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金万流甫一觉得那条长鞭卷到,心中一惊,但是那条长鞭在腰间缠缚住的时候,劲道恰到好处,不急不躁,这使鞭的人使得如此出神入化,金万流平生只见过一人,那个人正是铁中坚。
金万流当即心中一喜,知道救自己的应该便是那搬山派的高徒铁中坚,待得身子被那长鞭拉到一边,放在地上。金万流立即转头望去,黑暗之中只见一双大眼望着自己。眼光之中满是笑意。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铁中坚。
铁中坚这一鞭挥出,已是使出全力。一鞭用完,立时全身冷汗直流。见到金万流望向自己,铁中坚也是勉强挤出笑容。
娄废体外,那灰衣人见金万流被掷了进去之后,并无任何异声,心中一宽。当下不虞有他,收刀入鞘,迈步而入。
这灰衣人脚步刚一走进这娄废之中,立时觉得一股劲风从右侧直击而下。这一股劲风正是那熊猫手中的骷髅铁手所发。
熊猫愤恨那灰衣人言辞侮辱外公,是以等那灰衣人甫一进到娄废体内,便即首先发难。
熊猫一挥手中的骷髅铁手,向着那灰衣人的当头直劈而下。这一下猝不及防,灰衣人只有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埋伏在洞口另外一侧的水灵也是同时发难,手中分水峨嵋刺等在灰衣人的后退路上。
灰衣人只要往后退出三步,那就势必被那水灵手中的分水峨嵋刺刺中左肋。来一个透明窟窿。
倘然往前,风冷情的斩鲸刀也正磨刀霍霍。而那云高崖正在一旁策应。
预备那姓叶的前来帮忙之时,云高崖好奇兵突出。给那姓叶的来一个致命一击。
此时此刻,灰衣人的前后左右俱都有兵器织成一道光网。严严实实的拦住那灰衣人的去路。
那灰衣人此时已经是闪无可闪,避无可避,任他再有通天的本领在这奇兵突出,募然偷袭的一瞬间,也是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
——这灰衣人逃不逃得出这天罗地网?
黑暗之中,那风冷情看见灰衣人一瞬间的慌乱,心中一软。手中斩鲸刀往左一让。
这一让,便是在这严密的攻势之中留了一个口子。
黑暗之中,那灰衣人甫一进到这娄废体内,双目还未适应过来,几同失明一般。而那风冷情等人在这黑暗之中待的时间即久,又兼那灰衣人迈步而入的时候,手中火折子射出微弱的光来。
这一点光虽弱,但足以让风冷情看到那灰衣人眼中的一丝慌乱,绝望。
这一丝绝望便和风冷情适才听到铁中坚所说的那件事情的时候,风冷情心中的绝望一般无二。
是以一瞬间,风冷情心中掠过了一丝不忍之意。这才网开一面。将斩鲸刀让开一线生机。
因为他知道那种绝望的痛苦,那种绝望就好像只身伏在大海之上四顾无人,随时都要沉没……
一线生机既显,灰衣人江湖历练之丰,无人能及,岂能不及时抓住。
灰衣人当即纵身而起,向前扑了过去。从那风冷情留出的那个口子冲了出去。
熊猫心中暗叫可惜可惜。手中提着那骷髅铁手追了过去。
就在灰衣人和那风冷情擦身而过的刹那,灰衣人忽然一声狞笑,侧身而过的刹那,挥手一掌,重重的击在那风冷情的胸膛之上。跟着灰衣人口中狞笑道:“吃我一记黑煞掌。”
风冷情口中一声闷哼,身不由主的飞了出去。
这一掌之上使上了灰衣人十成力道。只见风冷情如同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在半空之中就是连着喷了几口鲜血。跟着碰的一声掉到地上,整个人立时委顿在地。
水灵啊的一声惊呼,再也顾不得偷袭那灰衣人,疾步向那风冷情奔了过去。
灰衣人这一掌意在立威,是以下手毫不容情。一掌击出,跟着身子向那风冷情逼了过去。
水灵眼见那灰衣人神情凶恶,右手提起,掌心之中隐隐冒出一股煞气,知道这灰衣人意欲斩草除根,要对风冷情下此毒手,当即挺身挡在风冷情身前。
那灰衣人脚下不停,眼见有人挡在被自己击飞出去的那个小子跟前,心中暗道:“既然你也想死,那我就成全于你。”这一掌便好不停留,向那水灵心口按了下去。
这一掌倘然按在水灵的心口,凭着这灰衣人一掌之力,水灵立时便会香消玉损。
那风冷情被灰衣人一掌打得口喷鲜血,风冷情只觉自己眼前一黑,胸腔之内五脏六腑之中剧痛如绞。迷迷糊糊之中,只见水灵挡在自己身前,而那灰衣人正自面带杀气,一掌向水灵胸口按了下来。
风冷情这一下只吓得魂飞魄算,适才他已经见识过这灰衣人黑煞掌的厉害,知道水灵要是挨了这一掌,那里还有命在?当下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水灵拉开,那灰衣人的一记黑煞掌复又结结实实的打在风冷情的胸膛之上。
风冷情只觉得眼前再次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水灵大吃一惊,扑到风冷情身上,一把抱起风冷情,只见风冷情脸色惨白如纸,脸上身上满满的都是喷出来的血迹。
再一摸风冷情的脉搏,只觉脉息若有若无。心中大乱。
那灰衣人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缓缓提了起来,脸上带着狞笑,一步一步向那风冷情和水灵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门外姓叶的也是手持火折子迈步而入。口中笑道:“想不到这里倒是好热闹。”眼光一撇,看见熊猫,龙卷风,水灵等人,口中哎呦了一声道:“又是你们这几个人。”此时,那灰衣人借着火折子的微弱光芒,已经慢慢适应。看到水灵的面孔,心中一动,心道:“这女娃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就在这时,那熊猫看到躺在水灵怀中一动不动的风冷情,心中一阵大痛,大声道:“风兄弟被你这狗贼杀死了,我要为风兄弟报仇。”说罢,挥舞手中的骷髅铁手向那灰衣人扑了过去。
那边厢,坐在地上疗伤的铁中坚听得熊猫的这一句话,全身一震,立时站了起来,颤声道:“你说什么?熊猫。”
这铁中坚背靠在那娄废躯壳的角落之中,距离众人甚远,是以只看到风冷情被灰衣人击倒在地。并不知道风冷情伤势如何,此时闻听熊猫说那风冷情被那灰衣人打死当场,心中巨震之下,当即再也顾不得身上伤痛,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问道:“你说什么?熊猫,风冷情怎么了?”
熊猫声音之中满是悲愤之意,大声道:“风冷情被那狗贼打死了,这狗贼还要打死水姑娘。老子跟他拼了。”说罢,迈步而前,向灰衣人奔了过去。
铁中坚心中一阵迷茫,适才之前还跟自己拼死拼活的风冷情竟然死了,被这灰衣人打死了。铁中坚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再一听说那灰衣人竟然还要杀死水灵,铁中坚不知道那里来的一股力气,猛地掏出黑龙鞭向那灰衣人奔了过去。在他心中,也是不愿任何人伤害到水灵一丝一毫。
那姓叶的哈哈一笑,拔出一根银枪,而后笑道:“龙老大。这两个傻小子给我,你收拾那女娃娃。”说罢,手中银枪一摆,向那铁中坚拦了过去。
那云高崖一直伏在暗中,此时见这姓叶的出来,当下再不迟疑,从暗影之中一闪而出,手中羊角锄向那姓叶的后心劈去。
那姓叶的只觉背后风声响动,急忙转过身来,看到云高崖,忍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笑嘻嘻道:“又来了一个。”
那灰衣人听到铁中坚说到风冷情这三个字的时候,全身一震,双目之中精光一闪,顿时停住脚步。此时,灰衣人距离那水灵也只有三四丈之遥。
灰衣人双手颤抖,右手之中的火折子不住晃动。火光之下,只见三四丈外的水灵紧紧的抱着风冷情,水灵脸上满是悲愤,一双眼死死的瞪着灰衣人。
与此同时,熊猫第二声回答复又传入灰衣人的耳中:风冷情被这狗贼打死了……
灰衣人眼中一阵迷茫,跟着胸口一阵剧痛传来。
灰衣人一个趔趄,险些倒下。水灵一呆,不知道这灰衣人在搞什么花样。
灰衣人凝目向躺在水灵怀中的风冷情望去,透过那满脸的血污,只见一张惨白的脸孔之上,那英挺的双眉,那笔直的鼻梁,那薄厚适度的嘴唇,还有那下巴,果然 便是那日在突厥王陵之中那一个满脸傲然,倔强的少年风冷情…………
灰衣人脸色木然,呆在那里。此时此刻,在他脑海之中一片纷乱如麻。一个念头挥之不去:儿子此刻又被我打死了。儿子此刻又被我打死了。
猛然间灰衣人张开口,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灰衣人身子一晃,摇摇欲倒。
那熊猫和铁中坚奔到水灵跟前,各自手握兵器,眼睛瞪着灰衣人,生恐这灰衣人使些什么花样。
那姓叶的此刻已然将云高崖的兵器羊角锄踩在脚下,手中银枪已然高高举起,正欲一枪刺落,结束云高崖的性命。眼光一瞥之际,忽见那灰衣人脸色苍白,口喷鲜血,一呆之下,急忙放开云高崖,向那灰衣人奔了过去。奔到云高崖近前,关切问道:“龙老大,你被这小妞伤了吗?”
灰衣人摇了摇头。
姓叶的扶住灰衣人。
灰衣人涩声道:“不用扶,叶老弟。我没事。”眼睛看着风冷情,眼神之中又是愧悔,又是内疚,又有无尽的内责之意。
金万流慢慢从那黑影之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来到水灵跟前,看了看水灵怀中的风冷情,伸手一探风冷情的脉息,只觉风冷情的脉息只有一丝,且还若断若续,时有时无,心中苦涩,心道:“这少年只怕无救了。”抬起头来,眼睛望着那灰衣人,缓缓道:“龙先生,这位小兄弟为了放你,这才网开一面,而你竟然偷袭这位小兄弟,接连两记黑煞掌,不可谓不心狠手辣,这倒也符合你一贯的身份,只不过一匹狼却生出一只羊来,可笑啊可笑,可怜啊可怜。”一语说罢,金万流的眼神之中满是鄙夷不屑之意。似乎浑然忘了自己还没有还手之力,还在这灰衣人掌控之中。
金万流的一番话,众人都是不明其意,什么叫一匹狼生出一只羊来?而且那可笑可怜从何而来?这其中却只有金万流和灰衣人二人懂得。
灰衣人心中苦涩,默然无语。
姓叶的怒喝一声道:“金老怪,你是不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