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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新来老师

天气渐渐转暖了,爸爸和妈妈也逐渐开始忙碌了,他们来回奔波在那片几乎洒尽半生心血的黄土地里,默默的流着汗,对生活的苦难不闻不问,只是累的时候,渴望一阵凉风,渴望一杯清水,渴望心中已久的夙愿。

爸爸平日沉默寡言,可我知道他对我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每次看着邻居家的大姐姐捧着一张三好学生的金色大奖状从家门前蹦蹦跳跳的走过的时候,爸爸都会眯着眼,咂巴着烟锅,驻足远看,直到邻居家的院子里爆发出她们全家爽朗的笑声,他才背着手默默的走开。

只有爸爸喝醉酒的时候,才坦露出自己的所有无奈和苦衷,他双眼通红的看着我,饱含有股恨铁不成钢的严厉眼神总让我不觉的低下了头,然后颇不耐烦的听他千篇一律的训斥。

我自小贪玩,对学习似乎有着天生的抵触,记得刚上一年级的时候,我就把新发的课本一页一页的撕了下来,折成纸飞机和纸船玩,老师看得目瞪口呆,告诉了来学校给我交学费的爸爸,于是那一顿惨不忍睹的肉体教训竟让我以及教室里老师和同学永远的刻骨铭心了,回到家妈妈边哭边帮我用酒精擦拭身上青一片紫一片的伤痕,从那以后我就成了班里出名的差生。

有一天,我跛着脚在校园里走,不断记恨着爸爸,突来的疼痛却让我忍不住呲牙咧嘴,惹的背后看书的梅子咯咯咯一阵欢笑,强子他们更是让我背着梅子走,梅子当时包含羞涩的眼神我至今还记得,那好像是一个秋天的雨后,有你,有我,有她。

那些童年的旧事好像就在昨天,可一个怀念的转身后,又仿佛恍如隔世了。我常想是什么让我对那些已经逝去的童年时光念念不忘,或许是纯真,或许是乐趣,又或是人的天性吧。

开学那天,我穿的一身新,在堂屋大镜子前反反复复看着镜子中那个仿佛也崭新了许多的自己,不由的靠近镜子,仔细的端详着这张熟悉的脸颊,直到看到我眼睛发困,这就是我?我突然有了这样的疑问,这样平凡的我,却也有自己怀念和牵挂的东西,同时也有人牵挂着这个平凡的我,我感受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情很奇怪。

妈妈蹲着身子认认真真的帮我系好红领巾,替我整理好歪着的领子,笑着说道:“猛子,到学校好好学。”妈妈总是这一句话,可能过多的失望使她除此之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吧。我随意的嗯的一声,听见门外响起了强子嘻嘻哈哈的声音,不等妈妈起身,就奔了出去。

开学的第一天,校园里格外的热闹,同学们一个假期没见,都笑着诉说着自己假期的趣事,强子尤其夸张,一手拿着刚从路边小摊买的冰棍,一手拉着班长,大说特说,唾液横飞,声音盖过了旁边的好多人,不时遭来一阵白眼。他却毫不理睬,依然大肆发挥,使得班长特别尴尬。我和虎娃站在一旁,看着他通红的脸颊,不住的发笑。

由于报到的缘故,第一节课没上,我一个人来到教室,看着梅子空空的书桌发呆,书桌上铺满了一层很薄很细的尘土,也许这书桌也和我一样,因为自己主人的无端离去而感到落寞吧。

第二节课是语文课,我不由的发愁,我们语文老师是一个年轻的男老师,带着一副超大的眼睛框,脾气特别不好,经常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我,我和强子暗地里叫他四眼猪。

不一会,上课铃就响了,我趴在桌在上百无聊赖的和强子打赌:四眼猪吃胖了没有。我俩正讨论的尽兴,咯吱一声门响了,是个女老师,长的很清秀,脸却很苍白,紫色的长大衣衬托的她有种特别虚弱的感觉,我正诧异间,那老师说话了:“大家好,我叫石灵,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了,希望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内,我们相处的愉快。”说完,她微笑的鼓掌,教室里想起了稀稀散散的掌声。

我一向上课不听课,靠近窗户的座位,阳光照进来,晒得我发困。我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正睡的香,感觉有人在轻轻的敲我的后脑勺,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头一看,是新来的语文老师。

她微笑的看着我,脸色在阳光下愈加显得苍白。

我不安的低着头坐在座位上等着她的批评或者让我到教室外面“站岗”的噩耗。在我的意识里,所有的老师都一样,笑脸迎着好学生,批评罚站我这样的差学生,她当然也不例外了。

我等了半天,也没动静,她站在我旁边投射过来的影子一动也不动,我感觉闷的难受,刚要站起来,自己去教室外面站墙角,她却突然开口了:“你坐下吧,以后上课好好听课,”。说着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我看着她那张陌生的笑脸心里一片茫然。

那一节课我强迫坐的笔直,心想:现在好好表现一下,以后的日子也就好过多了。心里却对她有了一丝好感。

仅仅因为她没批评我??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下课时她布置给我们作业:写一篇关于自己爸爸的作文。交代完字数和要点,就脚步轻盈的走下讲台,我正对着窗外大呼了一口气,却听见石老师的声音传了过来:“王猛子,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我心里一愣:我就知道没好事,天下老师果然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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