯雪然回家休息一周。这一周,就是柯雪然最煎熬的一周。
每天她都被柯云依强制着聊天,强制着吃各种各样的离奇补品!终于在过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的一周之后,逃也是的狂奔去了学校。她过去从没觉得到伊顿上课会是这么可亲可爱的事情,这么的远离痛苦、追求幸福。她曾经幻想过很多幸福的事情,从来没有一件事情和上学有关,她这一周真的是被折磨惨了,上学就是她溺水时候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瞬间有了逃生的机会!
走向学校的脚步轻盈无比,柯雪然觉得自己都快跳跃着哼着歌曲走在上学的路上了,这件之前让她觉得无比痛苦的事情,现在居然给了她不同以往的轻松和快乐!所以说,凡是一定要做对比,曾经的痛苦对比之下,也许就会让你快乐!而有些快乐难保不会变成以后的一种痛苦!辩证法和对比参照物果然是博大精深啊!
走进学院,柯雪然很敏感的捕捉到了看向她的不同意味的眼神,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身边来来往往的同学,却又发现每个人的眼神都很正常,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柯雪然歪着脑袋,撇撇嘴,心里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却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她摇摇头往自己所在的兰系教学楼而去。
“柯同学啊!看起来精神很好啊!校长最近太忙了也没能去你家里探望你,还请你不要见怪啊!有机会,校长还需要你为校长多美言几句啊!”迎面而来的校长带着一阵风就站到了柯雪然面前,然后还没等柯雪然反应过来,就一把抓住柯雪然的手,一脸讨好地说道。
柯雪然身子直往后边躲,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干笑着回应校长的热情:“呵呵,呵呵,校长您这么忙,根本不需要去看我,我恢复得很好,那个,校长我马上就要迟到了,会被骂的!”
校长听到柯雪然的话笑眯眯的放开她的手,心里为有这样的学生而开心,他拍拍柯雪然的肩膀说到:“那你快点去上课吧!有时间来校长室喝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