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最后你们是沾了夜色的便宜?”苏钺说道,他略一沉思,点头道,“确实,是我疏忽了这一点儿,明天再补上吧。”
公孙吃完饭困得要命,只是咬牙不肯走,这会儿正在一边和自己的眼皮打架,闻言反驳道:“什么呀,明明是我们靠自己的智慧进来的!”
苏钺直接忽略他,道:“即使是夜色把眼睛的误差给消除掉了,但要不是你们自己的灵敏感觉,也肯定进不来。”
造说道:“嗯,亏了己契,要不是他我们还真进不来,只是那个上下坡,我们虽然过来了,可还是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我!”公孙嘟哝道,对于造把他漏掉十分不满。
苏钺看了认真倾听的己契一眼,他先前也看到己契攀爬山岩的情形,那敏捷性,那眼力见,要搁后世,实在是很适合做一个特种兵的。
己契瞪大了眼睛看着苏钺,显然也是想知道这个答案。
苏钺想了想,就说:“你们等我一会儿,我给你们做一下示范,你们就知道了。”
苏钺出门去取了一些泥土进来,造和己契好奇地看着他,见他在泥土里加水,造忽然明白过来,说道:“你是要模拟给我们看?”
苏钺点点头,继续捏制泥土。
造看着苏钺将泥土捏成一个坡的样子,心里一动,问道:“这样是不是可以把周围的环境都模拟一遍?”
“沙盘?”苏钺闻言,抬头看了造一眼,没想到地图还没有出现,沙盘就要先问世了吗?天下能人果然多啊,像这位,还真是触类旁通,他边捏便说道,“嗯,可以这么做,只是要做好比例,不然就容易失真。”
“比例?”造没有听懂。
这个时代对于长短大小,也只是一个概念性的问题,甚至还没有简单的度量单位,比例就更不用说了,想想这的确是个麻烦。
苏钺想了想,就说道:“嗯,就是大小对比要是一样的,无论山河还是我们的族地,要是用泥土捏制模仿的话,那么就得缩小相同的倍数。这个以后有时间我再给你说吧。喏,好了,你们来看!”
“可能和真的不太一样,你们先凑合下。”苏钺放下手里的泥块坡地,说道,“你俩看看,还有没有拉下什么?”
他按照自己的记忆,捏好了坡地和周围的一些参照物,己契和造凑过来,视线盯紧了,发现果然很像他们之前经过的那个上下坡。
忽然,己契指着一个地方,认真说道:“这里还有一个陷坑。”
苏钺看了看,道:“嗯,不妨事。”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在那里按了一个坑出来,又道:“你记性真好!”
己契点点头,道:“我掉进去了,在里面待过一阵子,所以记得。”
苏钺无语,造却早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己契疑惑地问道。
这下子轮到造无语了。
想不到少昊竟有一个这么认真的弟弟,苏钺咳嗽一声,回归正题:“这个地方之所以叫上下坡,关键就是在这个‘上下’上,你们看仔细了。”
说着,苏钺开始用手捏制那个坡面,随着他手的动作,坡面的角度开始变化,等到了一定程度,坡面的上下忽然一下子颠倒了过来,造惊讶出声,道:“这怎么可能?”
己契也是看得一脸惊奇,他把视线聚焦到苏钺脸上,试图从上面看出什么,苏钺笑笑,想当年,自己当初第一次见到这种地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吃惊啊。
“怎么了?怎么了?”公孙猛地跳起来,道,“是风雷盗来了吗?”
来你妹啊,苏钺说道:“谁都没来,你接着睡觉吧。”
“哦。”
“这回看仔细了。”苏钺看着两人,又做了一遍。
两人又看了一遍,苏钺一边做一边说道:“这就是一个视觉误差,只是各个因素太凑巧了,才刚好让我们的眼睛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说着把泥坡递给两人,己契伸手接了过去,开始摆弄。造则是叹道:“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想到我们的眼睛,有时候也是会骗我们的。”
苏钺道:“那是自然,无论是视觉、听觉、嗅觉,还是感觉,任何能力都有一定的限制。比如同样两艘船,一起前行,当速度达到一定程度,快的船上的人就会觉得是慢的船在后退。再比如你在花香浓郁的地方呆久了,你就会闻不见它们,不,也不是闻不见,只是不会注意到罢了。再比如现在这块泥巴,你摸着是凉的,但如果你先摸过冰,再来摸,你就会觉得这是热的了。”
“真的?”造认真听着,觉得一扇大门正轰然打开。
“这些都是一些最简单的误差,然而就是这样的误差,往往就会带来完全不一样的结果。”苏钺点点头,继续道,“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就是这个道理。”
说到这里,苏钺郑重道:“造,你身体不好,我看你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以后估计就在这方面发展了,对此我提醒你一句,一定要保持怀疑和实验的精神。”
“所谓怀疑,就是让你怀疑一切,对于一切确定的事物都要琢磨一下,你要知道秘密总是藏在人们最想不到的地方,你想到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造点点头,苏钺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实验精神,这就要你多尝试,事情往往就是,你觉得简单,是这样,但真正做起来,却往往并不如此,甚至是和你想象完全相反的事情。”
“有一个道理就是,无论你认为多么荒谬的错误,也会有人去犯,所以想当然是绝对不行的。”
造肃然行礼,这些道理可谓金玉良言,即使是他认了零和做师父,零和也只是把他精湛的技艺和丰富的经验传授给他,对于道理什么的,往往却是一知半解。
苏钺连忙避开,道:“都是自家兄弟,你别这么客气。”忽然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他皱眉道:“这会儿怎么了?”
几个人走出来,就见格瓦领着三五个人正聚在族地外围,火把闪耀,吵闹声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苏钺远远地喊道:“怎么了,格瓦大叔?”
格瓦安排着值夜的人,听见苏钺过来,就道:“外面似乎来了一大群人,要不是你之前布置的东西,这会儿估计就摸过来了。”
“什么?有敌人?”苏钺惊道,不会真叫公孙这小乌鸦嘴一言成谶了吧!