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只神兽,珈蓝同学此次绝对没有辜负她的名号。
当阿敏发现大家醒来之后对这一段记忆全无的时候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因为她真的很难想出一个像样的理由解释眼前的一切,忽悠住众人。
先前倒霉了这么久,这回终于有了些人品,赶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城,并且找到一家不错的旅店住了下来。
为了避免麻烦,阿敏要求自己带着小白狗住一间,慕容钊和苏若几个都住在了阿敏旁边的房间。
小县城里的旅店,不多奢华也不算太差,床铺松软还带着股清香。
墙上挂着幅画卷虽非名家手笔,也是自成一格。
在经历那么多劳累之后,能好好睡一觉,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在经历那么多劳累之后,面对舒适的床铺却不能睡觉,是多么巨大的折磨。
“又要割吗?其实我很怕疼的,身体又虚弱,珈蓝你这么厉害,肯定知道不用割血的办法吧!”
阿敏觉得,长此下去,她可能会有贫血的危险。
“少废话,没有你的血,是开启不了法阵的,再磨叽就天亮了。”
自从四方镇的事情之后,珈蓝再阿敏面前的威信就高了许多。
“好了,知道了。不过这册子上的指示也太奇怪了吧?这是碟车轮酥?一碟子糕点会和天下金脉有什么关系啊?恕我真的想不通哎!”
原本阿敏是信心满满,可是打开册子却发现显示的居然是盘糕点,车轮酥虽然是种好糕点,但是满大街都是,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不是说关键在白范身上,可能这盘糕点是跟白范的故事有关,别磨叽了行不行,开启法阵之后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珈蓝不耐烦地催促着。
“行了,知道。”
阿敏拿起随身匕首,在手掌内侧轻滑一道,金脉录开始起了变化,故事影象缓缓地展示在了她面前。
自兴开国已经过去百年,那些尘封的往事早已经烟消云散的不见痕迹,太宗皇帝的后代坐稳江山,而白氏在一代代的努力经营下足可称财富王国的帝王。
报仇这件事情,是白夜留给自己儿子的遗言。
是的,白夜没有孤独终老,娶了三任妻子,后院妻妾成群,却只得一个儿子。
白夜的儿子又有了儿子,依然是十八房妻妾就播种成熟了一个。
接连下去一代代,从未变过,一直到白范亦是如此。
不仅如此,白家的下一代出生不久之后,上一代的主人必定因为各种原因离世,从未有人享受过寿终正寝。
按照珈蓝的说法,这很正常。
天道循环最讲平衡,守着巨大的财富,还儿孙满堂承欢膝下该是多少代才可以得来的福分。
偏白家的人不这么想,有人提起先祖的遗命还有白娴国后的往事,得出一个结论,只有完成先祖遗命,为白娴国后报仇,灭了赵氏皇族,才能破除白家的诅咒。
从此,白家家主的人生目标就从挣很多的钱,变成了灭掉一个皇族。
纵然财富倾国,这也难度巨大。
不过这些暂时不需要年幼的小娃娃白范来操心。
小白范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多少代金玉堆出的家族,哪怕是个孩子,也自有风度。
白范的父亲闲时有个风雅爱好,最爱舞文弄墨,虽是商家,却很有几分才子的味道。
再加上他又是个巨有钱的才子,所以一直位列各大青楼最受欢迎客人的首位。
燕瘦环肥,花红柳绿,各类型青楼名妓任君挑选。
当然了,像这种标配的男主必定会遇到一个长相清纯,性格温柔,出身贫寒的女主来拯救男主堕落的灵魂。
果然,女主出现了,就是白范的娘亲。
阿敏认为,白范的娘亲以区区一介糕饼师傅的身份打败众多竞争对手跟白范他爹吃多了山珍海味想换清粥小菜的口味很有关系。
画面中出现的女子,眼细眉长,鼻子小巧,纵然满身珠翠,也撑不起白家主母的气度。
虽然大家对灰姑娘的故事热衷非常,但是纵然是灰姑娘也有个身份不错的父亲不是。
所谓家庭环境长成的学识修养,并非一日养成,一个糕饼店的姑娘如何学得会往来应酬,辅佐夫君,为夫君主持中匮。
纵然是努力过,到最后她能做的不过是到厨房忙活半天,做一盘丈夫可能碰都不会碰的车轮酥。
因为那个传言,白范的父亲已经将目标放在了如何对付赵氏皇族上,做这样一件事情,纵然是白家也要承担着巨大的风险,而白家主事人的压力可想而知,心里的暴躁亦是可想而知。
看着眉目柔顺的妻子,往日的那些温柔体贴都变成了最让他看不顺眼的地方,他需要的不是个只会给他端茶倒水做糕点的女人,而是一个能与他并肩而立的战友。
此刻的妻子,让他越看越不顺眼。
说话是错,走路是错,连呼吸都是错,看她不顺眼,什么不是错?
白范的娘亲默默地承受着一切,而支持她的,便是自己聪明懂事的儿子。
在儿子每天下学的时候,拿出自己做好的车轮酥,在后院的八角亭里看着宝贝儿子满意的吃完,这成了最大的幸福。
对于年幼的白范来说,在每日接受压得人难以呼吸的课业之后,能和母亲有这样温馨幸福的时光,亦是一种珍贵的温暖。
若是日子这样过下去也并无不可,偏偏天意弄人不只是个成语而已。
那一日,穿着松绿色小袍子的秀雅小公子好不容易逃离魔鬼的课堂,满心期待着母亲为他做的松软可口的车轮酥,见到的却是父亲母亲激烈的争吵。
白范是个机灵孩子,没有像一般小朋友那样跑过去哭闹一场,而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躲了起来。
“贱人!”白范见到父亲满脸凶狠的神色,对着母亲拳打脚踢,想要上去阻止,却怎么也挪不动脚。
因为他听到了父亲的话。
“你个贱人,装的挺像啊,白壁无暇,还一副贫贱不能移的模样,这花册上的女人是谁?”
这时候,阿敏就不得不不何时宜的赞一声仙器的贴心了,居然还带特写镜头的。
一本陈旧的封册上,画着一张穿着暴露女子的画像,脸仔细看似乎是年纪幼小的白夫人。
奶奶的,果然太宗皇帝那张破图奠定了春~宫~图行业在兴朝的蓬勃生机,这个册子,与印象中画两个小人动来动去不同,笔法十分了得,堪称工笔一流,基本上就是静态版的小电影,称之为花册。
不过画这种东西,凭空想象缺乏合理性,所以要找人当个模特。
阿敏以前对花册这个行业略有耳闻,但鉴于自己公主的身份和老公的古板程度就没有仔细研究过。
“相公,你信我。那年我爹病重,家里没钱看病,我实在没办法才去做这个的。我只是让他们画像而已,没做过,真的没做过其他事情。”
披头散发的女人拼命解释道。
这时候,这个解释已经没有意义,男人头上发绿,那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白范亲眼看到母亲在拼命挣扎,倒下之前看到一直躲着的白范,用口型比了三个字,别过来。
这个简单平凡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做了一个聪明的判断,若是儿子此刻出现,必定被丈夫厌弃,那还如何长大呢!
嘭,一声瓷碟落地的声音,盘子里的车轮酥散了一地,和白范的母亲一起倒在了地上。
这个女子原本可以在糕饼铺里平安的过完一生,一个老实的丈夫,几个可爱的孩子,生活不富裕,也可以过的很幸福。
天意在命运的拐点处给了她一个另外的选择,走上不属于自己的那条路,注定是个悲剧,或早或晚。
对外,称白夫人是得了急病去世,一切太平都粉饰的很好。
大家很快就忘记了这个女人的存在,开始新的生活,也不记得小男孩失去了母亲。
男孩长成少年,变成了青年,从病危瘫痪的父亲手里接过家业时,悄悄在父亲耳边说:“爹,不知道现在您还怕不怕死。”
然后双手狠狠掐住父亲的脖子,无视他眼中的挣扎,一如当年父亲对母亲那样。
“好,好知音体的狗血故事。”
当画面消失,阿敏不知该如何评价,想了半天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册子上的金线开始交互流动,最后形成了两个细小的金字。
“上京?为何金钱留向处又变成上京了?”
阿敏惊奇,金脉录的指示都与白家有关,宁州亦算是白家大本营,可在好不容易吃进大笔现银之后,金脉走向为何会又变成了上京?
这让阿敏大惑不解。
“先别管这么多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金脉录这回指示关键人物乃是白范,怎么说都是活着的人,就去会一会,说不定就有答案。”
珈蓝有些疲倦地说。
前日那次危机耗了它不少法力,今日开启法阵亦是十分吃力,少不得要多休养几日。
“白家的故事,这要是知音体标题肯定是《拿什么拯救你,迷途少年的心理畸变路》这么一位少年,我该拿什么才能跟他谈条件呢?”
阿敏的计划里,白范是很重要的环节。
“车轮酥也许可以。”
珈蓝诚恳地建议。
“你确定不会刺激到他?”
阿敏深表怀疑。
“金脉录的指示不是毫无意义的。你仔细想想,钱,劝,色,他通通不缺。唯一可以下手的便是心理那块心病,一切源头皆来自此。你若是能解开这个心结,便是一个打动他的机会。”
珈蓝认真有条的分析让阿敏以为是某位心理学专家。
“你呀,做了太久的赵姳,忘记原来的沈敏了吧,研究人心可是咱们的本能。”
珈蓝觉得阿敏这位同志,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蠢的时候也是够蠢的。
“那你还被坑那么惨。”
阿敏想起珈蓝身上的往事,忍不住嘀咕道。
“你说什么?”
阿敏听到这个阴阳怪气地语调,赶忙陪笑说:“没啥,没啥。我说白范她娘被小电影坑的真惨,这是给天真少女们的警告,世道对女子比对男子苛刻百千倍,走错一步就要命。”
虽是敷衍珈蓝,却也是阿敏心底的真实感受。
哪怕是以文明发达著称的现代社会,女人在这上面栽个跟头,可能一辈子都翻不过身,跟男人可是不一样。
可是一盘车轮酥,对付的了白范公子吗?
她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